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茵茵的草坪中,一位白裙女子正在舞劍。
劍影重重,落葉紛紛,女子如一只輕靈的鳥兒,在草地上跳躍飛舞,白色的長裙隨風旋轉,時而成鼓時而貼身,節奏舒緩,動作如行云流水。
“啪啪啪……”
面露柔情的李心坐于一旁大樹下的石塊上,雙手輕輕鼓掌道:“薰兒,看你舞劍就像是欣賞一場極美的舞蹈,賞心悅目?!?p> 女子聞言一笑,右手在空中畫圓,銀白色的長劍唰的一聲便準確歸鞘。
隨即她雙手持劍負背,笑道:“嘻嘻,李心師兄喜歡就好!”
說完,女子直接坐在了李心身旁,頭靠在對方肩膀上,精致美麗的雙眼望著周圍的景色。
“這里,真美?!迸娱L長的睫毛微微抖動,如一泓清水的雙眼流露出感慨之色。
李心伸手摟過對方的腰身,試圖將對方挨得更加緊密,輕聲道:“你喜歡這里,那我們便不走了?!?p> “真的嗎?”對方轉過臉,看向對方滿臉欣喜,但其雙眸地深處卻隱隱閃過一絲憂慮。
李心敏銳地察覺到了對方眼中的異樣,卻并未說話,而仍是面帶微笑,與女子一同欣賞著四周的山水。
女子彎眼笑了笑,深吸了一口青草混雜著新鮮泥土味的空氣,似是有助于忘卻心中的煩惱,隨即舒適地靠在李心的懷中。
陽光透過兩人身后大樹的茂密枝葉,灑下星星斑點,落在兩人的身上,猶如一層透光的薄紗蓋在了兩人肩頭。
而大樹繁多的綠葉,也隨著微風輕輕擺動,發出沙沙的聲音,似也在為這對神仙眷侶的美好而感嘆萬分。
草色青青的小坡,波光粼粼的湖面,隱約可見的遠山……一切都是那般完美,猶如仙境。
突然一陣清風拂過,本已形成某種統一波紋的湖面,被掀起環環漣漪,打破了原有的和諧,連身后的樹葉聲也逐漸增大了一些。
女子輕輕握住李心的手,頭埋進了對方懷中。
而李心看著懷中女子,微微低頭,輕輕在對方頭上親了一口。
隨后,他朝某處坦然一笑,平靜道:“出來吧?!?p> 水面微微震蕩,竟是從中走出一人,只見此人彎腰行禮道:“李心大人?!?p> “呵呵,堯劍,你的傷好了?”
李心看著這個熟悉的面孔,仍是忍不住為對方自然散發出的冷靜,而暗暗欣賞。
“已恢復大半?!?p> 堯劍抬頭,看著面帶笑容的李心,眼瞼微微低垂,輕聲道:
“李心大人,該醒了。”
話音一落,本微風不斷的天空瞬間變得安靜,微微漣漪的湖面也跟著驟然停止,如一面光滑無瑕的鏡面,美得略失真實。
女子抓住李心的手,越來越緊,整個上半身都撲在對方懷中,似是要以自己這輕微的體重,阻止對方的離開。
李心聞言,面色不變,而是雙眼遠眺,神色迷離。
……
良久,他終于微微張口,道:“趙魁,你也這么覺得嗎?”
兩人身后,始終發出沙沙聲的大樹戛然而止!
隨著一陣變化,一個高大的身影顯現出來。
化樹的趙魁立馬單膝跪地,低頭顫聲道:“大人,外面……才是真實的世界啊!”
咔擦!
一道閃電當空劃過!
四周風云驟變,平靜的湖水再次翻起滾滾波濤,天空瞬間陰暗了下來!
