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蕩孽

四三、勾連

蕩孽 狷夫不羈 2118 2019-06-30 18:00:00

  迢遠的輿車之中,阿莎一覺醒來,待到看清眼前之人,阿莎會心一笑,露出兩排整齊細小的白牙,數(shù)日分別與昨夜一戰(zhàn)竟似不足掛齒的一場清夢,絕口不提半句,淡泊得令人生奇。

  見到呆頭呆腦的阿瓜昨日撿回的女子竟是美若仙子一般,前來探望的迢遠不禁詫異莫名,一番艷羨之后,便殷勤招呼阿四前來端水送飯,隨后又知趣的退了出去。

  喝下一碗阿四送來的魚粥,阿莎精神雖已好了許多,面色之中卻是仍舊透著疲憊,但見已有阿瓜相陪,阿四頗為識相,從輿車中退出之后便不再露面。

  既無熱烈的相思流露,也無驚險的回憶傾訴,更沒有半分幽怨,阿莎只是看著面前的阿瓜,淡淡得笑著。

  不覺間,阿莎的笑容消失了,轉(zhuǎn)而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掌,輕輕觸上阿瓜臉龐,眼中滿是憐惜與不解。

  阿瓜立刻明白,于是便從臉上長疤消失的離奇經(jīng)歷講起,再把在鳶墮沙暴二人分離之后遭遇的諸般離奇娓娓道來,連同不曾對迢遠說起過的怪洞異象和那把長刀的神奇都一并講出,既無添油加醋,也無一絲隱瞞,便如講述別人的故事一般,從口中淌出,再而流入阿莎耳中,自然到了極點。

  當聽到那支錐風怒騎剛一來到,攻城的百番大軍立刻退卻之時,阿莎眼中的淡定忽然消失不見了,一絲罕見的忿恨轉(zhuǎn)而襲上眉頭。

  “莎妹,你?”阿瓜急問。

  阿莎略想一想,朱唇輕啟,輕描淡寫之間,已將自己失散之后的經(jīng)過講了個明白。

  原來,被大風吹走的阿莎并未飛出太遠,便在沙暴稍息的間歇之中被重新丟回地面,但同阿瓜一樣,隨后便被塵沙掩埋起來。

  醒來之時,阿莎不曾見到圍獵的豹豺,卻被一頭從地底怪蟲口中逃出生天的碧瞳鬣齒獸碰上。

  兩相對峙,阿莎不像阿瓜那樣蠻斗,反而尋個破綻,翻身躍上獸背,抽出腰間青芒索在獸頸上一縛一收,鞭上無數(shù)芒針立即勒進鬣齒獸皮肉之中,那畜生吃疼,隨即帶著阿莎狂跳瘋跑,卻終究無法將阿莎顛簸下來。

  就這樣,一路向西,穿過窮兇大漠,再而進入更西荒原,阿莎最終被那頭碧瞳鬣齒獸帶到一處營火升騰之地。

  此處敵友未明,阿莎便加了小心,將要進入營地之時,手中青芒索一松,從碧瞳鬣齒獸身上輕輕跳落,將索順勢抽出之際,手腕猛然一抖,青芒索上的尖刺便在那畜生臀上狠刺一記,鬣齒獸吃疼,不敢回頭,徑直沖入那處營地中去了。

  落地后的阿莎身形輕輕一閃,立刻隱沒于一叢蒿草之中。

  夜色漸濃,爍星浮上,冰冷的露水灑落肩頭,阿莎渾然不覺,只是此時不知身處何處,心中念的便是如何重回阿瓜身邊。

  營火漸熄,阿莎將要起身離去之時,馬蹄聲卻從東方遠遠傳來,阿莎只得重新縮回草中。

  不消一刻,一隊黑衣黑甲的騎士疾馳而來,直奔那處營地而去。待到營地邊緣之時,碧瞳鬣齒獸群四下涌出,瞬間便將這隊黑衣騎士包圍起來。

  隨后便有一隊百番兵士出營,令阿莎大感意外的是,兩伙人馬并未廝殺,反而勾肩搭背,相擁而笑,一起向著營地中帳去了,看似雙方十分熟稔。

  從來人裝束和胯下坐騎看來,阿莎分明認得,便是前幾日奔襲沙窩的那伙黑衣煞客,可為何他們又來此地與百番相會?阿莎百思不得其解,索性留下來看個究竟。

  不等天亮,黑衣騎士再次出營,與一個百番頭目模樣的人揮手作別之時,口中卻是連連拜托之辭,隨即,那對黑衣騎士便向著東方原路折了回去。

  送走來客,百番卻不繼續(xù)安睡,反而吹起號角,百番兵獸隨即拔營集結(jié),先有一隊碧瞳鬣齒獸騎率先分兵北去,主力大軍卻是浩浩蕩蕩筆直東進,碧瞳鬣齒獸騎兵在前開路,沖車云梯與投石機押在中央,后面除去一小隊護衛(wèi)兵獸之外,更有幾百頭牛羊跟隨,似乎便是百番大軍食糧。

  眼見百番大軍將將走凈,阿莎便欲起身,可誰知此時風向突變,本來隱身上風口處的阿莎身上氣息忽然倒轉(zhuǎn),被風吹入百番隊列之中,百番頓時察覺,立時派出十數(shù)騎碧瞳鬣齒獸前來追殺。

  好在阿莎處亂不驚,手中青芒索擊落一名百番騎士,阿莎翻身而上,隨后故伎重演,駕馭碧瞳鬣齒獸向東南奔逃而去,一場激斗之后,百番騎士全然授命,但那些碧瞳鬣齒獸卻是不依不饒,一直追殺到此。

  待到這片湖畔之時,數(shù)日水米不進的阿莎終究體力不支,從碧瞳鬣齒獸身上一頭栽落下來,就此昏厥過去。

  阿莎隨后卻被莎草掩護而起,碧瞳鬣齒獸雖然兇殘,一時竟也拿阿莎無可奈何。直至被靈鼬嗅到氣息,再被趕來的阿瓜恰巧救起。

  突襲沙窩的黑衣煞客,西去會面百番的黑衣騎士,隨即便有百番大軍分兵兩路,東來一路隨后圍了窮荒王城,另一路似乎便是突然占了雪嶺關(guān)隘的北上一路......

  一連串的名字,接二連三的變故,開始在腦中不住盤旋,待到想起及時趕來參展的錐風怒騎也是這般裝束之時,阿瓜頓感一陣混沌襲上腦際,須臾轉(zhuǎn)念,卻又有兩個人影冒了出來,那便是惶惶逃出王城的司印官,以及酒宴上與渡有衡親切密語的中軍司馬……

  良久之后,阿瓜似乎明白了一些,卻又似乎全然不通。

  正自頭疼之際,車門上突然傳來篤篤篤的敲擊聲!

  不等應答,便有兩個調(diào)皮的腦袋從車門兩側(cè)露了出來,正是迢遠和籠野。

  原來這二人在圍場一隅越談越投機,待到迢遠論及世間珊瑚色彩繁多之時,籠野臉上卻是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迢遠突然想到自己正有一只紫色珊瑚打磨而成的發(fā)簪,為了證明自己所說非虛,迢遠便急吼吼的將籠野拉來輿車,將要開門之際,年長幾歲的籠野卻又生怕撞破車內(nèi)男女之事,于是賣個機靈,先行敲門提醒。

  但見阿瓜此時正與阿莎一坐一臥,相隔足有數(shù)尺,雖是親昵,卻似兄妹情深,籠野便知自己想得多了,只得報以慚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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