籃球場上喝彩聲連連,一大群女生圍成一圈。
這一切都沒有吸引住歐陽莼,盡管楊陽在叫著“有大神,有大神”,莫小戚早就飛也似的跑開了,擠在了最前排,歐陽莼卻頭也不抬地走了。
她孤零零地走在校道上,成為九戒和辣猴欣賞的垂涎風景。
“你忘記別人也不能忘記她呀,飯?zhí)瞄T口?”
九戒朝辣猴拋了一個媚眼,擺了一個可人的女人pose。
“黑無常,黑無常。”
兩人對視一笑,辣猴又繼續(xù)欣賞那女孩,咳嗽了兩聲,將那頭長齊耳朵的頭發(fā)往后一仰,瞇起眼睛,就在這幾個習慣性的動作接二連三地交叉重疊時,他的腦海里萌生了一個念頭。
“看我的!”他說。
只見他一腳就將落入地面的籃球踢到長發(fā)女孩的前面。
球幾乎精確無誤地從籃球場滾過小操場,再滾到馬路中央,一直滾到那個長發(fā)女孩身邊。他得意極了,這幾乎是毒僧打過的最精準的球。
“喂,小妞,幫忙撿過來一下哈。”女孩沒有聽見,他又吹著口哨,對她烏拉了一聲。
所有在場的男孩都過來望著那女孩,那些眼睛都像燈泡一樣直愣愣地照著她。
除了一個男人,一雙眼睛,他挺著寬大筆直的背,眼睛里閃著灼灼火光,卻撇向別處。
“那女生叫什么名字?”
有兩個男生開始議論紛紛起來。
“沒想到澤中還有這樣的美女。”
“老兄,垂涎三尺了吧!”
“不幸的是快畢業(yè)了。”
陳余生一個大踏步過去,雙手叉腰,擋在他們前面,二人立即像兩只老鼠,灰溜溜逃了。
“龍哥,你認識她嗎?”九戒走過來,望著正在被辣猴糾纏的女孩。
“不認識。”陳余生擺出一副冷酷如冰、面無表情的樣子。
不認識!他在心底再一次重重地對自己這樣說。
他離開球場的時候,毒僧也像鬣狗一樣聞到腥味兒,無恥地向獵物跑了過去。
陳余生本可以對那兩只垃圾,齜一下牙就可以把他們嚇跑,可是他還是拖著沉重的腿走開了。走開的時候,那兩條腿仿佛不是長在自己身上似的。等他來到浴室里,用涼水沖了身體,他的腦袋才一下開竅起來。
我怎么可以——我怎么可以!
他打著赤腳,穿著睡衣,頭發(fā)濕濕的,從寢室沖向籃球場。外面刮起了大風,風在搖撼著整棟房子,刮得窗戶發(fā)出嘎啦啦的響聲,夏天的雷雨快來了!大團大團的翻騰著的塵土像驚濤駭浪似的,亂云滾滾地朝他撲來。眼前一片灰蒙蒙,兩腳磕磕碰碰,他跨著大步,穿過了操場。
這里已經(jīng)死一樣的寂靜了。
歐陽莼,你倒底在哪里?
回到寢室,已經(jīng)全身濕透了,想到她有可能成為那兩只垃圾的調(diào)戲對象,他就感到不寒而栗,感到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夠了,夠了!他在心里罵著自己,什么男人的自尊,我的愛情憑什么要她做主,我的愛情我作主。他兩眼發(fā)紅,在寢室里做著一些賣力而又古怪的動作。
一個膽子大的室友靠近他:“陳大,你再這樣下去,我們的屁股就沒有家了。”
他抬頭一看,寢室僅有的四把椅子被他摔壞了三把。他無奈地放下手中最后一把椅子,胳膊上的肉一瓣瓣的,抽動得可怕。
“你們在做什么題?”
他想用平常喜歡的奧數(shù)轉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順手奪來附近室友書桌上的一本題海,“砰”的一聲,裝著四葉草的小玻璃杯摔成碎片。
“哎呀,這可是我女朋友送我的。糟了糟了!”
男孩騷首腦耳,小心翼翼地打理著他的心肝寶貝,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不就是一瓶四葉草嗎?”
“精品店倒處都是,買一瓶就可以了。”
其他人怏怏地說,他們把伸長的脖子收了回來,又繼續(xù)埋頭看書。只有陳余生張大嘴巴,木納地望著他,剛才那陣玻璃碎地的聲音像清泉一樣平靜了他的心,他又恢復理智了。
“你們懂什么!”身旁的男孩繼續(xù)說道:“你們一個個單身漢,又沒談戀愛,我可告訴你們,我女朋友心眼可小了,要是她因為我沒有保護好這個瓶子而和我分手,我就慘大大了。到時候,你們可得給我作證!”
“作證,作證!看把你緊張得……”
一個高個子男孩從床上跳下來,他的額頭很高,臉長長方方的,短短的頭發(fā)顯得人很精神。
“翰林兄,給我們講講吧,你那浪漫的復合史成功了沒有?”
大家齊刷刷地都朝他望去。
“成功的可能性很小,不過我走迂回路線,先把她寢室的小姐妹搞定,嗯……最好你們幫我把她小姐妹搞定,然后我和楊陽就水到渠成了。”
“喂,諸位,我有個好注意,等下個月高考結束,我們好好請班上的女生吃頓飯,然后采取就近原則,近水樓臺先得月嘛!”
那個大膽的男生提出了一個大膽的建議。
“什么呀!你以為人家女生等著你追,我聽說我們班女生個個都走桃花運,沒有主的已經(jīng)很少了。親們!”
幾人一哄而散,魯翰林心里打著自己的小算盤,陳余生聽著,心里更不是滋味,他心疼地撿起那顆地上的四葉草,嫩綠的弱芽,還沒撐開葉子,就夭折在地了。
這讓他嘆息起自己的愛情來。
“你女朋友來了,就說是我打碎的,你可一定要向她解釋清楚,我可以陪你去。”
他鄭重其事地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到那個失去四葉草的男孩旁邊,抱歉地說。
“陳大,這怎么好意思,我就開個玩笑而已。”
男孩眨著眼睛,半笑半哭。
“每一份愛情都彌足珍貴,好好珍惜,我覺得還是不要再買個新的去騙她,不如就把事情告訴她。這樣最好!”
陳余生拍了拍他的肩膀,這聲音是從胸膛發(fā)出來的。
“我也覺得!”
男孩笑了,露出兩顆潔白的門牙,他感到一根高大的柱子正立在他身旁,從來沒有覺得這么自信過。他用手快速地扶了扶眼鏡,激動地再也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