趙魁緊緊低頭,雙肩微微顫抖,抵抗著這片世界所施加給他的所有壓力。
堯劍的發絲在狂風中肆意亂舞,但其如深潭般波瀾不驚的雙眼卻始終未曾變化,平靜的目光穿過漫天風沙落葉,落在李心的臉龐上。
李心緩緩收回遠眺的目光,終是微微搖頭一笑,道:“好了,是該醒了?!?p> 懷中女子猛然抬頭,不敢置信地看著李心。
“你終究不過是我的一個心魔罷了,帶著薰兒的面具容你放縱了這么久,也該了結了?!?p> 李心緩緩說著,似乎只是如平常一般說話。
而其懷中的女子卻驟然捂住頭部,滿臉痛苦,面部扭曲,雙目憎恨,死死瞪著李心。
李心平靜地看著對方,輕聲道:
“薰兒已經死了,你也散了吧?!?p> 隨著李心右手一揮,女子逐漸不甘地變成一團黑影,徹底消散。
見到這般場景,堯劍不禁暗暗心驚,緊接著便發現整個世界開始破裂,依稀聽到李心最后一句話:“都回去吧。”
……
院中,李心緩緩睜眼,看著眼前面色微變的堯劍,笑道:“堯劍,謝謝你?!?p> 逐漸緩過神來的堯劍聞言,連忙行禮道:“恭喜李心大人破除心魔!”
“呵呵。”李心站起身來,看著手中之畫,輕聲道:“真像啊?!?p> 隨即他右手一抹,一層隱約不顯的武力便將畫板給保護了起來。
身后趙魁臉色一變,驚喜道:“大人……你的等級沒有降?!”
李心緩緩伸手,渾厚的武力在其手心緩緩流動,道:“不錯,仍是二級劍師,等級算是穩定了?!?p> “哈哈!太好了!”
趙魁似乎是最開心的人,如一個孩子般大笑道:“既然如此,我們也不需再找那什么金剛果了!”
堯劍聞言面色微驚,連忙低頭,不知所想。
這時,李心轉頭對堯劍道:“跟我一起去湖邊走走吧?!?p> 堯劍面色疑惑,卻仍是點了點頭。
……
湖面泛起微微漣漪,徐徐清風,吹得樹葉嘩嘩作響,李心與堯劍兩人,一前一后在湖邊小道上走著。
李心一頭隨風飄動的白發,極其顯眼,讓跟在其身后的堯劍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你是不是還是沒放棄找金剛果?”李心突然隨口說道。
堯劍聞言心中一驚,看了眼對方的背影,隨即低頭輕輕嗯了一聲。
湖中的水鳥在水面上飛速掠過,驚起圈圈水紋,李心放慢了腳步,緩緩道:“經過這段時日的相處,我認為你是一個腳踏實地的人?!?p> 突然湖面傳來撲通一聲,只見不遠處的水鳥猛然扎進水中,緊接著便叼出一條小魚,一口吞下。
李心望著那只打斷自己說話的水鳥,笑了笑,繼續道:“所以我想,你想要金剛果,并非是為了提升武力吧?”
堯劍聞言,在后方沉默不語。
他無法告知對方,金剛果是其鑄人計劃第一階段的條件之一,更不可能說出自己本體為劍的事實。
沒等到對方的答復,李心并未生氣,而是停下了腳步,衣袖一揮,將身旁石塊上的積塵和落葉一掃而空。
“來,坐這吧?!崩钚闹苯幼诹耸瘔K的一側,并拍了拍石塊的另一側,對堯劍道。
堯劍有些詫異,見對方竟是躺在了石塊上,雙眼望著藍天,十分愜意。
見堯劍坐了下來,李心突然道:“其實,我一直覺得你的心事很重。”
堯劍面色微變,想不到對方竟是看穿了自己的心態。
“呵呵,你不用擔心,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不愿意說,我便不會多問?!?p> 說完,李心用力深吸了一口氣,清新的空氣讓其渾身放松愉悅。
堯劍眼瞼微垂,始終挺直著身板,面色平靜地看著湖面,與一旁神色灑脫的李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躺在石塊上的李心,望向堯劍坐直的后背,和剛毅不屈的側顏,心中不免有些感嘆:這小子,想必背負了不少東西吧。
筆直坐在石塊上的堯劍,不知對方所想,但他的確發現自己,自從穿越后已變了許多。
或許因死亡的威脅,亦或是想證明自己存在的意義,內心已逐漸被堅硬地軀殼包裹,逼著自己一步一步往前走,而錯過了路上許多美麗的風景。
但堯劍從不后悔,因為他很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完成鑄人,活下去!
李心眼色復雜地看著始終面色平靜的堯劍:這小子明明不到二十歲,卻是如此堅毅。自己這個活了三十多年的家伙,竟還抵不過這小子!
隨即他搖了搖頭,自嘲一聲后,對堯劍道:“金剛果一事,我幫你。”
堯劍聞言,猛地轉頭,驚訝地看向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