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上午11點，離服務器租金耗空積蓄只剩3小時。

　　電子科大都錦獨立學院，位于繞城高速外的一個大學集中的區縣內。

　　位置偏僻，唯一的好處就是地價便宜。

　　所以這所學院，占地面積廣，教學樓、宿舍樓等各功能性建筑只能稀稀疏疏的擺放在園內。

　　張德福在網約車上時，就在學院的論壇、官網等公開渠道查詢了劉姵君，卻連名字都沒查到。

　　按常理而言，其制作的安全軟件水平極高，應該在學院內有很大的知名度才對。

　　張德福在問了第N個學生之后，終于確認劉姵君雖然得到上帝認可是一個天才，但似乎在學院內沒人知道。

　　找不到劉姵君，那么問軟件從哪兒來呢？

　　他換了個思路，轉而問學生們聽說過一個名叫濾蟻的手機安全軟件，要在哪里下載？

　　果然，在教學樓問第7位學生后，得知濾蟻安全是本校云計算系一學姐制作的，放在其個人網頁上付費下載。

　　劉姵君是女孩？他想，知道了專業，人就很好找了。

　　云計算系辦公室

　　張德福走進辦公室，正值正午，老師們都在往外走。

　　隨意攔住一位女老師，謊稱自己是某天使投資公司的投資經理，詢問濾蟻APP制作者劉姵君信息。

　　女老師沒有懷疑張德福的身份，但糾正稱：濾蟻APP是信息安全專業大三學生左穎的作品；至于劉姵君，她表示從未聽過這個學生。

　　出乎意料……

　　可他并不相信上帝破譯濾蟻APP得出的制作者簽名會出現錯誤。

　　根據女老師的信息，張德福在圖書館找到了左穎，一個衣著光鮮亮麗的女孩。

　　她與一名男子躲在偏僻的長條書桌旁，附近沒有學生；兩人頭碰頭，手放在對方身體上，很單純的在曖昧。

　　“左穎！”張德福到來，讓曖昧遇上了刺激。

　　兩人閃電縮回咸豬手，男子悻悻，瞪向張德福：“你誰啊？”

　　“左穎，我是新豐的投資經理，想跟你談談濾蟻！”張德福不理會男子，走向左穎伸出手。

　　新豐，那個專注于網絡安全的天使投資公司？

　　左穎本身是信息安全專業的學生，對這家都錦市最知名的天使投資早有耳聞，新豐的觸角幾乎遍及整個網絡安全行業。

　　“您好！”她握住張德福的手，面露肅然。

　　“單獨聊聊。”張德福笑。

　　毫無名氣的軟件，有新豐投資經理關注，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左穎怎么會拒絕。

　　她三言兩語打發了男子，提議去校外的咖啡店。

　　“我知道濾蟻不是你的作品，你不需要否認，我們已經破譯了制作者簽名！”張德福對她的提議沒有興趣，直截了當道明來意。

　　左穎大驚失色，這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就這樣無情地揭穿了她大學以來最大的謊言。

　　科技創新大賽一等獎、優秀畢業生、獎學金等等，一系列從濾蟻上攫取的，都將離她而去。

　　她想要出聲否認，卻覺得有什么東西扼住了自己喉嚨，發出的只是無意義的驚呃聲。

　　“別緊張，我不會告發你，只想找劉姵君。”張德福做到左穎的對面，道：“有她照片嗎？給我看看！”

　　左穎從手機翻出照片，是她和一個瘦削男子的照片，很親密，至少表面上看是如此。

　　張德福沒想到劉姵君是一位男人的名字，特細端詳，發現他表情有些不自然，手臂以一種別扭的姿勢環繞過左穎的腰肢，懸空著。

　　“劉姵君，跟你什么關系？”張德福有些好奇。

　　“男…朋友！”左穎略帶遲疑。

　　張德福明白了，劉姵君開發的一款手機軟件，被左穎認領了。

　　“哦，那剛走這位？”

　　“……”

　　張德福不禁感嘆，不接觸年輕人，都不知道自己老了！

　　左穎告知：劉姵君是大數據專業的專科學生，馬上就要畢業了；其他同學早就找到了實習單位，還留在學校已經沒幾個了。

　　但還沒找到實習單位，不是因為他參加校園雙選會不積極，更不是他專業技術不過關；只是他很難被人喜歡，左穎最后這樣說。

　　這次學院的雙選會規模不大，就在室內籃球舉行。

　　張德福納悶，現在已經是午餐時間了，工作人員應該也在這時間用餐，劉姵君怎么會現在去投簡歷？

　　人都沒有……

　　可左穎看起來非常確定，張德福帶著疑問來到雙選會。

　　一個個由隔板圍起來的臨時招聘接待臺，整齊有序的排在籃球場上。

　　環視四周，只有一個公司的招聘接待臺還有人。

　　葉瓊，現在很煩躁。

　　作為云希科技安全工程師的主管，不幸被選來校園招聘，本來就很郁悶；

　　現在還遇到個像傻子一樣的學生，硬要在午飯時間投簡歷，不僅如此，還強行要求立刻面試。

　　他第一次遇到應聘的學生比招聘的主管還強橫，現在只想趕緊應付完這小子。

　　至于面試后聘用他？

　　不可能！

　　葉瓊早已將這小子列入黑名單，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初級程序員到處都是。

　　張德福遠遠就看見，一個戴眼鏡的瘦削男子，直挺挺地坐在接待臺前凳子上；

　　對面是一男一女兩位面試官，男子看起來三十好幾，滿臉不耐，似乎正在催促他。

　　“哎，那你說下大數據開發要用的算法吧！”葉瓊打算隨便問兩個問題，然后就讓他滾。

　　“第一類：決策樹，有C5.0、C4.5……第十二類：……”

