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西演蹲下身,偷偷往那個白點的后方繞過去,盡量不讓自己發出聲音,慢慢靠近對方,等走進才看清白光后的人影,竟然是放自己出來的“賤人”。
常西演躲在那個小心翼翼的身影后面,看著他貓著腰在草叢里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這時,路邊遠遠地有兩只通亮的大燈照過來,看著那個身影和越來越近的車,黑暗中赤紅色的瞳孔又亮起來,唇角邊似乎揚起了一個小括號。
常西演突然朝路邊奔跑起來,很容易地就被對方發現并追了過來,當然,常西演暴露自己,目的就是想要他追過來。
跑到路邊的草叢后,常西演暫時停下動作,蹲下身,雙眼冷靜地盯著遠遠過來的燈光,就在那輛車到面前時,常西演站起身,成功被后面的身影看見。
常西演突然大步跑起來,后面的男人也立即大步追上,然而,常西演趕在車輛過來前跑進了對面的草叢,后面男人卻正好追到大道上。
開來的車是那輛當初拉著常西演“尸體”進廠的那輛貨車,車身不小,就算車上的司機看見了突然跑出來的人,也沒有辦法在第一時間剎車。
隨著砰一聲響,人體撞擊車輛的聲音,緊接著是刺耳的嘎吱剎車聲。
如果說那個男人命足夠大,能在這撞上這輛貨車之后不死,那么他也沒法逃過輪胎的碾壓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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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4月4日下午18:00,當尤建仁像往常那樣,陪著院長們一起出來接貨,那具尸體的臉出現在眼前時,尤建仁的心跳停止了幾秒鐘,竟然是那個男人,他曾經偷偷在辛寶卿的手機里看到的男人,沒想到竟然死了。
那一刻他感覺自己非常開心,這個礙人礙眼的障礙終于死了,他曾經想盡無數的辦法,希望打動辛寶卿,讓他死心塌地和自己在一起,從一開始的拒絕,到后來他讓父母出面,讓辛寶卿的父母抵抗不了誘惑。
雖然這個辦法是成功的,辛寶卿被父母逼得沒有辦法,才漸漸開始理睬自己,但是他始終走不進辛寶卿的心;于是他開始趁著見面的機會,偷偷注意辛寶卿解鎖手機時輸入的密碼。
直到有一天,一個難得的機會,在辛寶卿家里,她突然被父母喊進去拿東西,手機就放在沙發上,他忙拿起手機解開。
當他在相冊看到這個男人的照片時,心中有一種叫做“嫉妒”的情緒像烈火一樣瘋狂的燃燒著他的身軀...
真是沒想到啊,就這么死了,那辛寶卿就不會再想著他了吧,就算想著,人都死了,想有什么用,沒有人能看出尤建仁平靜的外表下,此刻笑得多么瘋狂。
然而他還沒高興夠,茍院長就興奮地告訴大家,那具“尸體”竟然是假死,還能被救活,他在心中冷冷問:還真是頑強,為什么不老老實實死掉呢?
但是當茍院長說,這是一個非常難得的實驗體,要用他做“治愈童年”項目的實驗時,他心里知道機會來了,既然你命大死不了,好巧不巧又落在我手里,那就給你加點料,讓你的夢多彩多姿,看你醒過來之后,還能不能做個正常人。
當對那具“尸體”搶救完并且生命狀態平穩下來之后,所有人到了會議室開緊急會議,大家都在熱烈討論治愈方案的如何實施,但是他不想理會,反正他一貫沉默,沒有人會在意。
看著手上的資料,那是從醫院弄過來的,茍博士也是能耐,居然弄到這么詳細的資料,除了基礎信息,連最近發生的事情都寫得清清楚楚,這工廠做的都是見不得人事,自然是要把貨源查得清清楚楚,否則,要是弄一些有牽扯的貨進來,這工廠就有麻煩了。
尤建仁低著頭看著那些事件記錄,知道了這個男人叫常西演,26歲,不過是個普通的公司小員工而已,當他看到竟然是自殺時,有點意外,而且資料顯示,據調查是最近因為失戀,才選擇自殺。
失戀的時間,竟然就是父母告訴他,辛寶卿的父母通知他們,辛寶卿已經答應婚事的那幾天,所以,那個時候他和辛寶卿分手了,所以辛寶卿才答應了和他結婚嗎?
