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已至,可護國小鎮(zhèn)上空完全沒有任何要天明的跡象。
站在落雪山脈中部的山巔上,雪一團一團的落下,我裹緊了斗篷,我竟也覺得冷了嗎。
“以前的落雪山脈從來不會下這么大的雪——”并蒂雪蓮伸手去接住了一團雪,雪落在手上并沒有化掉,反而將并蒂雪蓮的手凍上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這雪,比自己的溫度還低——并蒂雪蓮一呆,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并蒂雪蓮走近凌霜洛,靈力發(fā)動,形成了一個屏障。
云淼邊境,傾羽坐在曾經(jīng)她們一起生活的小屋子前面,這屋子已經(jīng)被她擴寬了兩倍,但她再沒有心情給它裝飾上五彩的花藤和蝴蝶。
傾羽杵著下巴,看著乖巧站在一旁的四國戰(zhàn)士們,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他們。
“你們說,小洛兒什么時候回來啊,我一點兒也不想幫她照顧人。”
“小主人肯定很快就能回來的。”眾戰(zhàn)士異口同聲。
傾羽隨意瞥了他們一眼,心里默想:她不會回來了——
天空中無數(shù)的雪白飛旋著紛紛落下。
傾羽抬頭,像是無數(shù)花瓣飄落下來一般,滿天飛舞。
白雪一團一一團的輕輕落在了她的額頭,臉龐,只短暫的停留了一兩秒,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像是在吻別。
眼角的淚莫名就滾落下來,順著臉頰流進了脖子里,流進了心窩里……
傾羽立刻反應(yīng)過來,伸手把眼淚抹去,自己這是怎么了。
四家族戰(zhàn)士呆呆的盯著雪花,雪花一朵一朵的落在他們身上,原本透明的身體竟有一絲絲的實體化了。
“這樣的雪,我——我——我見過的,”一個衣服上有凌氏族徽的看起來二十歲左右的青年突然跑到傾羽的前面,空曠的雪地里,指著天上的雪,驚喜的大叫道:“我見過的,我見過的。”
傾羽不解,更不明白他為什么這么激動:“何時見過?”
“十五年前,主人,小主人出生的時候,下過的,下過這樣的雪。”那青年捧起地上只一時就鋪起來的一層薄雪,興奮不已。
“對,對,對——”剩余七人連說三個對字,當(dāng)時全靈域的人都很驚訝,不安,甚至憂心忡忡。
畢竟,就連唯一會下雪的霜雪天國都沒有下過這么持久,這么大的雪。
那一場雪持續(xù)了一個多月,千年一來的第一場覆蓋全靈域的雪。
傾羽記得,確實有那么一場大雪,當(dāng)時,整個自然界都仿佛被凈化了一般。
那一年,有很多植物和動物都直接產(chǎn)生了靈,成為了靈獸靈植。
父王母后在她小時候曾對她說過一個很久遠的故事……傾羽看著這漫天的雪花,慢慢閉上了眼睛。上一次你們是迎接她,這一次,你們是來送別她嗎。
剛剛離開無極之海,正朝云淼天國邊境狂趕的嵐芯,被這突如其來的滿天飛雪打斷了步伐。
嵐芯隨手接住了一團,純凈的凈化能量,跟十五年前的一模一樣。
嵐芯用力握住手中的百靈囊,心里無限的痛苦涌出來,我來不及了嗎。不,我不信我打不破那個該死的靈諭,我不信。
嵐芯瘋狂的朝云淼天國邊境飛去,她不信靈諭是無法打破的。
無極之海中心的王宮門前,海皇和海皇后相依站在宮門前,看著雪花在空中飛舞,落入水墻中,落入穹頂里,與魚蝦嬉戲。
“九九該失望了——”海皇后面帶憂愁,實在心疼她的小女兒。
“有些注定好的事,是無論怎么努力也改變不了的。就像幾萬年前的我們,同樣無能為力。”海皇看著遠方,話語中盡顯滄桑。
海皇后憶了往事,眼眶瞬間紅了起來。
“老二那臭小子呢?”海皇意識到自己勾起了自己愛人的痛心之事,急忙轉(zhuǎn)移話題。
“他不是說要等九九,一直在無極之海邊上等著呢。”海皇后紅著眼眶回答道。