　　在劉姵君用20分鐘，一項一項列舉到第十二類時。

　　“停，常用的列舉完就行！”葉瓊終于不耐煩了，道：“好了，就這樣吧，你等通知！”

　　他沒興趣跟劉姵君糾纏，就連他名字也不想知道，簡歷收到手邊看也沒看。

　　“我通過了嗎？”劉姵君認真臉。

　　“都說等通知！”

　　葉瓊低頭整理簡歷，隨口應付。

　　“我現在就要知道。”劉姵君同樣低頭，只不過他是啃指甲。

　　“你……”葉瓊怒了，他一字一句，冷冷道：“你已經被淘汰了！”

　　說完，將已經收到公文包里的簡歷拿了出來，扔還給劉姵君。

　　“為什么？”劉姵君很迷惘。

　　旁邊的張德福終于明白為什么左穎會說：劉姵君很難被人喜歡；就目前這幾句對話，已經足以表明他似乎無法理解他人的語氣和表情。

　　葉瓊覺得自己肺都要氣炸了，劉姵君還是一副無辜的模樣。

　　他收起公文包，不再理會劉姵君，鐵青著臉繞過接待臺就要離開。

　　一只手突然伸出，攔住了葉瓊。

　　“為什么？”手臂的主人劉姵君，再次問。

　　張德福被劉姵君突如其來的動作給整懵了，這也太固執了吧。

　　葉瓊幾乎下意識，拿著公文包就往他手臂上拍去；

　　“大哥，冷靜，冷靜！”張德福一見，這還不得打起來，立刻上前拉住了葉瓊。

　　然后轉向劉姵君，道：“你看看別人大數據開發工程師的學歷要求，專科不符合的。”

　　“原來要本科！”劉姵君推了推眼鏡，湊近招聘展架，自言自語。

　　緊接著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這操作，讓情緒激動的葉瓊和神經緊張的張德福，俱都不知所措，陷入呆滯。

　　“大哥，你多見諒！”張德福先回過神，拍了拍葉瓊的肩膀，隨后向劉姵君背影追去。

　　若是細心觀察，就會發現劉姵君是以一種極為別扭的步伐在向前邁進，一步又一步，每一步的距離都相同。

　　“劉姵君，等等！”他大聲呼喊，但他像是沒聽到一樣，依然故我。

　　氣喘吁吁的張德福，終于在籃球場外的步道上追上了他。

　　“你想完成實習，我可以幫你！”張德福與他并排。

　　根據這所學院的規定，每一名專科生在大三畢業這年，都必須前往企業進行實習，得到企業蓋章的評價書。

　　現在離劉姵君畢業，只剩2個月了，如果不能得到企業蓋章的評價書，他很可能將延遲畢業。

　　“好啊！”劉姵君停下腳步。

　　“你也要幫我一個忙！”張德福一下子走到他前面去了，只好回身，道：“發到你手機上了！”

　　上帝早已黑入劉姵君的手機，聽到張德福與劉姵君的談話，立刻將創建新數據編碼需要滿足的要求，發到了他手機里。

　　上帝相當于給了劉姵君一個數學題，要求是條件；

　　解法，或者稱之為算法，就是上帝所需要的。

　　劉姵君還是站在原地沒動，拿出手機，立馬看到了題目，道：“你怎么黑入我手機的？”

　　“這是一個秘密，等你完成這道題后，我再告訴你！”張德福哪知道上帝怎么黑的，一律往后拖。

　　“好！”他說，而后恢復特有的步伐，繼續前進。

　　“……”

　　就不問問我是誰？

　　不問問我要怎么幫你？

　　也不問我留個聯系方式？

　　張德福又一次被他驚住了！

　　他不考慮這些，張德福不能不考慮。

　　張德福剛想追上他，再聊兩句，問個聯系方式，再問問預計完成時間。

　　這時手機卻響了……

　　是王瑾瑜，他接起。

　　“好點沒？”王瑾瑜柔聲問。

　　“什么……”張德福一時沒想起請假條的事兒，說到一半，趕緊調轉話頭：“剛護士問話我沒聽清……好多了，正在吊水呢！”

　　“那個醫院？我忙完過來。”

　　“不用，我等會兒就回來了，這水馬上吊完了！”張德福急忙拒絕。

　　王瑾瑜沒再強求，掛了電話。

　　張德福長舒了一口氣，抬頭卻不見了劉姵君。

　　這又得重新找？他有些頭疼，學生不多，設施不多，干嘛圍這么大塊地。

　　熟悉的鈴聲再次響起……

　　接起，是同事小李！

　　“張哥，趕緊回來，你客戶要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