他不想去細究究竟是先分手再答應和他結婚的,還是先答應了婚事才分手的,他還記得接到父母電話那天,一貫冷漠的他也無法抑制喜悅的心情。
他當時知道是自己使手段,才讓辛寶卿被迫答應了這門婚事,她心里肯定是還想著那個男人的,可是他想著,不管她想著誰,都已經答應了,從此以后,辛寶卿就完完全全屬于他了。
不再去看常西演的這些資料和記憶,他不感興趣,他開始在腦子里計劃,在接下來的實驗中,要怎么做,他不在乎破壞茍博士的實驗,他一心只想著不能讓常西演好過。
等實驗開始之后,尤建仁開始一次次地對睡夢中的常西演植入一些治愈之外的程序,與其說是治愈之外,不如說是徹底改變他的童年,讓他變得暴戾、瘋狂,甚至是想要去殺人。
可是所有人和他都沒想到,這個常西演,在昏睡狀態下的夢境操控中,仍然能夠自我主導,既沒有完全按著“治愈”的方案走,也沒有被他植入的程序影響太多。
他開始一次次的加大程序難度,每一次,常西演內心的抗拒,都會讓儀器尖叫起來,被一起值守的同事發現,讓他總是不能順利操控,但是經過觀察又發現,常西演除了那些悲慘的童年,竟然還是個精神分裂,有多重人格。
他完全可以利用常西演的陰暗面,去更好的操控他,讓他在夢里黑白交織最后瘋掉,那么醒過來之后也不過是個精神病而已。
然而這個秘密,還是被一組的阿箐發現了,并且告訴了院長,茍院長喜出望外,宣布第一次治療失敗,全部撤除,安排接下來的第二次治愈。
尤建仁開始在心里盤算,第二次治愈他再做手腳的話,成功的機會有多大;于是他果斷放棄了在第二次實驗中搞破壞的打算,而有了一個更大膽的想法。
他想,如果植入一個強力引導指令,然后把人放出去,這樣,不用再指望讓常西演在夢里瘋掉這種概率性的事件,而是直接讓他變成一個殺人犯,這樣,哪怕是活著,辛寶卿也不想再多看一眼這種人吧!
為這個想法自鳴得意的尤建仁,開始著手實施,他要趕在實驗開始,把指令程序編寫出來,然而當他編好程序時,卻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因為這次除了給他植入之外,還要立馬放他出去,否則實驗體情況異常一定會被發現。
當第二次治愈已經開始穩定進行了一天,阿箐提出和俊杰換晚班的時候,他知道機會來了。
這個俊杰,他太了解了,聰明,是個天才,三年時間修完中西醫全部課程,熟讀古今中外各大名醫書,知曉全世界各種稀奇古怪的病情案例,簡直就是個變態一樣的存在。
但是,畢竟是年紀輕,除了自視甚高,也特別愛玩,像這種連續幾個小時的無聊值守,對尤建仁這種人來說,跟私生活也沒有多大區別,可是對他來說,估計堪比牢籠。
所以他不動聲色地看著兩個人換班,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到了晚上,兩人值班,一開始,俊杰還是老老實實和尤建仁一起坐在實驗室里面守著常西演,可是兩個大男人,守著一個睡著的男人,真的還能再無聊一點嗎?
可是尤建仁一點都不著急,他在等著對方主動,不出所料,不過才過去半個小時而已,俊杰就說:“阿仁,這實在太無聊了,我去休息室玩玩游戲,你先守著,一會兒我換你啊。”雖然說是換,但是他心里知道尤建仁根本不用,因為如果有需要,他相信尤建仁是可以在實驗室坐兩天都沒問題的人。
尤建仁什么話都沒說,揮揮手讓他去,等俊杰出去,尤建仁并沒有在第一時間行動,而是觀察了一下,他發現半個小時之后,那個俊杰又回來問問有沒有什么事,看來雖然貪玩,也是個精明的。
尤建仁就這樣等著他準時半個小時來看一眼,跑了三次,于是他暗暗計算,時間已經晚上九點過了,無聊的人開始犯困無精打采的時段,在第四個半小時還有五分鐘時,尤建仁開始給沉睡中的常西演進行植入。
時間掐算得很好,看著常西演痛過之后躺在床上,尤建仁看看時間回到座位上等著,無論常西演此刻有多異常,只是伸個頭進來問一句的俊杰,自始至終都沒想過要進來看一眼。
事情進展得很順利,等俊杰一走,他就開始關掉那些設備并撤開,如果常西演逃出去了,還是通過緊急逃生門出去的,他要怎么解釋呢?所以他想燒了操作臺,讓自己也是因為突發事件而著急,才就近打開了逃生門,沒想到昏迷的人竟然逃走了,管他漏洞不漏洞,總之沒有人覺得他有放人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