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匆匆,轉瞬已是十年。
這十年里,蕭南城幾乎學會了燕孤鴻的所有武功招式,但他卻沒辦法使出來,每月一次的心絞痛,讓他整個人越發的沉默寡言,若不是還有血海深仇要報,他很多次都想了結自己的生命。
他的變化燕孤鴻看在眼里,十年來帶著他走遍大山名川,只想讓他開闊自己的心胸,堅強意志與病魔相抗,但是好像沒什么作用,他的臉上終年沒什么表情,除了學武,對什么也提不起興趣。
如今蕭南城已然從聰慧陽光的稚嫩小男孩成長為氣質憂郁的淡然少年,燕孤鴻被他套出了全部武學,再也沒什么可教他了,想起了自己與故人還有比武之約,便留了一張紙條獨自離開了。
天寶二年暮春,紫霄山辭云教,一美貌少女自遠處走來。
蕭南城已在此處埋伏兩天,沒有見到葉重陽或是另外倆人下山,他正想著是另等機會,還是繼續埋伏下去。
突然聽到一陣悠揚纖細的歌聲傳來,他循著歌聲望過去,就見一橘紅少女蹦蹦跳跳的上山而來,路上見到了美艷的花兒,便采了插到頭發上。
那人影越來越近,露出了廬山真面目,細嫩白皙的臉龐上,長著一對黑曜石般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嫣紅的嘴唇,無一處不精致。短齊的劉海被微風吹往兩處,露出飽滿的額頭。
少女瞧見了他嫣然一笑,走過他又回頭看了一眼。
蕭南城覺得少女的笑容是那么的耀眼,像熱烈的太陽,能夠驅盡人心底所有的陰霾。但又想到少女可能是辭云教的人,居然生出一股遺憾來。
他垂下眼眸,暫且歇下心思,也偷偷往山頂而去。
等他慢慢走到辭云教的大殿,發現門口一片混亂,地上橫七豎八躺著許多教眾的尸體,他心內疑惑,躲在建筑物后從側邊饒了進去。
“你的人可來全了?”少女慵懶的聲音傳來,蕭南城忍不住往教主寶座上看去,正是山腰遇到的那個女子。
他心想:“她怎么在這?這些人都是她殺的嗎?”
接著就聽葉重陽道:“你到底是誰?”蕭南城又往他那望去,就見葉重陽慘白著臉,在大殿中央盤腿坐著。
少女仰倒在寶座上,單手撐著腦袋,陰森森的看著葉重陽,“時間不多哦,這柱香燒完,你的命就是我的了。”
現在大殿內除了葉重陽,他的親傳弟子一個都不在,這柱香馬上就要燒完了,他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額頭的虛汗越來越多,盯著少女的眼神既怒且懼。
那柱香燃燒到最后,香灰站立不住,往一旁倒去。
少女嬌笑一聲,站起身來,做作道:“哎呀,香都燒盡了,你那兩名弟子還沒回來欸,你真是好可憐啊,連徒弟都不愿救你。”
葉重陽不甘心道:“我與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為何非要取我性命?”
少女一步一步的慢慢走下來,不慌不忙的步伐卻是葉重陽的催命符,笑著道:“本姑娘高興啊。”她的右手突現三根冰針,根根如銀箸粗細,“你說我將冰魄針刺入你哪里?”
蕭南城聽了這話,趕緊跳出來,“姑娘留人。”
少女在他進來時,就已經看到他了,此時見他前來阻止,還以為是葉重陽的救兵,她問道:“你要救他?”說著,冰魄針已經蓄勢待發。
蕭南城道:“不,我斗膽向姑娘請求,將此人留給我解決。”
少女問道:“你也是來殺他的?”
蕭南城看向葉重陽的眼神中帶著肅殺之意,他道:“我父母是被他所殺,我今日就是來報仇的。”
少女天真道:“真的巧,我公婆也是因他而死,這樣吧,你打贏我,我就讓給你如何?”
少女一人便單挑了整個辭云教,豈是他這殘破之身能比的,他不甘心的對葉重陽道:“你可認出我是誰?”
蕭南城與葉輕棠長得如此之像,葉重陽如何認不出,他驚道:“你是那個野種。”
蕭南城道:“我今日不能手刃仇人是我無能,但你死后,我會將你的尸身喂狗,將你的頭顱拿去祭奠我阿爹阿娘。”
葉重陽再也受不住,跪在地上向他倆求饒,“求求你們饒了我,你們要什么我都能給,求求你們饒了我的狗命吧!”
蕭南城一腳揣在他的肩上,厲聲道:“當年我娘向你求饒時,你可心軟了?”
葉重陽哭道:“我畢竟是你的外公,你不能殺我,這是不孝。”
蕭南城道:“我不殺你,你的命是這位姑娘的。”
少女問他:“他真的是你外公?”
