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歌市外道區西格爾街,已經處于外道區邊緣,再往外走上幾分鐘,就是名聲傳遍了整個諾威王國的蒙歌市貧民窟——當然,這并不是什么好名聲。
本地人稱呼這里為“蟻窩”,房子一排排的疊摞在一起,中間道路的寬度連一輛馬車都不能通過,陽光只能落在屋頂,而無法照到街上。
而若是有人在里面探查一番,可以毫不費力的找到幾十年前建造的木質房屋。這種隨時都可能坍塌的建筑物,在“蟻窩”里到處都是。
人們居住在完全沒有陽光照進的屋子里,陰暗與潮濕是永遠不變的背景。密密麻麻的人群一如將巢穴建造在地下的蟻群,因此這里被稱為“蟻窩”。
沒有人知道“蟻窩”里到底有多少人,復雜無比的結構使得這里成為隱匿者的天堂,而為了躲避人頭稅,貧民們也千方百計逃避著統計。
曾經有報道稱,蒙歌市“蟻窩”中人口密度高達每平方千米2.3萬人,要知道本世界可沒有出現數十層高的住宅樓,這個人口密度已經是個相當夸張的數字了。
然而唯有居住在“蟻窩”中的人才知道,這個數據的偏差之大,也許再翻上一倍,才勉強說聲差不多。
作為貧民窟與外界聯通的要道,以西格爾街為中心,囊括周圍數條街道的這塊區域,就成為蒙歌市最為混雜的地方。
位處西格爾街道內部,一間連牌面都沒有的小賭場內,十多個人正圍在桌子前,等待著骰盅揭開。
“二、二、三,七點!”
人群中發出一陣吁呼之聲,輸錢的人忿忿拍著桌子,而贏錢者則眉開眼笑地將桌面上的金錢摟進懷里。
“安格魯,你今天的運氣很不錯嘛。”一個人看到安格魯面前那一小堆錢幣,酸溜溜地套著近乎。
“本大爺的運氣什么時候差過?哈哈哈哈!”
安格魯得意洋洋地說道,只覺得這幾天的悶氣一掃而空,頓時大笑起來。
“那叫羅嵐的小子現在估計已經被抓進警衛局了,嘿嘿,用他的錢把他玩個半死,等事情了結后,再把那棟房子弄到手。這樣既沒有耽誤大人的正事,又能撈上一大筆錢……”
帶著這樣的念頭,安格魯又大笑幾聲,他隨手抓起一把錢,拍在賭桌上:“來!我們繼續玩!”
正當賭徒們準備開啟下一場賭局的時候,一陣尖銳的吹哨聲從外面傳來,以一長一短的頻率鳴響著。
“有黑皮過來了!”
黑皮,就是指警衛局探員,因為他們的制服是黑色的,所以這個稱呼就傳了起來。
當然,這只是背后的叫法,沒有幾個人敢于正面對著探員說出這兩個字。
賭徒們聽到信號,立即手慌腳亂地將賭資收起來,而負責搖骰子的賭場老板也麻利的用雙手捏著桌布向上一兜,將諸多賭具卷到里面,連忙清理著賭桌。
揣好了金錢的賭徒們蜂擁向外擠去,只不過今天警衛局的動作似乎格外迅速,還未等他們踏出門檻,就見到穿著黑色制服的探員們牢牢守在門前,就連窗口都有人看管著。
“這位大哥,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我的稅金可是每周都如數上交的呀。”
賭場老板看到這種陣勢,心中也是微微發顫、他湊到為首的探員前,掏出一疊厚厚的鈔票塞了過去,堆出笑臉道:“天氣太熱,我請兄弟們喝幾瓶汽水吧。”
為首的探員向下看了一眼,伸手接過鈔票,捏了捏后滿意地笑了起來:“你放心好了,我們這次不是來查賭場的。”
說著,他將鈔票順手揣進兜里,目光在賭徒們身上轉了一圈,厲聲說道:“哪個是安格魯?給我站出來!”
下一瞬間,賭徒們同時向后退去,唯有一人被推了出來,他踉蹌兩步才穩住身體,正是安格魯。
“哦,看來你就是安格魯了,”為首探員細細打量了眼面前的男人,忽然咧嘴一笑:“能勞煩我們這么人來抓你,倒算你有點本事,來跟我們走一趟吧。”
“等等!兄弟,你是外道區的吧?能不能告訴我到底是什么事?”安格魯擠出一個諂媚的笑容,抓了一把鈔票出來:“我和你們亨特探員可是老交情了,這里還有點錢……”
“誰他媽和你是兄弟?”
為首探員呸了一口,將安格魯兜里的錢全部搶了下來,順便抬腳將他踹倒在地,然后用力一揮手:“來人帶著他,我們回去!”
這些探員們來得急速,去得也快,沒過兩分鐘的時間,已經消失得干干凈凈,而賭場內除了被帶走一個安格魯外,也沒有任何改變。
不消片刻的功夫,賭徒們又開始進行新的游戲,至于被帶走的安格魯,也沒有任何人關心他。
運氣好的話安格魯明天就會出現,運氣差的話可能就此消失無蹤,這種事情對于街頭混混來說,最是常見不過,沒有人會耗費哪怕一點精力在他的身上。
而此時的安格魯在拼命回想著自己最近做過的每一件事,卻沒能找出到底是哪件事惹出了禍端。
他伸手拽住身旁探員的衣服,哀求道:“麻煩你幫我通知聲亨特探員,我一定會重重報答你的!”
“亨特探員?呵,他恐怕沒有辦法來幫你。”那名探員嗤笑一聲,甩開了拉著他衣服的手,沒有再去理會安格魯。
“什么?”
安格魯聽到這句話,整個人頓時呆滯住了,頭腦中霎時間一片空白。
“亨特沒辦法幫我……亨特出事了?他怎么會出事?難道是……不、不可能,不可能會是這樣……”
無數紛亂的念頭充斥在腦海中,安格魯只是機械地邁著步伐,渾渾噩噩地被探員押著來到外道區警衛局。
“砰!”
沉重的鐵門合攏,安格魯帶著手銬和腳鏈,牢牢地被鎖在椅子上,小小的審訊室中只剩下他一個人。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可能是十分鐘,也可能是一個小時,煎熬中的安格魯失去了判斷時間的能力,就在他感覺自己無法繼續忍受下去的時候,鐵門再次打開了。
一名身姿挺拔的少年出現在門口,他看著審訊室中的囚犯,微微笑道:“安格魯先生,我們又見面了。”
“是你?”
安格魯抬起頭來,看到少年的身影,所有的事情都已經確認下來。他很是慘淡地笑了一下:“我想過是你,卻沒敢確定,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羅嵐走到椅子旁坐了下來,看著對面的安格魯道:“我想我們應該好好談一談了。”
“你已經贏了,我也沒什么好說的。”安格魯緩緩閉上眼睛,說道:“只是我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從亨特手下翻過身的?”
“那并不重要,”羅嵐笑了笑,掏出一樣東西放在桌面上:“重要的是這個,你一直費盡心機想從我身上謀奪的東西。”
安格魯聞言睜開雙眼,目光落在桌面上,瞳孔頓時猛地縮成針尖一般。
桌面上擺放的物品,正是那枚原主父親遺留下來的十字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