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耐心等待三月有余,期間更是想通了許多事情,在他覺得母親同他打賭只是為了讓他恢復斗志的權宜之計時,海幻回來了。
那天他躺在院子里曬太陽,一陣香風掠過,緊接著懷里就撲進一個人。
他被驚醒,睜眼望去,不就是海幻,而且她雙眼通紅像是哭了許久。
“你真的對我相思成疾,愿意以身相許還會愛我一萬年?!”
這是二人相見后,海幻紅著眼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她說的極快,但這話一字不落的落入他耳中。
他仍是呆了許久,但雙臂下意識抱緊了海幻,深怕她再次頭也不回的離開。
他不是在做夢吧?
幾個月來,他從未夢到過海幻,怕她的樣子在腦海中模糊,他幾乎每天都要細細勾勒海幻的模樣,印在自己的腦海中。
可這懷中觸感,以及縈繞鼻端的香氣,若說是夢,也太過真實了些。
“你怎么不說話?”
懷中人兒的聲音悶悶的,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他雖不知曉來龍去脈,也辨不清是不是夢境,不假思索道:“當然是真的。”
相思成疾是真的。
愿意以身相許也是真的。
愛她一萬年……公子忍不住笑了笑,如果他能活那么久,自然也是真的。
只是懷中這人是不是真的?
他不敢確定。
依稀感受到被人注視,公子抬眼回望,母親正倚著門笑吟吟望著他二人。
母親見他看向自己,張大嘴巴一字一頓無聲地沖他喊道,“你,輸,了。”說完還不忘壞笑著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廚房,旋即向廚房走去。
自己不是在做夢!
公子這才如夢初醒,緊張的盯著海幻,大腦一片空白,這幾個月里他萬般的思念都說不出口,雙手越抱越緊。
“嘶,我喘不上氣了。”
“……嗷嗷。”聽到她小聲抱怨的聲音,他臉上一紅,雙臂力道立馬卸下。
只這溫香軟玉在懷,著實令他難為情,海幻眨著大眼睛看他,伸手在他臉上摸了摸。
“你臉怎么這么紅,還有些燙,是不是發燒了?”
說著海幻就從他懷中爬起,聯想到他近來因自己得的病,心中一陣后悔,怪她太心急只想見到他,都沒有準備治病的藥,她轉身想外出采些他需要的藥材。
公子懷中驀然一空,海幻轉身離開的樣子再度重現,他死死抓住海幻纖細的手,因為太過用力,指尖微微發白。
“不要走……”
那聲音低沉晦澀,像是一股氣堵在胸口喊不出,又心急,硬生生擠出來似的。
海幻的身形隨著這句挽留,以及那握緊的手,停滯在原地。
順著那蒼白的手看去,公子嘴唇抿緊,眼中寫滿焦急,像是怕極了自己離開,這是海幻第一次從公子臉上看到那種難以描述的神情,帶著乞求以及痛楚,還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海幻遲疑了,心涌進奇怪的感覺,憑空添了許多酸楚,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了眼前這人。
她輕聲解釋道:“我沒想走,只是想為你尋些藥來……”
公子堅定地搖了搖頭,握著她的手沒有半點要松開的跡象,“沒有發燒,我只是很想你,不要走。”
海幻被他那話中的“我只是很想你”而震暈,一時間心如擂鼓,氣血翻涌間一抹紅云浮上雙頰與耳尖,更顯嬌俏。
公子看癡了,“我愿意以身相許,你打算什么時候給我名分?”
“……這……這個……”海幻結結巴巴不知道說什么好,她這才驚覺,她只是一直糾結于他為何不以身相許,可是她并沒有仔細考慮過什么時候給他名分。
他這一問可是把海幻給問住了。
給他名分,就意味著以后他要與自己生活在一起了吧?
如果是這樣,也還不錯。
“你覺得什么時候好呢?”
海幻將問題拋還給對方。
公子本想回答“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可一想不禁笑自己太過兒戲,而且自己的家境海幻是全部知曉的,可對于海幻他是一無所知,思來想去終究沒忍住問她,“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阿幻不會介懷么?阿幻的父母若是知道我的存在,可會同意這門親事?”
海幻被問懵了,話本子里不都寫直接以身相許么?哪還有這么多門道。
“啊?還有這么多規矩的呀……”
公子見她表情懵懂,心道她又拿話本子當參照了,無奈搖搖頭,牽著她走到椅子上坐下。
“我是真心想以身相許的,這一點你不必懷疑,但是親事上并非如話本子寫的那樣輕巧,況且你的至親之人都不知道我的存在,萬一他們不同意呢?”
公子牽著海幻的手一直沒有松開,她能感覺到公子牽著她的手微涼并且略微顫抖,下意識就用另一只手覆了上去。
她感受到了他的不安,輕輕摩挲著他的手背,清亮的雙眸同他對視。
“我倒是沒想過你會擔心這點,在我們那里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一說,只要雙方真心喜歡就可以在一起,你是我喜歡的人,我的親人自然也會喜歡你。”
公子望著她的眼睛,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一個月后我們成婚可好?”
還未待海幻答應,一道溫柔的聲音打斷他的問話,“不可!三天后就成婚吧!”
他眉頭一跳,就見他娘笑嘻嘻走過來,自然而然的從他手中搶過阿幻的手,偏他還不能說什么,還沒問他娘究竟是用什么方法將阿幻引回來的……
可這三天未免太倉促,這豈不是委屈了阿幻?
“……三天未免太倉促。”
他娘聞言笑嗔他一眼,轉頭看著海幻,慈祥的摸摸海幻的小腦瓜“不倉促不倉促,我早都準備好了的,絕對不會委屈你們的。”
早都準備好了?
公子半信半疑的看著他娘,家里有多少銀錢他還是知道的,雖不說清苦但也不大富裕就是了,他說一個月是想在一個月里多掙些錢好讓這婚事體面些,他可從沒見過他娘準備過什么啊。
“總歸,你們放心,我一定給你們辦的風風光光的。”
二人的婚事,就這樣被他娘一言說定。
與海幻訴說了一陣情話后,因海幻匆忙間趕回來太累,睡眼惺忪被他安頓好去休息,他這才有空去找他娘親細細詢問。
然而知道的事情卻令他大吃一驚!
他娘親居然是個混跡于話本子界的高手?!
阿幻此次回來全是因為他娘親將他二人寫進話本子里,把他寫的凄慘無比,悔恨無比,只盼著心上人回來?!
而且他們家其實非常有錢?!
“您居然瞞了我這么久?!”
“嘖,這話說的,財不外露懂不懂啊,咱娘兒倆孤兒寡母的,自然要裝裝清苦才說的過去,世上多了去了那見不得人好的家伙了,何況雖說是清苦,但娘也沒缺著咱們的衣食不是?
娘這是為了培養你吃苦耐勞的良好品行,你看就是因為你品行好才能遇到這么好的一個媳婦兒,都得感謝我,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