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航，我不能......”

　　“林航，我想和你在一起。”

　　兩個聲音在盧雨的耳邊響起，兩種聲音都仿佛長出了利爪，將盧雨的身體撕扯開來。

　　漸漸的，兩種聲音都越來越遠了。她的視線被一片白茫茫霧氣遮住。

　　“林航？林航？你去哪里了？”她嘶喊著，感覺到身體越來越沉，仿佛墜入了無限黑暗的深淵，不停下墜著，觸不到底。

　　突然，一輛65路公交車從她頭頂飛快碾過……

　　“啊！救命！”她猛地從床上坐起來，還沒來得及判斷自己身處何處。

　　程江離也跟著坐起來，輕輕地撫摸著她的后背說：“小雨，你做噩夢了嗎？”

　　盧雨看了一眼程江離，還是那么熟悉的溫柔的臉，她努力讓自己接受現實世界。

　　“沒事的，有我在！”程江離說著，一手把她摟緊懷里。

　　被溫暖包圍的她漸漸恢復了平靜。她才想起來問他：“江離？我剛才怎么了？”

　　“你突然坐起來叫救命，然后早就被驚醒了。”程江離的眼神里寫滿了擔心。

　　“哦，我還說了什么別的嗎？”盧雨試探著問。

　　“沒有啊，我是聽到你叫救命才醒的。怎么啦？”

　　“哦，沒什么。”盧雨把臉靠在程江離胸口，聽著他穩穩的心跳聲，呼吸也漸漸平緩下來。

　　“沒事兒，只是夢而已。”他心疼地揉了揉她的頭發。

　　“嗯嗯。”盧雨心有余悸地點了點頭。

　　“現在還早，那你再睡會兒吧。”他扶著她的頭，緩緩地放在枕頭上。

　　“嗯。”盧雨重新躺下，江離給她蓋好被子。她合上眼，努力地想讓自己睡著。

　　其實她還清晰地記得剛才那個夢。只是她不明白為什么在最關鍵的時刻，她卻醒了過來。難道是十七歲的盧雨趕走了她？

　　不行，她一定要回去阻止。但是她已經被徹底驚醒了，閉著眼睛，嘗試數羊，希望能盡快回去。

　　然而一切都是徒勞的。她剛一進入夢境，那輛65路公交就朝她駛來，她一遍又一遍在入夢與驚醒之間重復，卻再也回不到當時的場景。

　　最終她放棄了，穿上拖鞋，下了床。此時程江離已經不在房間里了。

　　反反復復的精神折磨讓盧雨出了一身冷汗，她沖了個澡才徹底緩過神來。今天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下午約了Eric的太太去參觀校園。這個機會是江離幫她爭取的，她必須好好把握

　　Eric是一位專業藝術品經理人，也是江離一直以來的好友兼合作伙伴。既然是朋友，那么盧雨就不能打扮太過刻意和正式，但是也不能太隨意讓江離沒面子，最好是精致又不突兀。她化了個清淡的裸妝，選了一條比較休閑的淡藍色無袖連衣裙，腰前的蝴蝶結飄帶還有幾分少女的清純感。

　　盧雨打扮好，走下樓。程江離果然在沙發上看書。他看到盧雨下來了，瞬間眼睛一亮，笑著說：“老婆你今天真好看，像個小公主！這是什么時候買的裙子？”

　　“偷偷上網買的哈哈！”盧雨笑著說：“平時上班總覺得這件過分幼稚了，不敢穿。”

　　程江離搖搖頭說：“不會啊，這件很適合你，穿上特別可愛！”

　　盧雨被夸得有點不好意思，她低頭捋了捋裙擺，“那我們出發吧！”

　　江離抬頭看了眼鐘，“還早呢，我跟Eric約的下午，要不我們先去吃個Brunch吧！”

　　“好呀！”盧雨拎了個白色的小挎包開心地出了門。難得的周末早午餐，讓她瞬間就把昨夜的噩夢拋在了腦后。

　　他們來到一家新開的小型美式餐廳。盧雨點了自己最喜歡的火腿蛋松餅。

　　菜很漂亮，一上桌盧雨就拿起手機咔咔好幾張照片。她還嫌拍得不滿意，又把桌上的盤子和果汁調整了一番繼續拍。

　　終于拍好了，她才起頭，發現程江離正笑盈盈地看著自己。

　　“怎么啦！程大攝影師看不起我們這些用手機拍食物的人啊？”盧雨撅著嘴說。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看你可愛！”江離伸過手來找盧雨要手機，“要不要我給你拍？”

　　“不要，你每次拍得我臉都超大！”盧雨朝他做了個鬼臉。

　　“看看，這是誰嫌棄誰？誰看不起誰？”程江離笑著搖頭，“你快吃吧，等會全都涼了。”

　　盧雨切了一塊雞蛋放進嘴里，“嗯，不錯，不過我還是更喜歡牛肉面！”

　　“那早知道帶你去吃中餐了，那邊還有粵菜呢！”

　　盧雨搖搖頭，“可是我要吃辣的！”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

　　盧雨不小心瞥到程江離的背后有一桌三口之家，一個大概只有四五歲金發小男孩正拿著一輛小汽車在桌上滾來滾去。她突然又想起昨晚的夢。她問程江離：“你怎么都不問我昨晚夢到了什么？”

　　程江離抬起頭，說：“這有什么可問的？既然是噩夢，就趕快忘掉吧！”

　　“嗯，你說得對！”盧雨說。

　　“老婆你今天真漂亮！”程江離又一次重復這句話。

　　“好啦，哪有這么不停夸人的！你快說，做了什么壞事，還不會有外遇了吧！”盧雨開著玩笑。

　　“是啊，我有外遇了，和十七歲的小雨同學戀愛了。”程江離回答著。

　　盧雨被他的話驚呆了，抬起頭，眼神直直地看著他。

　　“怎么了小雨？怎么突然這個表情！”他伸出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你剛才說......十七歲的我？”盧雨鼓起勇氣說出這句話。

　　程江離開心地笑了，“怎么啦？不對嗎？你現在穿著這條裙子就像只有十七歲呀！”

　　“哦，這樣啊。”盧雨這才松了一口氣，從嘴角扯出一絲僵硬的微笑，“你又在逗我開心了。”

　　“哈哈哈哈！瞧你嚇得！你不會真以為我出軌了吧！”江離大笑。

　　但是盧雨一點也笑不出來。剛才她完全被嚇到了。她沒有興趣再開玩笑，低下頭專注地吃東西，很久都沒有再說話。

　　程江離以為她太餓了，還把自己盤子里的東西分了三分之一給她。她也照單全收了。

　　吃了飯已經三點多了，結完賬，程江離開車帶著盧雨來到一所幼兒園。這是一所普通的教會幼兒園，專門接收三到四歲的兒童。

　　程江離和盧雨到達的時候，Eric和他的太太已經等在門口了。這是盧雨第一次見到Eric的太太，她是一個穿著白色衣褲的短發亞洲女性，站姿一看就很有氣質的樣子。

　　“Hello， Eric！”盧雨招了招手。

　　“不好意思，我們來晚了！”江離說。

　　“沒事，我們也才剛到。”Eric笑著說，接著又對盧雨說：“盧雨，好久不見！這位是我的太太。”

　　盧雨馬上伸出右手，有禮貌地說：“馮太太好！”

　　Eric的太太大方地跟盧雨握手，“別這么客氣，叫我艾文就可以！”她笑著說，一對甜甜的酒窩若隱若現。果然是天天和小朋友打交道的人，特別有親和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