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曾經
我難道還不能高興一下嗎?這個世界上,令我發自內心高興的事太少了。
我的父親告訴我不要在朋友圈發一些消極沮喪的東西。我翻到早上編輯的“每天靠一顆藥續命,不是鐵打的。”于是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等待和他重修于好嗎?不需要。過去的事就是過去了,再怎么修復也無法復原。
以我現在的身體,支撐不了多久。我知道。
比起談戀愛,天天出去吃喝玩樂,放縱自己的欲望明明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兩邊都太隨心所欲了。
而且大部分時候,找你不到。手機調了靜音。
我接起來的時候,你那邊掛斷了。
一件事想的越久就越不想做。
我會反復看曾經寫過的文字,一遍又一遍。如果玻璃知道會碎的話,應該不愿意被認真擦拭。
我的高中時候居住的地方,是一座雨城。我在日記本上寫到結尾地方,“雨依舊在下。
不打傘的少年,用塑料紙板遮在頭頂上方,匆匆跑過。
雨,一定涼。
窗外的松針樹依舊挺拔,槐樹落下嫩黃的茸花,踩上去,消失了聲音…”
也寫過這樣的句子:
“這個學校我丟了好多東西,還有我的兩把傘。”桔子這樣跟我抱怨著,我忽略她皺起的眉頭,聽起來更多像撒嬌。像夏天慵懶的暖風忽然忘記。以及快要消失的忽遠忽近的雨。”
一個地方,同一個人,兩種截然不同的心境。
去上海參加新概念比賽的時候,我們住在黃浦江的一個有些舊有些古樸的房子,打開窗子可以看到車水馬龍的上海。只有對于有錢人來說,上海才是欲望之都,繁華圣地,才是十里洋場。
我們不屬于這里。
視線停留在很遠的地方,面對前途未卜的未來,誰都沒有了思緒。只能像面對江岸大喊大叫“夢想已經走失”或者“被夢想拋棄”的人一樣,第二天當做什么都沒發生繼續好好生活。我們是平凡的人,雖不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依然有機會在世界規則的浸泡下生活的很好。
我把手靠在背后,一蹦一跳地上樓梯。“你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送給我們番茄的姐姐叫住我說。不止看起來,這次是從心里。
貞涼的小友琴藥人狠話不多,不說話很有些大家閨秀的氣派。說出口的話也都是金玉良言。這樣的妙人,卻不知道便宜了哪家公子。“紅顏知己止于臉。”“甜言蜜語不用來騙人,留著作甚?”
民國時期的人美。時光緩慢,明白去昨。貴族少女少婦,是很有些華服的。胭脂水粉,漂亮衣裳,精致的物什。留給女兒作幾件首飾,也是極有面子的。
琴藥在姑母的晚宴上見到阮姐姐,這位姐姐神秘的很,很有些來頭。急于說上幾句話,琴藥就破天荒地冒昧開口了“因為聽別人說起過你多次,今天可算見到真人了。”“怕是說我愚笨不堪吧。”不免寬容的笑了。“決然沒有的事,你身份高貴有又無架子,平日里廣施恩義。我是一直盼著與你做朋友呢。”本想著是幾句客套話,沒想到這丫頭心眼這樣實在。阮姐姐立刻慷慨大方道“我太高興。”同樣是率真自然的人,當別人說想認識自己時,不是俗氣敷衍的“我倍感榮幸”,而是真性情的表達真情實意的高興還不止,我太高興。如此甚好。琴藥這丫頭對于長得美的人兒沒有一絲一毫的抵抗力,她太專注癡迷,遙想到“哪一天我也這樣風情萬種的樣子?”沮喪的小臉上看不出剛剛還是一副神采飛揚的樣子。貞涼調侃她“哪天啊?這樣就放棄啦,你還沒開始呢。”難得琴藥沒有回嘴,她也許是氣餒于自己的不可塑性。姑母說“你可別來招惹她,等下又折騰個沒完沒了了。”索性隨她去吧。
琴藥這幾日,愈發沉靜了。讀王佳芝被易先生槍斃那一段。使眼神讓他“快走”,飛也似的就逃了。險些就成功了啊。王佳芝也許是不想都按計劃走和那些不顧她死活的朋友擺布,在生死攸關時刻任性一把。被槍決時,琴藥一直在等故事的反轉,“再等等,也許有轉機,易先生總要救他心愛女人的。”“喂喂琴小姐你快從小說世界跳脫出來,書電影你不都看過了嗎,都死了。這就是,大、結、局。”
原來電影也不得圓滿。愛比起命來,還是命貴重些。向來如此。讀者的等待,也不過為了再失望一次罷了。
易先生親口承認,愛過王佳芝,“如果政局不那么動亂的話,我必定來救你。”她合上書,沉沉安睡。因為她清楚,明天又是嶄新的一天。
開學第一天傍晚就在圖書館對面的小花壇蹲下哭了。我這樣一無是處的人。
這次回來全是陌生的面孔,但依然年輕活力。經歷過的東西就沒那么渴望。
看到很多只“牛油果”跑來跑去,和那個愛看書的宿管阿姨徹談很久,俘獲對方的心,和阿姨最貼近的一次。中午第一餐就治愈了我的胃,挑剔又脆弱的胃。離開池州,就再也沒吃過那么好吃的牛肉拉面。偶然碰到凱瑞兄,兌了兩杯果茶。誠信度加一分。中午和阿遠像平常上學一樣睡了午覺。安心的睡到鬧鐘響起。和一些朋友漸行漸遠,只能在背后著急又抱歉地喊著“保重身體,有緣再見”。看見一個男生背著另一個喝醉的男生艱難地上坡。
大學是一個你會懷念,但沒事也不會刻意回去的地方
這次走了不知道啥時候還會回去
可能一天,可能好多年
我把熱情付諸在哪里,一點點變得薄情。
從起點回到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