葉重陽以為有轉機,趕緊對少女道:“是是是,我是他的外公。”
蕭南城否認,“他不是,他只是個畜生。”
說時遲那時快,少女隨手將指間的冰魄針扔向葉重陽的額頭,葉重陽來不及反應,便被冰魄針釘死在哪。
她最恨的就是親生父親要殺自己的女兒,不管什么原因。所以葉重陽迫不及待地承認他是蕭南城的外公,無異于又為自己加了一道催命符。
少女看著地上死透的葉重陽,詭異的展顏一笑,歪頭對他道:“如今天氣逾熱,你要是帶著他的人頭上路,恐怕沒個幾天就發臭了,不如燒了吧。”
蕭南城心如擂鼓,只覺這個少女既能嬌俏如三月煙花,又能狠辣似地獄魔鬼,實在讓人匪夷所思,望而卻步。
少女也不管他聽沒聽得進去,抬步走出大殿。
蕭南城想了想,少女說的對,他帶著一顆人頭上路畢竟有許多不方便,但是也絕對不會就這么放過葉重陽。他將葉重陽的頭割下來,扔給了山下的一只野狗。
報仇這件事就這么不可思議的完成了,他的心空了一塊兒,突然就失去了繼續活下去的動力。一個人茍延殘喘的活著真的很沒有意思,他沒有方向,也沒有興趣,人生接下來該何去何從,他真的不知道。
給自己三天的時間,若是還沒有想到接下來做些什么,就去死吧。他對自己說。
夜里,天空突然開始電閃雷鳴,沒一會兒就下起雨來,城隍廟的門有些破舊,風一吹就嘩嘩作響,冷風直呼呼的往里灌。
蕭南城沒被雷聲驚醒,是被風冷醒的,他起身搬了兩塊石頭想要擋住搖搖欲墜的大門,誰知天上一個電閃,整個大地都要被照亮了,恍惚間,他好似看到了院中有一位撐傘的女子正往他這走來。
嚇得他突然后退一步,石頭哐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那女子快步步入屋內,嘴里喃喃道:“還好我帶了傘,”又問他:“你看到我躲什么?”
蕭南城沒想到,她正是白天的那位少女,心內居然有絲小小的歡喜,但是常年的沉默寡言讓他不知該如何面對,便依舊沉默著。
少女瞪了他一眼,說道:“夜晚倒與白日里是兩幅面孔,難道啞巴啦?”
蕭南城趕緊搖搖頭。
少女面上染了怒氣,“我好心來看你,你卻連話也不對我說啦!”
蕭南城這才問道:“你看我做什么?”
少女坐到他身旁,歪著頭道:“看你死了沒?”
蕭南城:“。。。”
少女控訴道:“你走得晚,我擔心你被辭云教的其他人糾纏,好心好意地趕回來,你卻對我如此冷淡,早知道我就不來了。”
蕭南城聽她說自己是特意為他而來,只覺得心中的歡喜又多了些,嘴角隱約勾起一個弧度,面色也柔和了不少。
少女道:“見你沒事,我就放心了,好困啊,我要睡覺了。”
蕭南城指著自己之前睡覺的草垛,道:“去哪睡。”那干凈。
少女頭一歪,直接倒在他的肩膀上,鼻間發出淺淺的呼呼聲,聽在他的耳中,只覺異常可愛。
等第二日少女醒來,蕭南城的半個身子都不能動了。
少女見著外面晴朗的天氣,舉起傘準備離去。
蕭南城慌了,趕緊問:“你去哪?”
少女道:“我要走了啊。”
蕭南城的心情不可控制地低落到谷底,既然不留下,為何要出現?他哦了一聲,就不再去看少女的身影。
少女想到什么折返回來,對他道:“我叫莫染,還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呢?”
蕭南城淡淡道:“我姓蕭,叫蕭南城。”
少女只覺得不可置信,她奉師尊之命到處尋找‘未婚夫蕭南城’,沒想到竟然是他。確認問:“你父親名諱可是單名一個玨字?”
蕭南城道:“正是。”
少女驚呼:“竟然是你,真讓我好找!”
蕭南城自是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只拿眼瞅著她,讓她解釋。
少女坐回來,雙手捧著他的臉,歡喜道:“你長得真好看。”說著就動手又捏又摸。
蕭南城的臉登時便像抹了胭脂一樣,紅了個徹底,他不自然地要扒拉下莫染的手。
莫染撒著嬌拒絕:“不要嘛,我還想再玩一會。”
蕭南城立時就沒轍了,只能讓莫染摸了個夠。
莫染摸夠了,才道:“我與師尊找了你十年,這十年你怎么過的?可受了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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跡隨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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