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待到青丘山上的鮮果成熟,便是青丘極為熱鬧的時候,青丘所有生靈齊現桃林、桑林,各自敞開肚皮,趴躺在樹上樹下開懷大吃,連仙主南君都會挑選一日前往桃林,擺放百花酒,一同肆意吃喝狂歡,猶如一場鮮果盛宴。
“規矩都不用我多說了,每年如此,今日能采多少,便要看你們的本事,明日就不許再采了,要給大家留一些。”南霂難得能夠有心情地起了個大早,去往桑林,這時夭夭和白翯早已在林中恭候多時,就連裝收桑果的竹筐都準備了數十個。而青丘其他妖皆知夭夭唯愛桑果,故而每年都是先讓夭夭采摘,從不與她爭搶,況且今日仙主在桃林擺百花酒,自然要先去桃林湊湊熱鬧。
“霂哥哥,你可答應過今年會幫我采的。”夭夭向南霂撒著嬌,去年采摘桑果時,南霂便不在青丘,好在有宵行幫忙,否則就憑她和白翯,連這山腰一半的桑果都采集不到。
“自然。”南霂雖不愛吃桑果,但看在桑果酒的份上,他也會幫忙。話音剛落,只見他雙臂微微抬起,手掌一轉,兩道疾風自掌下而起,樹上的桑葉沙沙作響,在他周身的桑果也紛紛離樹,一時間,紫黑肥碩的桑果密密麻麻地將林中的上空遮了大半。最后,南霂又雙手輕輕一拂,空中的桑果有條不紊地奔向地面的竹筐,不消多久,滿滿十筐桑果現在桑林中。
“霂哥哥好厲害!”夭夭和白翯都驚呆地看了半晌后,夭夭拍著手掌開心地跳起來。
“霂哥哥,你再多采些吧,這繞著山腰的桑樹少說都有五十棵呢,我們.....”白翯仰慕地看向南霂,心虛地說道。
“只采十筐,再幫,我便是徇私了。”南霂給了白翯一記白眼,繼續說道:“你裝一籃桑果上桃林給仙主送去罷。”
“我.....不去,仙主看見我,定又要考我修為了。”一聽要去仙主南君面前,白翯登時臉色驚恐,一個勁地搖頭后退,旁邊的夭夭見狀也低下了頭,她也怕見雄虺。
“給我罷。”南霂啞口無言之際,白綠輕紗的麋蕪盈盈走來,向南霂敬重地低了低頭,眼神中沒有絲毫波瀾,只嫣笑著繼續說道:“正要上桃林,掌執大人就將桑果交與我罷。”
“麋蕪姐姐!”夭夭一見是麋蕪,開心得撲進麋蕪的懷中,麋蕪笑著捏了捏夭夭可愛的臉頰。
“如此,也好。”南霂只淡淡笑道,隨即瞪了一眼還呆立在身旁的白翯,白翯立即反應過來,轉身裝好滿滿一籃的桑果遞到麋蕪面前,并道了聲:“多謝麋蕪姐姐。”
“麋蕪姐姐,你還會下來陪我采桑果么?”見麋蕪一來便要離開桑林,夭夭有些失落地問道。
“我很快就下來。”接過白翯遞過來的一籃桑果,麋蕪輕輕拍了拍夭夭頭頂,應道。
“你們再磨蹭下去,日光都快落了。”待到麋蕪離去,夭夭和白翯依舊無動于衷,南霂有些不耐煩地提醒道。
“霂哥哥,今日宵行哥哥會來么?”夭夭又突然看著南霂,問道。
“自然會來,如此熱鬧的一日,他怎會錯過?放心罷,待會你麋蕪姐姐下來,他定會跟來的,記得讓他幫你們多采些,平日里喝的桑果酒可不少。”南霂笑著向夭夭說道。
“恩,就是哩。”夭夭也開心地嬉笑起來。
