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洵崖也親自設宴邀請南霂,并讓東野冥作陪,又替歲英向南霂道了歉。早已不將此事放心上的南霂,也只是一笑置之。
精致淡雅的居室內,歲英上身裸露趴在床榻上,后背仍舊是殷紅一片,浩晞正輕輕為他涂抹藥液。這三日,他一直不休不眠地陪在歲英身邊,臉色也有些疲倦和消瘦。
“浩晞。”一聲痛哼,歲英緩緩睜開眼,蒼白無血色的薄唇輕聲喚道。
“師叔,您醒了?”浩晞一聽,激動得差點將手中的藥液抖翻,見歲英欲起身,忙按住他關切說道:“師叔別起,背上的傷剛結好疤,小心扯開了。”
“我睡了多久?”歲英虛弱地趴回榻上,問道。
“三日了。”浩晞為歲英喂了些茶水,嘆道。
“師父可有來過?”歲英繼續問道。
“恩,師祖每日都會來一趟,見師叔未醒,也很擔心。”浩晞點點頭,回道。
“那你趕緊去告知師父罷,省得讓他老人家擔心。”歲英心頭一暖,微微露出些笑容,師父雖然平日對自己嚴厲,可還是疼愛他的。
“不急,師祖此時尚在宴席上呢,我晚些再去回稟。”浩晞笑道。
“宴席?師父為誰設宴?”歲英好奇問道。
“還有誰,自然是那青丘南霂,師祖親自設宴再次向他賠罪呢。”浩晞冷笑一聲。
“都怪我,累及了師父。”歲英臉色也轉而陰沉下來。
“對不起師叔!”浩晞沉默了片刻,突然跪在歲英面前,低著頭,愧疚說道。
“你對不起什么?”歲英不解地問道。
“那日是我故意讓師叔去到高臺,撞見他們在一起的。”浩晞小心翼翼地看著歲英,繼續難過說道:“我只是想讓師叔看清真相,卻沒想到會害得您受此重罰。”
“你好心提醒我,并沒有錯,是我無用,竟失了控差點連累燕山云莊。”歲英伸出一手,將浩晞牽起,隨即輕笑一聲。又抬眼見到浩晞那副消瘦的容顏,心疼說道:“我既醒來,你趕緊回去好好歇息吧。”
“哼,都是那竹芷的錯,她既已和青丘南霂在一起了,又何必那般遮遮掩掩?讓大家早日知曉,師叔也不至于越陷越深。”浩晞先是搖了搖頭,隨后憤然地抱怨道。
歲英未再作聲,只是疲憊地閉上眼。
宴席散后,洵崖在伯兮的攙扶下剛回到內室,浩晞便來告知歲英已醒,他高興不已,急讓伯兮去看望歲英。
翌日,東野冥聽聞歲英已經醒來,也去瞧了瞧,又見歲英尚還虛弱,只關心了幾句后便順道去了師兄洵崖的住處。
“醒了?”隅中過后,南霂才從內室出來,獨自坐在堂內的竹芷見狀,柔情笑道,同時遞給他兩個干凈的桃果。
“你師父與子容呢?”南霂坐到竹芷身邊,啃著桃果問道。
“歲英師兄已醒,師父前去探望,子容還在林中練劍。”竹芷飲著冷茶,輕聲說道。
“我要回一趟南妖界,宵行有要事尋我。”南霂轉身靠近竹芷,依依不舍地溫柔笑道:“也許會耽誤幾日,記得想我。”
“誰想你,快走罷!”竹芷臉一紅,嬌嗔地推開他。
“當真不想?”南霂反手摟住竹芷的細腰,欲吻上那雙冰唇。
“咳!”門外一聲咳嗽,竹芷用力將南霂推開,見是師父正倚在門前,背對著他們遠望院外。
“東野谷主為何不進來?”南霂淡定自若地看向東野冥,笑問道。
“我瞧著這天色啊,似要下雨了。”東野冥望著遠處那片黑云,喃喃自語完,才故作若無其事的模樣轉身回到堂內。
南霂隨即起身來到東野冥面前,繼續笑道:“我要回南妖界兩日,勞煩東野谷主替我照顧好芷兒。”
“什么叫替你照顧?芷兒可是我們赤云谷的人。”東野冥當即不滿地撇嘴向南霂白眼道。
“可她終究是要跟我回青丘住一輩子的!”南霂看著竹芷笑了笑,又向東野冥傲嬌說完,便出門而去了。
“芷兒啊,你將來可別忘了赤云谷啊!”想著方才南霂那得意的神態,東野冥滿臉委屈地看向依舊沉默低頭的竹芷,急忙說道。
“師父,他與您玩笑呢,赤云谷也是我的家,我怎能忘記呢?”竹芷無奈笑道。
“這南霂啊,半點都沒有他父親那般穩重。”東野冥聽了,這才放心,隨后又搖頭嘆道。
“聽南君仙主說過,南霂的性情像他母親。”竹芷輕聲笑道,但眼中卻有些暗沉。
離開青丘前一日,南君突然到笛洞看望她,并向她提及了一些關于南霂母親的事。在此之前,南霂從未在她面前提到過他的母親,所以她一無所知。可自那之后,她才知道,他母親的死在他心中是一道極深的傷痕。
“看來還真要下雨......你們該下山了。”東野冥聽后也只是笑了笑,隨即抬眼望見外面越來越近的黑云,微微嘆道。
“又有惡妖作亂?”竹芷聽師父如此說,便知是要去伏妖了。
“恩,方才有云莊弟子向你師伯稟報,蛇山附近有村莊受到妖物襲擊。可如今莊內,歲英重傷還起不來,你們那五位師侄剛從東萊回來,也受了些輕傷,況且蛇山之地,他們也未必應付得來,所以你師伯決定讓我們赤云谷前去。”東野冥神色轉為凝重地點點頭,繼續為難嘆道:“蛇山詭異,為師本應與你們一道前往,但南霂掌執剛走,我擔心這又是北惡妖的聲東擊西,使燕山云莊再次陷入險境。”
“師父放心吧,我與子容前去便可。”竹芷理解師父的擔憂,遂安慰道,同時也出門將子容喚回。
東野冥將竹芷和子容送出莊外,再三叮囑后,才面露愁容地目送兩個徒弟下了高臺。他們赤云谷向來喜歡獨行獨往,人多反倒成拖累,所以東野冥拒絕了師兄洵崖指派弟子跟隨。且這些弟子也就只能殺一殺小妖,若當真遇上強妖,白白送了性命不說,反倒會給自己徒弟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