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鳴手中緊緊握著一本竹簡,因為過于用力,那竹簡上幾乎有了裂紋,上面的‘君王臨政內傳’幾個字,被分散的四分五裂顯得尤為突兀。
“說啊,父王不是一向教導我們要做光明正直的人,切莫與陰暗奸佞茍同,怎的今日就不敢說出真相了?”
沉默了片刻,天帝長嘆一口氣,“風鳴,朕的這一生,做過很多事,很多人都說朕威嚴正直心系天下,是一代明君。但這些稱贊的背后,有很多身不由己的抉擇。在這些抉擇中,朕最對不起的,就是你娘。”
天帝微微抬起頭,目光卻閃躲著風鳴看向另一側繼續說道,“當年的天帝陛下膝下子嗣眾多,為了能從中選出最優秀的皇子繼承他的帝位,因此要我們這些皇子四處游歷增長見識。那時我年輕氣盛,總想著做出一番大事能令父王對我刮目相看,于是我來到了紛爭不斷的凡間,在那里遇到了你的娘親。”
說道這里,辛帝好像又重新見到了風鳴的娘親一樣,一直以來對于風鳴的愧疚閃躲的眼神中,居然折放出了亮光。“她獨自一人生活在山中,看到我的時候,以為我是走不出這片林子的凡人,細心地為我指路又給我帶上她已經捉襟見肘的干糧。最后,甚至害怕我找不到出口,親自送我下山。我看著她那雙迷人的眼睛,發現里面是一覽無遺的清澈,以及對人毫無防備的善良。”
“在父王準備立儲的重要時刻,我愛上了她,一個神族會對一個平凡的人類動情,說出來或許會受到天族人的反對,可是,我還是義無反顧地去愛她。我們在一起的日子很快樂,那樣清純干凈的日子,讓我很享受,甚至我想把那些困擾著我的權利、身份統統丟棄掉,就這樣地陪著她過完她短暫的一生。”
辛帝用手托著額頭,陷入了對過往的回憶中,那些事已經過去了十幾萬年,但他依然記得那個女子的一顰一笑。
“后來,父王突然下旨召我們回去,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我思慮了一夜,最后還是放棄了你娘親,我有不得不去面對的背負在自己肩上的責任,我必須要回去。所以,,,”
“所以你就拋棄了我娘和我,回到天庭一邊打探繼承王位的人選,一邊謀劃著如何奪取儲君之位。讓我猜猜你都探聽到了什么?天照將軍預言審判之神會輪回轉世,投在你們幾人的身上,但事實證明你們都不是。后來呢?后來是再次預言,你們的子嗣中會有審判之神的轉世,所以那時你又想起了我娘,急匆匆地派人把我從凡間,從我娘的身邊硬生生地搶回來,還封印了我關于人間生活的記憶,我說的沒錯吧??”
風鳴憤怒地沖著辛帝吶喊著,好像要把這些年積攢在心中所有的怨氣全部發泄出來仍舊掩埋不了辛帝對他深深的傷害。
“風鳴,審判之神轉世在天神之子身上的傳聞是真的,但是,你要相信,為父當時真的不知道你的存在,也并非是從你娘親身邊奪走你,而是。。”
“別再說了!”風鳴打斷了辛帝的話,現在的他,一句多余的話都不想聽。
“什么威嚴正直,什么心系天下,你不過是一個偽裝的手段如此高明的徹頭徹尾的騙子。知道審判之神的轉世不是我后又不知道你從哪里接回了雨陽,口口聲聲說愛上了凡人女子,說的好聽,雨陽又是你和誰生的孩子你怎么不說??就算我們兩個都不是審判之神的轉世,也是為你奪到了帝位,怎么,現在又要傳位給烈炎?是不是天照將軍又預言了,烈炎就是神的轉世?我本就對你的帝位無意,可今日你若要說的如此直白,那我也要告訴你,這帝位我爭定了!!”
風鳴狠狠地扔下一句話后憤然離去,順手將那沓厚厚的竹簡仍在地上,那些他還抱著幾分僥幸心里的問話,現在也不比再問了。
高高在上的辛帝忍不住用手揉著太陽穴。
“父王,大哥他,,,”
烈炎欲言又止,現在的他還不能確定風鳴的話是真是假,什么審判之神的轉世,為什么自己從來沒有聽說過,況且那么厲害的天神轉世怎么也不可能是他這樣的半吊子吧?雖然平時一副自詡有多么了不起的樣子,但是烈炎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能力太過平庸,與風鳴相比,是多么不值得一提。
“不必理會,總之,你繼續做好你的太子之位就好,其他的不用你管。”
“可是既然大哥他有了要爭的心思,那就給他好了,反正我也不信自己是什么轉世,反而大哥他比我更適合這個位置。。”
“我說不可就不可”
烈炎還想再說什么,但是因為剛才風鳴的出現,此刻辛帝已經很疲憊了,若再繼續糾纏不放,恐怕辛帝就要震怒了,不得已,烈炎只好退出了崇明宮,想尋著好的機會,再和父王提出懇求,可是他卻想不到父王下手比他還要快。
次日,辛帝就將旨意昭告了整個天界,大皇子風鳴受奸人蠱惑蒙蔽心智,德興欠佳,即日起,撤銷風鳴一切職務,不得再到崇明宮議政。
這個消息迅速在天界蔓延開,一向愛八卦的小仙娥們紛紛為她們心目中‘神往’的大皇子打抱不平,“自從大皇子回到天宮就和以前一樣,勵精圖治苦讀研習,怎么不過一夜之間就受奸人蠱惑了呢,這天宮中哪有什么奸人?”
類似的話不絕于耳,很快傳到了辛帝的耳中,直到辛帝不動聲色地扁了幾個小仙娥去凡間和土地公公作伴后,再也沒人敢繼續說這樣的話。可所有的心里就都好像扎進了一根刺,覺得天帶不再像以前那個公正廉明的天帝陛下了。
就連烈炎,都開始為風鳴打抱不平,賭氣似的也不去崇明宮議事,有意無意地開始躲著天帝。
只有粗神經的雨陽,勾著風鳴的肩膀非要陪他不醉不歸,還嬉笑著問風鳴,這不就是如你所愿了嗎,有什么不好?
風鳴淡淡地掃了一眼雨陽,“若是曾經,我覺得甚好,可是如今,非常不好。”
怎么會好過,在風鳴的心里,如今的天帝陛下就是一個過河產橋的無恥小人,與他印象中偉大崇高的父王,再也不是同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