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院中。
傾鸞猛地驚醒坐了起來,臉上是揮之不去的驚恐,她又夢到了前世。
半夏見小姐被驚醒了,以為小姐只是做了噩夢看見小姐臉上都是汗,拿起手帕為她擦了擦汗“小姐,怎么了,是做噩夢了嗎?”半夏關心道。傾鸞瞳孔一縮,搖了搖頭道“無事,不用擔心,現在幾時了?”“小姐,現在是辰時了”半夏見小姐也確實沒什么事,就召了幾人過來幫小姐梳洗。梳洗完傾鸞坐到了梳妝臺前,半夏拉起傾鸞的頭發一邊開始梳一邊絮絮叨叨道“小姐,昨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呢,我以為今天路上會很泥濘,但是早上起來一看,地上不是很濕,想必是天上的神仙知道我們小姐要出門就利用那些呼來呼去的風吹干了吧!”傾鸞聽了半夏的話忍不住偷偷的笑了起來,笑的整個人都顫抖了,半夏見小姐在笑話她,臉都憋紅了。見小姐還不停,只好去癢她咯吱窩了,不一會室內就響起來歡快的笑聲,兩人足足鬧了三刻才停下,這一鬧也錯過早膳,只好讓大廚房做點粥送到了沉香院。
由于早上的打鬧,讓傾鸞一天的心情都比較好,也讓這一路的氣氛沒有那么沉默。傾鸞收拾好了,到了前院見父親也在站在那里,傾鸞走了過去微微頜首道”父親,云兒已經收拾好了,可以出發了“。安定侯見女兒已經收拾好了,抬手吩咐下人準備啟程,見下人已經開始行動了,傾鸞也與父親作別。安定侯嚴肅的看著傾鸞道”路上小心,到了寺里記得給父親報平安“嚴肅的目光轉移又看著半夏”要照顧好小姐“半夏連忙福了福身”是,奴婢一定會照顧好小姐的“傾鸞微微一笑,兩顆瓷白的小虎牙在陽光下閃爍著格外可愛
”那父親我走了“說著傾鸞便拉起半夏走到了馬車旁,車夫見狀拿了一個小凳子放在旁邊,半夏扶著傾鸞小心的上了馬車,自己也上去了。到了車里的的傾鸞打量了一下車內的環境,不奢華,也不覺得簡陋,但是勝在舒適。”啟程吧,天黑了就趕不過去了“,隨著淡淡的聲音響起,馬車動了起來。安定侯見傾鸞走后,才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處理那堆處理不完的公務,沒辦法,事情太多,只能使勁壓榨自己咯。
半夏第一次出來,看什么都覺得新奇。不停的掀開簾子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一會覺得那個糖人好好看,一會又覺得那個冰糖葫蘆好好吃,整個人就是一出了籠子的小鳥,嘰嘰喳喳的好不熱鬧。可憐了傾鸞,不僅僅要魔音貫耳,還要被她嘮嘮叨叨說的頭痛不已,只好假裝板起臉道:”再一驚一乍,嘮嘮叨叨你就不要和我說話啦”半夏看著傾鸞滿含委屈道:“小姐,難得出來嘛,你讓奴婢放松一下都不可以”說著還擺出一副你不讓我玩一下我就一直委屈巴巴的盯著你的架勢,傾鸞用手撫了撫額頭嘆氣的樣子,其實心里早就樂開花了:哈哈,半夏這副傻樣,為了能讓自己開心些,非逼的自己一驚一乍的,不過這才是她的好半夏,不是那個小心謹慎的半夏,這才是她原本的樣子。
“好吧,既然這樣那你就好好玩吧,這樣出來的日子可不多,回了府就見不到了”傾鸞半靠在車窗邊閉眼道。半夏見小姐閉眼休憩了,就輕輕的轉身過去看她的風景,不再打擾傾鸞了。傾鸞在路上顛簸著顛簸著就顛睡著了,一覺睡醒就已經快到寺廟了。過了一會,馬車就到了成安寺腳下了。下了馬車,要走五百步階梯才到寺門口,聽說這也是考驗參拜者誠心的一種方式。傾鸞下了馬車,看著在階梯上的寺廟抬步走了上去,心里有諸多感慨,都埋葬在那波瀾不驚的面容下,傾鸞的神情無比的認真,顯得格外的有誘惑力。
第一步,告別我前世的的愚蠢,這一世的重來我會好好活著,活的肆意。
第二步,告別我的前世的凌兒,上一世母親對不起你,希望這一世還能再見到你,好讓娘親再補償你。
