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玉思慮不錯,聞青確實一刻也不敢耽誤就來找他,只是一來就跟錯人迷了路,兩個人的方向差了萬八千里。
這也無怪,她的運氣一向不怎么好。
跟隨宮女進了石頭陣,光線昏暗,路難走,聞青行進緩慢。
嗅得空氣里血腥之氣漸濃,更吃驚的是這味道極為熟悉,就像是……
就像是她自己的血液味道。
被這個氣味帶引,聞青將找洛玉的事往后邊排一排。
一路下坡,走了很遠,視野終于開闊,聞青略一估計,想是已到地下深處。
前方隱約有鼎沸人聲,走近看原來狹窄的通道連接的是一處密室,而意外的是聚在這里的精靈眾多。
只是每個精靈手頭都擺弄著眾多瓶瓶罐罐,像是在調試什么秘藥。
聞青一愣,精靈族以毒與藥聞名六界,煉個藥而已,有必要搞這么神秘嗎。
不知是誰打開了一罐紅色液體,那熟悉的血腥味頓時又散發出來,方才的女精靈趕緊用封印按壓瓶口,歷聲道“小心點,弄灑了不想活了”。
“掌事,這瓶似乎成了”。
這味道聞青怎么嗅怎么像自己的血,但回味卻又有些不同。
有些刺激,容易上頭,況且……
聞青趕忙捂住嘴巴,這些人該不是下毒了吧。
“阿嚏”。
雖然極力控制,但有些東西藏不住,比如像喜歡一個人,捂住嘴巴會從眼睛里跑出來。
但聞青顯然沒料到噴嚏也能從眼睛里跑出來。
聲音不大,但此時卻猶顯驚天動地。
“誰在那里?”女掌事斷喝。
聞青與石壁貼的緊緊的,大氣都不敢出。
不妙啊,此時她體內氣息澎湃,就像戰至酣處,血脈膨脹。
聞青眼中泛起隱約殺意,但理智尚存,她趕緊往回走,這種感覺她知曉,這是嗜血的信號,再待下去山洞里的人一個都跑不了。
被算計了,是她大意,但那些液體絕對有問題。
光是嗅到就以難以把控,若是被有心人利用,產生的后果難以估量。
聞青跌跌撞撞覓向山洞口,隱身衣掉落也無暇留意,眼前被礙事的陣法擋住去路,而血腥之氣依舊在鼻腔如影隨形,甚至愈加濃烈。
聞青克制不住,眸泛猩紅,身體像不聽使喚襲于前方。
伴隨轟然巨響,塵土飛揚中似有人向她走來,聞青看不清是誰,想都不想就是捏訣丟過去。
來人詫異,卻是閃身輕松一躲,抬眼瞧她,一臉無奈。
但見他嘆口氣“幽花,是我啊,這才分開多久就給人盯上了?”
清澈的風涌向呼吸,沖淡血氣,聞青失力,倏忽跌落在地,大口大口喘氣。
一雙手出現在眼前,手指勻稱,骨節分明。
眸中猩紅尚未平復,她抬起頭,他低聲淺笑
“動靜有些大了,我先帶你回去”。
是離崢。
見狀,聞青竟奇跡般的安下心,額上沁出細密的汗珠,伸手握住離崢停于半空的手。
回頭望向已被破壞的石門,精靈族煉藥本事極高強,可制毒與煉藥幾一線之隔,若用來救人便可懸壺濟世,可若用來害人……
聞青心中猶疑,要不要現在就端了這個窩點?將來試驗成功,不管誰變成怪物,都免不了對她構成威脅,這藥效過于猛烈了。
離崢道“怎的,想殺回去?友情提醒,精靈族的人很快就到了,你不會想讓他們在這抓個現行吧。”
“他們修煉禁術,難道放任不管嗎?”聞青道。
“王宮之中的事,精靈王豈會不知,無非低調行事掩人耳目,就算你出手干涉,難道他們就停下不練了?”離崢淡定開口道“稍安,此事要從長計議,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聞青一愣,眨眨眼“你知道他們在干什么?”
離崢搖頭“不知道,但大約能猜出幾分。”
聞青皺眉“你跟蹤我?”
“非也,只是路過,見這邊靈力波動很大就來看看,但如果我們再不離開,一定有人來追蹤我們”離崢笑的云淡風輕。
聞青回身撿起隱身衣,不再多言。
離崢說的沒錯,此時不宜節外生枝,至少先找到洛玉,收服控天鼎,再來處理此事。
半空中兩道身影一晃不見,而從秘道中追出的女掌事面色凝重,剛剛趕來的宮城護衛顯然也愣住,人群中洛玉緩緩走出,眉頭緊皺。
走出好遠,離崢突然問道“你去王宮,何事啊?”
俗話說拿人家手短,那件隱身衣她還拿在手中,因此回答的態度也是極好。
“據說我認識的那人回來了,我就想去找找看”不知為何,聞青說的有些心虛。
果然,離崢涼涼道“找人就找到人家練禁術的密室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們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我知道,可這個人對我也很重要,況且找人找東西的事我總是做不好”聞青十分挫敗。
離崢不知想起何時,倒也不再追究“所以就跟緊我,有什么事交給我來做”。
聞青眨眨眼,心竟因這句話溫暖起來。
離崢隨即道,“秘道之中你發現了什么?”
“我發現他們在煉制激發戰斗巔峰的藥物,藥力極強,只是嗅到就難以自控了。”
“精靈族擅長制藥,這也沒什么。”離崢不在意,卻皺眉“幽花啊,一點藥力都抑制不了,你的定力要精進一下啊”
“不對……”聞青猶豫一下“不是普通藥引,是天族聞氏的血,是可以召喚圣器,達成契約的血”。
離崢腳步一頓,目光低沉“你是說,他們用聞青的血練成丹藥,是想打圣器的主意?”
聞青搖搖頭“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用途”,否則哪能那么偷偷摸摸,恨不能搬到地底下去。
聞青擔心離崢還會追問,比如她是如何得知血液就是聞青的。
不過好在沒有,離崢就像沉靜于自己的世界中,良久無言。
回到客棧中,聞青疲憊,不想吃飯,讓店家燒了水送到房里,準備沐浴。
精靈族國祭將近,城中日日戒嚴,那些看熱鬧的街坊終于舍得回去,客棧安靜下來。聞青坐在自己房里,想著控天鼎的技能過于霸道,要怎么速戰速決呢,若是能用女掌事的藥物似乎容易些,但想來一定有反噬之力。
不然她清醒過來怎么這么無力,照這個道理,那藥物雖強的恐怖,但使用的代價也必定極為慘重。
不妥不妥,聞青自顧搖頭。
風忽而吹開窗戶,夜色漸濃,聞青抖抖肩,起身走至窗邊。
腳步剛起,敲門聲卻響起,離崢聲音響起”幽花睡了嗎,我想到件頂重要的事”。
遠處樹陰中似有什么一躍而起,融入月色。
聞青一愣,方才似乎是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