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炙手可熱的四王爺與將軍府的表小姐大婚之日,自然萬人空巷。數十里的紅妝,馬車從街頭排到街尾,井然有序,迎親路上的樹都系著紅綢帶,兩旁皆是維持秩序的士兵,涌動的人群絡繹不絕,比肩繼踵,個個皆伸頭探腦去觀望這百年難見的婚禮。放銃,放炮仗,大紅燈籠開路,沿途一路吹吹打打,好不熱鬧。
有些昏暗的新房內繡花的綢緞被面上居然鋪著紅棗、花生、桂圓、蓮子,寓“早生貴子”之意,竟鋪成了一圈圈的心形。
梳妝臺前,女子濃如墨深的烏發全部梳到了頭頂,盤成一個高高的發髻,兩邊插著長長的金步搖搖,紅色的寶石細密的鑲嵌在金絲之上,輕輕地搖擺,碰到少女嬌嫩的臉頰,似不忍碰觸又快速的移開。不是平日嬌弱柔美的模樣,今日的儀嵐黛眉輕染,朱唇微點,兩頰胭脂淡淡掃開,白里透紅的膚色,多了一層嫵媚的嫣紅,眼角貼了金色的花鈿,平日的嬌美變成了動人心魄的嬌媚。
伺候的下人都是宮中派下來的老嬤嬤,經驗豐富,動作麻利,很快新娘就裝束齊全,儀嵐足抵紅蓮,紅衣素手,一襲紅色嫁衣映著她桃花般的容顏,白皙的皮膚如月光般皎潔,頭戴的鳳冠和身上點綴的明珠在燭光下熠熠生輝,好像十五夜里滿街的花燈。
“儀嵐小姐,蓋上錦帕,及時馬上就要到了。”
儀嵐聽著外面的鞭炮聲,望著門外井井有條的忙碌著的下人,一言不發。
嬤嬤拿過錦帕,“儀嵐小姐。”叫了一聲,仍沒有回應,猶豫了一下,嬤嬤還是蓋上了錦帕。
眼中的景色被一抹紅一點點的遮擋住,沒人注意儀嵐眼角滑落的淚,錦蓋能蓋住的是星光點點的眼眸,蓋不住的是如絲線般纏繞心臟的悲傷。
“儀嵐。”
就是這個聲音如夏日般熱烈的呼喚,融化整個冬天的冰涼,如暴風襲來,瞬間讓儀嵐不能呼吸。
猛然扯下錦帕,身邊嬤嬤丫鬟的一陣手忙腳亂,“哎喲…這可不能掀啊。”“快快…蓋起來…”
聲音變得一縷縷煙飄遠,仿若只剩下兩人,儀嵐聽不清任何人的聲音,只是定定的站著,“姨…父…”驚訝和喜悅如同決了堤的洪水,浩浩蕩蕩,嘩嘩啦啦地從她的心中傾瀉了出來,她欣喜的表情就是最好的證據。
可下一秒,儀嵐就如同雷轟電掣一般,大腦已經失去指揮自己行動的能力,整個人像木頭一般地站在那里不動,楞著兩只眼睛發癡地看著眼前的人。
從上官云虹高大的身影后走出來,景萱露出甜美的笑容,乖巧的向儀嵐打招呼,“姐姐。”一聲姐姐讓儀嵐好像被人從頭到腳澆了一盆涼水,全身麻木,白著一張臉,腦子迅速反應,眼光快速的掃過上官云虹平和的表情,心里清楚了大概,上官云虹還不知道墜崖之事與她有關,否則以她愛女如命的性格,早就拔劍相向了。
“妹妹,終于把你盼回來了。多謝菩薩保佑。”說著雙手合十,含著熱淚對著門口向天拜了拜。
“今天可謂雙喜臨門呀。”攬過景萱的肩頭,對著儀嵐說,“你的姨母看到你出嫁一定會很開心的。”滿臉笑容,眼睛里卻透著一絲傷痛。
“恭喜姐姐,祝姐姐與四王爺花開并蒂,桑結連理,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謝…謝妹妹。”
“好了,及時也快到了,外面的賓客都是朝廷里有頭有臉的人物,我去招呼招呼。”
瞟了一眼神情自若的景萱,儀嵐將心中的話生生的咽了下去,扶了扶身,“姨父慢走。”
“姐姐,妹妹也隨父親先行一步。”
直接面對現狀,斬斷這些曖昧不清的情愫,這是景萱最后能幫她的了。景萱跟著上官云虹走出房門,轉身回望,與儀嵐的視線交匯在一起,儀嵐的眼里射出絕望,但是夾著憤恨的光。景萱失望的搖了搖頭,仇恨這個東西真的很可怕,她可以輕易的扭曲一個人的靈魂,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用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