第三步,父親,上一世我沒能好好孝敬您,還不理解您,現在我會好好的孝敬您的。
第四步,半夏,以前是我沒能保護好你,讓你跟著我受苦,現在不會了,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以后我會給你更好的生活,你不僅僅是我的貼身丫鬟,更像是我的姐姐,每次有危險都擋在我前面一直護著我的姐姐。
第五步,有些人,不是你的東西就不是你的,你會為你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況且你本不該擁有這些東西。
傾鸞一步一腳,走的很認真,這讓旁邊看到的人嘆為觀止,來這里的都是官家小姐,走不了幾十步就鬧著累死了不走了,這位小姐卻沒有喊累,一步一步的虔誠的走上去,旁邊想的傾鸞自然不知道,直到第五百步,一腳踏上了最后一個階梯,才展顏一笑,旁邊的半夏也是累的不輕,看著小姐走完只出了點薄汗,頓時覺得生無可戀了;小姐都沒怎么出府,怎么能走那么遠,還是上坡都不叫累,小姐也太強大了一點吧。頓時就兩眼亮晶晶的看傾鸞,傾鸞差點被突如其來的亮光閃瞎眼,只好一臉疑惑的看著半夏,她走了那么遠不累嗎?還那么有精神?算了,她那么有精神,待會就多給她點事情做好了,此時的半夏絲毫不知道她的小姐已經給她分配了很多事情做,要是知道了還不得委屈巴巴的向小姐哭訴。
見著有人來了,站在寺廟前的幾位身穿僧袍的僧人上前見禮道“阿彌陀佛,貧僧歸一,請問可是安定侯府的女施主?”傾鸞見兩人上前,穿著一身灰色僧袍,長的濃眉大眼,是寺里的僧人吧,傾鸞也回了一禮歉然道“歸一大師可是久等了?我正是安定侯府女眷”,歸一見這位安定侯府女眷很是有禮貌,不由對這位施主有好感,來這里參拜的都非富即貴,自然架子也大,但很少有此位施主有禮貌的,因此更加和藹了幾分“施主客氣了,我也是適才才領著師弟們出來的,侯爺還安好吧?”見歸一大師問起父親來有點詫異,父親與寺中歸一大師還是舊識?傾鸞頜首道“父親近來安好,勞大師費心了,我此來父親也叮囑我向歸一大師問好”歸一笑了笑“施主遠道而來累了吧,貧僧領著施主去禪房休息吧,施主這邊請”說完歸一就帶著傾鸞朝后院走去。
進來了才發現寺里別有洞天,用一首詩來形容最恰當: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曲徑通幽出,禪房花木深。山光悅鳥性,潭影空人心。萬籟此都寂,但余鐘磬音。寺里很幽靜,四面都種著香樟樹,禪房也是布置的很淡雅,沒有很簡陋也沒有很華麗。歸一領著她們主仆到了女眷的院子后推開門道“施主,您的房間在這了,隔壁是幾位女施主的房間,每日的齋飯我們會派沙彌送過來的,施主要祈福的話每天辰時可到大殿祈福,施主無事貧僧告退了”傾鸞也頜首道“歸一大師慢走”,歸一走后領著半夏進了屋子。半夏一進屋就把行李放下,索性行李帶的不多,不然在爬階梯的時候就要累死了,放下了行李打量了一下屋里,屋里的陳設很簡單,一桌一椅一床,因為是女眷住,所以還有一個梳妝臺。
用過了小沙彌送過來的齋飯,傾鸞便覺得困了,白天走了那么遠的路,在馬車上也被顛簸的沒有睡好,早早的吩咐半夏洗漱睡下了。
今夜注定不會太平。
此刻在成安寺一座院子里,一間房間中。一個穿著黑色夜行衣的男子,正跪在一個身穿華服的男子面前,華服男子背光而立看不清面容,但是通過背影可以看出也不是一個無鹽的人。這時,跪在下面的那個穿夜行衣的男子開口了,空氣中響起一道沙啞的聲音”稟告主子,黑衣騎失敗了,讓他逃走了,不過他也受傷了,傷的還不輕,此次我們也查到了對方的一些暗莊,請讓屬下戴罪立功”說完看著面前站著的華服男子慚愧的低下頭。
屹立在那里的華服男子并沒有說話,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空氣中安靜的可怕,這個那個華服男子轉過身道冷漠的看著他清冷道“我顧安瑾不需要廢物,你可知道?”頓時底下的黑衣男子瑟瑟發抖起來,主子的手段他是知道的,殘忍無比。