在南霂的再次督促下,白翯和夭夭這才慢吞吞地施展妖力采摘桑果,可是,兩個小狐妖采了大半日,施展了不下十次的妖力,六竹筐的桑果都未采滿。且多數還是白翯采的,夭夭連一筐都未采到,南霂實在看不下去,便找個由頭也上桃林了。
還未走上桃林,便聽見山頂之上笑語歡聲,十分熱鬧。果不其然,當南霂走到山頂時,遠遠見桃林里:爬樹摘桃,躺地呼睡,你追我趕,桃酒共享,就連平時整天被自己打得傷痕累累的傷婦,今日,三個頭居然都和諧地四腳捧著一個肥桃共吃。而那些手抱酒壺罐瓶的,不是半人半妖搖搖欲墜,就是因醉酒徹底原形畢露。
桃林中央,一身白衣的南君溫雅愜意地盤坐樹下,面前堆放著兩籃桃果和一籃桑果,手中持一個精致的玉酒瓶,微笑地看著前方一群小妖正對著樹上的桃果練習妖力,也許因醉意,九條雪白巨尾竟懶懶地現在身后。南君身旁,宵行靠著麋蕪,喋喋不休,麋蕪只靜靜地聽著,偶爾淺笑一聲。雄虺則獨自坐于南君另一邊,默默地啃著一個大桃,依舊是一臉陰沉;而畢方和蠻雪兩只巨禽,正盤旋于桃林上空,交頸纏綿,如膠似漆。
“如此熱鬧,我倒來晚了。”南霂走向南君,一路的眾妖都醉薰薰的看著南霂,竟都忘記喊尊稱了。但南霂也未在意,只笑著來到父親面前坐下。
“你再晚來,可就什么都沒有了。”宵行看到南霂,笑著將面前一壺原封未動的百花酒遞到他面前,繼續說道:“你是不知道,方才仙主的百花酒在這面前一放,即刻就被搶空,幸好我手快,給你留到了一壺。”
“謝了。”南霂不客氣地接過酒壺,開蓋飲下兩口。
“我方才答應夭夭去桑林陪她。”這時麋蕪緩緩起身,向南君一行低了低頭,說完,便要離開。
“麋蕪,等等我,我也去。”南霂果然猜得沒錯,宵行一見麋蕪要離開,也隨即起身。
“羽山的事,查得如何了?”待到宵行和麋蕪離去后,南君看向南霂問道。
“已經讓黃螢族去監視鶌鶋了。”南霂又飲了一口百花酒,向父親回道。
“何不直接將那鶌鶋抓來審問?”雄虺不解地問道。
“既都知道元兇并非那鶌鶋,抓來豈不打草驚蛇了?況且我們現在也沒有足夠的理由去抓。”南霂苦笑著看向雄虺說道。
“這倒也是。”南君點頭道。
“仙主,掌執大人,雄虺前輩,我們在后山谷中發現那兩棵李樹竟也結滿了黃李。”這時,一個人身虎頭的獸妖抱著一大筐黃李興奮地跑到南君面前,高興地說道。
“拿去讓大家分了吃罷。”南君看著筐內黃燦燦的李子,溫和笑道。
“阿旦,給我留一籃。”待到那獸妖正要抱筐而去時,南霂突然看向獸妖,開口笑道。
“是,掌執大人。”獸妖答應著,便去找了個竹籃,先行挑出滿滿一籃碩大的黃李,遞到南霂面前,后才將剩余的分給了桃林的其他眾妖。
“你不是不喜歡吃李子嗎?怎么?要釀黃李酒?”雄虺看著南霂身旁的一籃黃李,疑惑問道。
“呃....送于兒。”南霂說完,起身向南君和雄虺辭別后,兩只手一籃桃果一籃黃李,匆匆而去。
“他何時對山神于兒......這般上心了?”看著南霂消失的身影,雄虺依舊不解道。
“你還真相信他是給山神于兒送的?”南君搖搖頭,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