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認為是實誠人的王靜沒想過靠關系找工作，不過她去年被張莉逼得緊，咨詢公司也實在是壓力大，家人和工作兩座大山壓得她叫苦連連，傾訴最多的就是方思雨了。

　　方思雨本來不贊同王靜屈服于母親的威壓，又聽她說給甄氏投了簡歷但是被“候選”了，方思雨猛然想到甄淼——甄氏的小公子，正和BG打得火熱。

　　方思雨介紹王靜和甄淼認識，有意無意透露了王靜想進甄氏工作。甄淼雖然創業未半，但也是久混名利場的人精，一聽就明白了。不知道甄淼是怎么操作的，王靜很快就接到甄氏集團HR的電話，說是她的簡歷被推送到集團公司，這邊戰略部負責人對她比較感興趣。

　　王靜原本只是應聘甄氏子公司的市場研究崗位，沒想到忽然被劃拉到那么高的地方。她稀里糊涂通過面試甚至坐在了戰略規劃副主管的位置，上面還有主管，總監等等。頭三個月的試用期，工作壓力不比在咨詢公司小：一來要快速學習集團業務，二來總覺得自己是“走后門”，不想被知情人戴有色眼鏡看。

　　王靜好不容易在自己部門得到上司認可，今天這個高層會議還讓王靜代他旁聽。

　　現在，總經理甄鑫是要來翻舊賬了嗎？

　　王靜一時答不上話，公司里關于大小甄總的風言風語她還是聽過不少的。比如，小甄總被大甄總排擠得在甄氏呆不下去，才要創業。

　　如果這樣，自己這個小甄總的“關系戶”突然扎到大甄總眼前，是不是要被拔走。

　　她還沒搞清楚甄氏有什么貓膩呢，就要被開除了？不知道勞動法和合同法能不能保障她的權益？

　　王靜這廂憂心忡忡，不安顯露無疑。

　　甄鑫看在眼里，忽而笑了，說：“你和他什么關系？”

　　此刻問話就是這么直接，一點也沒有幾分鐘前的迂回。

　　王靜生怕甄鑫把她“誤傷”了，急忙解釋：“甄總，您別誤會，我之前換工作時，是我的一個朋友介紹我認識甄淼的。可能，甄淼的確幫了我……我很感激甄氏給我這個機會，也很努力做好本職工作，希望甄總您再給我一次機會。”

　　沒辦法，打工的，存亡之際還是得乖乖認慫。

　　“王小姐不用緊張，我看過你的業績，甄淼推薦你沒錯——我不是要找你的麻煩。”甄鑫咳了咳，繼續說，“你和甄淼是不是有私人交情？他是我弟弟，我還是比較關心他的生活的。”

　　王靜實在搞不懂這位甄總，都說女人翻臉如翻書，但是翻書也比不上這位翻臉的速度。這身居高位的人是不是個個都是變臉大師啊！

　　甄鑫說關心甄淼，是真情還是虛偽？可她從沒聽說過這大小總是什么兄友弟恭的感情，甄鑫八成是在蒙她。

　　“甄總，我和甄淼真的沒什么交情，只是那時候我的朋友向他推薦了一下我。我朋友在風投行業，可能她和甄淼比較熟。”王靜違心地說。

　　“你那個朋友是洪沁？你們不是親戚嗎？”

　　“啊？”王靜已經忘記自己跟甄鑫說過她和洪沁的關系，這時候扯出洪沁，不知道會不會有什么麻煩。她硬著頭皮說：“是，我以為您不記得了。”

　　甄鑫沉思了一會兒，說：“沒什么事了，你回去吧。”

　　王靜很久沒有聯絡甄淼，以前她想從甄淼嘴里了解更多甄氏的內幕，都是打著想提高辦事能力的旗號聯系。在甄氏待的時間長了，她也就慢慢習慣那種環境，不再探究，就不怎么去叨擾。

　　最近一次聯系是甄淼請她約方思雨，讓方思雨幫忙看他的新項目。那次方思雨說話很不好聽，這不過去兩個月，甄淼也沒什么動靜。

　　王靜下班后，琢磨好些會兒，給甄淼發信息：“三水兄，今天甄總召見我，專門問您的消息，可嚇死我了。”

　　附帶一串黑臉表情。

　　“問什么？”甄淼那邊秒回。

　　“他知道是你給我開的后門，問我和你什么關系。”

　　“你怎么說？”

　　“老實認錯，但堅持我和你一毛錢關系也沒有。”

　　“他肯定不信。”

　　“為什么？”

　　“你不知道，我為了讓你進我家公司，可費了老大的勁。要沒關系，我吃飽了撐的？”

　　“你什么意思，我有那么差勁嗎？”

　　“跟能力沒關系……甄子為難你了？你要不要考慮辭職，來我的公司共謀發展？”甄淼曾調凱過：甄鑫不該叫“真心”，應該是“貞子”。

　　“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你要是不自己瞎鼓搗，我就跟著你了——可你偏偏要折騰。”

　　“我這種人，不折騰就只會混吃等死了，多浪費資源。”

　　王靜想想也是——他不折騰，能干什么？

　　對于這兄弟是否不和，她沒有向甄淼求證的想法，因為自己沒有立場管別人的家事。

　　不過，她能隱隱覺察甄氏的異常，項朝陽作為警察也要偷偷調查甄氏，這個國內制造業領頭羊企業恐怕問題不小。

　　經營違規會由政府相關部門管，公安會介入的多半是嚴重違法行為。甄氏的問題會是什么？

　　以她的級別還夠不上接觸核心機密，在公司四處打探無疑是自斷前程。拒她所知，甄淼現在沒有參與甄氏的管理，專心倒騰自己的事業，兄弟不和，那他對于甄氏的內幕不會知道太多。

　　或許他知道一些，但自己也是挖不到的。

　　她很早就想到這些，于是放棄對甄氏的刺探——做好份內事，不憂他人禍。

　　她應該拒絕項朝陽。

　　甄氏不是那個亂七八糟的財務公司，四處漏風。商業間諜可以憑借操作或收買獲取甄氏的機密文件，但是見不得人的行為是無法用這種手段捕捉的。

　　王靜還不到間諜那個水準，項朝陽也說得不明不白，她連調查的方向都沒找到，怎么開始？

　　王靜沒有再回復甄淼，這次聯絡就默認結束了。

　　她給項朝陽打電話。

　　“喂，王靜，什么事？”

　　“項哥，我仔細考慮了一下，你讓我做事，但還沒告訴我具體該注意什么。能先說說，你或者你們覺得這個公司有什么問題嗎？”

　　“呃……”項朝陽說，“這樣，你先別刻意去查，過段時間，看看我這邊的進展，我再告訴你怎么做。”

　　“這是你個人行為還是組織行為？”

　　“行了，還像我多閑似的，我不會知法犯法的。具體的事現在不能跟你說，我也是一時糊涂，不該把你扯進來……”項朝陽又開始愧疚式糊弄，“這件事你不能告訴任何人，父母朋友男朋友都不能說，一定要幫我保密。”

　　項朝陽好像很忙，有人喊他，就直接掛了電話。王靜有點懵了，搞不清楚這家伙為何如此反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