黑衣男子抬起頭看著站在他面前的主子,棱角分明的臉龐,五官組合的很完美,是那種堅毅的美,茶褐色的眸子里含著一絲認真和一絲殺意,整個人有一種華貴的氣質,沉穩內斂,是五皇子顧澤瑾。不要看五皇子長的俊美,手段可是很狠辣,這一次是刺殺任務失敗了不死也得脫層皮,雖然說那個人受傷了,但是那是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但是那個人卻逃了,不知道五皇子會怎么懲罰他,他程度不會載在這里吧?只好硬著頭皮道:“主子,是屬下不得力,請主子降罪”。
顧澤瑾似笑非笑的看著黑衣男子程度,無情的開口道:“最后再給你一次機會,他已傷了,如果這都沒有辦好,那你就沒必要再活著了。”趙軍道“是,屬下會把握機會的“說完便消失在無邊的黑夜中了。顧j瑾見趙軍消失后,坐會了桌旁,自己動手倒了杯茶,儼然是想等待趙軍的消息。
夜里漆黑一片,只有少許是燈火散落在各處,天上的星星也隱匿起來了,怕是也不想見到這一場殺戮吧。
這時一個黑衣人跌撞撞的跑入了女眷的院子,誤打誤撞的跑到了傾鸞的房間。養成警覺的傾鸞在陌生人進入的第一時間就已經醒了,她繼續閉著眼睛假睡,被子里的手已經慢慢的摸向枕頭下的簪子,每次她都習慣在枕頭下放一根尖銳的簪子,她想這回這簪子要派上用場了。那個黑衣人見屋子里是一個女人,但是并沒有放松下來,因為他已經受了內傷,有點嚴重,外邊也有對方的人在追捕他,必須萬事小心。他一步一步的朝床邊走去,空氣中很安靜,待那個黑衣人走到床邊時,傾鸞拿起簪子快速抵到對方脖子上,道“你是誰,為何來我房間,是不是那個人派你來的”說罷輕輕的把簪子的尖銳方向朝他移了移。
而那個黑衣人卻沒有慌亂,反而還一臉興味的看著傾鸞,別說蒙著面哪里看出來的,那雙亮晶晶的眼睛明晃晃的表達那個意思好嗎。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了僧人的聲音,還有一些侍衛的聲音,你們有沒有看見一些可疑的人?外面的僧人都說沒看到。傾鸞轉頭皺眉的看著被控制在手里的這個人,毫無疑問,那些侍衛所謂的嫌疑人就是這位了,要不要使些絆子,讓他們發現這個人,又不聯系到自己,這個想法讓傾鸞有些蠢蠢欲動。而那個黑衣人貌似已經猜到了她的想法,只好無奈的小聲開口道”姑娘,能否和你做莊交易?”傾鸞一聽興趣來了,交易?這人都在自己手里來了,拿什么談交易?黑衣男人道“如果能和姑娘交易成功,再下可滿足姑娘一個愿望“
傾鸞斂眉沉思:看這人也是有點本事的,或許有點用,這樁交易做下來也不虧,于是道“什么都可以嗎?‘
“嗯,是我能力范圍內的任何一個愿望“黑衣人道。
“好,成交,不過你得先拿出個信物,不然轉頭你就不承認了怎么辦?“說完看了看黑衣人身上,好像沒什么可以作為信物的,倒是腰間那塊玉佩,可行,于是伸手摘下那塊玉佩”就這塊吧,但是我要聯系你的話怎聯系,總不可能我不知道你在哪里吧“黑衣人眼睜睜的看著傾鸞拿走了腰間的玉佩,那玉佩他從不離身的。算了,下次拿回來吧。”姑娘可憑借這塊玉佩到簪花閣找我,掌柜見到玉佩自然會通知我的,既然合作已經達成,姑娘可放開我了吧?”
傾鸞只好輕輕的放開了他,剛剛聽到簪花閣,有點耳熟,但是沒想起,算了,不想了。
黑衣男子見傾鸞放開了他,卻還是時刻防備著,很識趣的走到了桌子旁。傾鸞見他很有自知之明,也就任由他去了,反正不要打擾自己就行,傾鸞把手里的簪子捏在手里假寐起來,不是他不相信他,只是她相信自己。后來迷迷糊糊的,傾鸞就睡著了,坐在桌子旁調息的男子見她睡著了也不忘防備自己,搖了搖頭,真是一只小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