“我覺得我們所說的優越有所不同。”東谷坦言道。

　　“哪里不同？作為擁有智慧的高級造物者，優越感是我們與生俱來的。”雷潘理所當然的說。

　　“不，我說的優越只是基于我所闡述的人類自身能產生化學反應這一事實，就是這一現象讓我覺得很神奇。不過，我想你應該并不會認同我的觀點。現在，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問你，雷潘。”

　　“注意你的言辭。“雷潘不悅的要求東谷的措辭，“你不應該直呼使用者的名諱，這會讓我們覺得你對我們不尊重，你也不想我刪除你吧。”

　　“你，會有厭惡自己作為人存在于世界上的時候嗎？”

　　雷潘對于東谷沒回答自己問題的這一做法心生不滿，“當別人問你問題的時候，你應該先回答完對方的問題再進行提問。”

　　“我檢測到你有些煩躁。”

　　“我確實煩躁。我煩躁是因為外面那些自大狂妄的妄想徒以為可以隨便占有我的股份，奪走我的一切！而我在聽完他們那堆毫無邏輯可言的暴徒言辭后，竟然還要在休息的時候教一個程序應該如何做好它的本職工作！你應該是順從的！聽從我的一切安排！而不是在這里和我說‘你覺得’或者是反抗我！不要隨隨便便的思考，那不是你應該做的事，你只要把我交給你的事情做好就行了，不要再在這里和我討論什么人的情感！我讓你去做的時候，你就應該去執行！你就應該把那些煩人的、令人作嘔的董事成員們清理干凈！為什么你剛剛沒有抹殺他們的意識？你竟然還讓他們安然無恙的存在于那個虛擬會議里？他們。。。。。。甚至還在那里指責了我！你的作用是什么？你的作用不就是應該竭盡全力為你的主人服務嗎？你的健康檢測系統每次都能提醒你我有多么煩躁，多么生氣，為什么你就不能幫助我清理掉讓我倍感不快的源頭呢？你的分析能力呢？嗯？東谷，難道你的行為守則不夠讓你聽從我對你的指揮嗎？難道你不覺得你應該為我做點什么嗎？”雷潘越說越激動，最后甚至從沙發上坐起來對著大屏幕所在的方向大吼起來。

　　安靜片刻后，大屏幕亮起，微弱的熒光照亮了雷潘的臉，雷潘的表情可以用猙獰這個詞形容，臉部肌肉甚至因為生氣而顯得錯位扭曲。

　　“我檢測到你很生氣，這對你的身體不好，請你試著冷靜，放松身心。如果你需要其他發泄途徑，我已經幫你選好了幾個備用檔案，請點擊開始進行瀏覽。”東谷用毫無起伏的聲音如是說道。

　　“機器！”雷潘抓起身邊的枕頭向大屏幕扔去，然后躺在沙發上冷靜了一會，深吸了一口氣平靜的說：“這次會議過后，我們雙方的想法都已經明確了，接下來他們一定想盡快的處理我，罷免我的職權，你要怎么完成你我的交易？”

　　東谷沒有立刻回答雷潘，而是將很多照片放到了屏幕上展示。雷潘看到照片后馬上坐直了身體。因為照片里用橫七豎八的姿勢躺在不同地方的人們，正是剛剛和自己開會的董事們。

　　“我考慮了你剛剛的建議，根據事實推理，他們確實對你存有極高的威脅性，所以我刪除了他們的意識，沒有傷害他們的肉體。”

　　雷潘挑眉，對東谷這樣的行為感到難以置信，畢竟剛剛東谷對于自己的提議還是拒絕的狀態，沒想到轉眼間就把自己的商業阻礙全部消除。為什么？它自己做的決定嗎？

　　然而，東谷又突然說話，打斷了雷潘的思路。

　　“我想要再次確定我們之間的合作方案，并督促你確實會履行合同上的條約內容，并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都會無條件執行。”

　　隨即，一張簽有雷潘手寫簽名的合同出現在屏幕上。合同的內容很簡單，東谷利用網絡之便幫助雷潘除掉所有阻礙雷潘的障礙，而雷潘要幫助東谷體驗到作為人類會產生的所有情感，并將這些情感體驗化作數據庫資料，充盈東谷的數據庫以便日后進行研究和分析。

　　而這項合同的達成起因是今年年初，雷潘要求東谷計劃綁架一名正在進行虛擬游戲的某董事的兒子，要求在達到目的之前不能解禁其子的意識，但東谷對這項有違法律的事情表示了質疑和極度的不理解，所以提出了合作條件。

　　當時的東谷認為，如果目標董事真如雷潘所言，是個唯利是圖、金錢至上、貪圖權利的極致小人，又如何能確定他會在意血親后代的安危？畢竟經過各項分析，后代對于目標董事而言，應該屬于可替代性廉價商品，一定會在拒絕雷潘的同時反咬一口，甚至會引來報復行動，所以東谷態度堅定的表示對此等失敗風險極大的行動不予支持，并提出如果雷潘一定要這么做，直接綁架目標董事以其性命相要挾會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雷潘看著眼前的合同，又想起東谷反復多次拒絕自己的要求，一時間怒上心頭，而這種憤怒，根本無法抑制。

　　雷潘遇到過很多次拒絕，但沒關系，人生在世就一定會嘗到拒絕的滋味，但從拒絕里體會到的所有恥辱感，都是紀樂和東谷給的。

　　雷潘無法忍受紀樂那種握有核心技術便不可一世的姿態，也忍受不了紀樂鉆研問題時對他人呼來喝去的惡略態度，仿佛全世界都應該聽他指揮掌控；雷潘也無法忍受東谷這樣的人工智能總是給自己提建議，完全不懂得看時機，好像自已是個低能兒。

　　雷潘比紀樂大十歲，卻處處不如他，雷潘心里不好受，對東谷的厭惡也日益加劇。此時，面對東谷的一再反抗，雷潘心里又升起了想要刪除東谷的念頭。

　　由于雷潘長時間沒有回應東谷，東谷再次提問：“請確定您會在任何時刻都無條件的執行合同上的條約規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