幾萬年了,海皇殿中的第十根神柱已經(jīng)消逝了幾萬年了。
幾萬年前,自己的老十就是在這樣的雪天死去的,小小的她只存活了短短的十六天,而自己只能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她的生命一點點逝去。
可她就是死了,也給靈域帶來了無限祥瑞,她帶來的凈化之力讓整個靈域甚至提前發(fā)展了幾十萬年,本應(yīng)該在幾十萬年后才能出現(xiàn)的人類,也在短短的幾萬年里快速出現(xiàn),發(fā)展。
“哦,他那傻樣,就讓他等著吧。”海皇已經(jīng)看了這世間幾十萬年的因果,從滄海桑田到如今的人與自然。
他知道世間萬物都有自己的定數(shù),不是自己努力就可以改變的,他也希望自己的女兒們能早點明白。
“那就讓他等著吧。”海皇后隨口附和道。
正在無極之海邊緣,坐在肉肉背上望眼欲穿的頌昊狠狠打了兩個噴嚏。
“一定是妹妹想我了——”頌昊摸摸鼻子,又看看周圍落在海上,化作冰霜的雪花。心里默默希望父王母后看到這樣的場景不要太過傷心。
父王母后曾對他們兄妹九人說過,人類的一輩子太短,而他們的一生太長。
一旦與人類有了感情,在我們的無限歲月中會有無盡的痛苦。他們與人類注定不可結(jié)緣,相識即殤。
既然注定相識就是一場悲劇,又何必結(jié)緣,徒增悲傷。
其余四國的人自然也對這突如其來的雪五味雜陳。孩子們欣喜不已,打雪仗,堆雪人……
這樣的雪,十五年后又一次出現(xiàn),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這是無數(shù)觀雪人的感嘆。
比預(yù)想的快了很多,沒想到我們傍晚就到了。又一次回到護國小鎮(zhèn),沒想到竟是這樣的場景。
“你,家中可有兄弟姐妹?”
一個護國小鎮(zhèn)駐兵服飾的中年人走到凌霜洛面前,問道。
他知道,現(xiàn)在能留在護國小鎮(zhèn)的人,都是實力允許的。
因為有冰蓮冠的原因,再加上我現(xiàn)在并沒有使用怨氣,靈屬等級低一點的人是看不出我身上有怨氣的。
“有——不,沒有。”
“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何必遮遮掩掩。”那中年士兵很不滿意面前女子的表現(xiàn),為了逃避上面?zhèn)鬟_的命令,什么違心話都可以說得出來。
“有——”沉默了幾秒,我還是說了。
“那可曾婚配,育有孩子。”
“……”這是什么奇怪的問題。
“老實說來就好,如此遲疑做什么?”那青年現(xiàn)在十分不滿。
“不曾婚配,沒有孩子。”我耐著性子,要不是我不能大張旗鼓的進去找人,我現(xiàn)在就給你點顏色看看。
“那好,你被選中了,現(xiàn)在就到護國學(xué)院去登記。”
“什么意思?登記什么?”并蒂雪蓮滿頭問號。
“重構(gòu)封魔大陣,需要大量靈心和三靈,親王昨夜親自下了命令,有兄弟姐妹,沒有子女者必須為封魔大陣獻身。你符合條件,自然該為靈域出力。”
“我若是不呢?”真是我們的好親王,這樣的命令也下得出來。
“現(xiàn)在正是需要人的時候,你無牽無掛,不為國家出力視為不忠,日后的功勛榜上有你的榮譽。”
“這樣的忠心你怎么不去盡,這樣的榮譽你怎么不去拿?”傲雪寒梅最見不慣這種人用這樣不可一世的語氣說這樣的話。
“你,你們統(tǒng)統(tǒng)給本隊長去登記。”那中年人氣急敗壞,叫來了駐兵隊伍,一副要押著眾人去登記的模樣。
“你——”傲雪寒梅和雪玉牡丹那能忍受別人這樣對著她們說話,更何況公主殿下還在這里。
我伸手?jǐn)r著她們,嘲諷道:“走,帶我們?nèi)サ怯浛纯矗业揭纯茨菢s譽有多少人稀罕。”
“早點這么做多好。”那中年人一臉得意的笑,以為這幾個女子是被自己震住了,不免又對自己滿意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