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為幾乎是嚎哭著折回院子的,南嶺究竟在干什么?分明應該去醫館的不是嗎?為什么她這么不聽話?他現在可該怎么辦?
一連串的問題在他腦子里轉圈圈,他只感無能為力、無力招架。
將人抱回房間,吳為欲狠心放下她去找大夫過來,可南嶺緊緊抓著他的衣襟不肯松手,她半睜開蒙著一層薄淚的眼,嘴唇翕動:“抱……”
吳為看著因疼痛擰成一團的她,眼里的淚還在簌簌往外流。
糾結許久,最后深深嘆口氣,又將她重新撈回懷里。
看大夫也是沒用的,除非她愿歡迎內丹的回歸或是現在立馬叫吳為躲得遠遠的。
南嶺伸手緊緊環住吳為的肩,好讓兩人靠得緊密些。這無疑又加劇了她的疼痛,她卻甘之如飴,毫無怨言。
夫子曾說過,萬物皆有定數,想來,她其實早就決定了自己的定數——放棄內丹,讓吳為活下去。
她一個不學無術的個老妖怪,在亙長的歲月中,看過數輪滄田變桑海,桑海又復為滄田,她活得夠久了,久到已經對平淡的妖生失去了生趣。歷劫這一番折騰,到是讓她重新活了一次,那顆寂靜的心又如初生時那般,砰砰跳動起來。
只可惜,她趴在吳為肩頭,吐出一句:“真遺憾啊。”
遺憾今日沒有再狠狠教訓一番吳昆,遺憾今日沒去戲樓聽卿卿的那場戲,遺憾今日沒跟張兄吹噓一番南嶺的藥草,遺憾今日還沒能吃上吳為的炒雞蛋。
啊!還有昨天,昨天弄壞的椅子她到現在還沒裝好呢,吳為也不會做這些粗活,可該怎么辦?
那句喟嘆細若蚊蠅,卻清晰的傳進吳為耳里。
“南嶺,你是好一點了嗎?”
“嗯。”只是稍微適應了一點而已。
得到肯定回答后,吳為松了一口氣,但仍然沒有放棄去醫館的念頭:“去醫館嗎?”
“不。”她又緊了緊雙手,額頭抵著他的脖頸。“這樣就很好。”
九重天之上,站在銅鏡面前看著感人肺腑的一幕的年輕仙者忍俊不禁,平日里以穩重著稱的那位大人竟然也會哭鼻子,只可惜日后不能當做笑料說出來,不然他定會大肆宣揚一番。
偷樂過后的仙者叫來一直等在下首的兩個天兵,輕聲吩咐:“你們準備一下,下界去捉拿這個犯天條的靈氣妖。”
他張開右手,掌心出現一張卷軸,天兵接過卷軸,打開一看,上面是個清秀女子的畫像。
“只管帶走她就是,其余的就不要再管。”
兩個天兵領了命,便向下界趕去。
他們到西院時,南嶺正施法將內丹重新送入吳為口中。
方才吳為突然失去了意識,仰面癱倒在床上,掛在他身上的南嶺始料不及,也隨著他倒下去。
她還來不及疑惑,內丹就已經迫不及待的跑出來奔向她。
內丹重回丹田的那一瞬,南嶺頓時覺得整個人輕快了不知多少倍。
不得不承認,她還是比較喜歡“妖怪”這個身份。
內丹重新融入吳為體內,南嶺似被抽走渾身筋肉一般,一瞬癱倒在床邊。
她強撐著身子,趴在床沿看著床上安靜躺著的少年,他臉上的淚痕還未干透,眉頭也還是皺著的。
“傻瓜。”
她扯著蒼白的嘴,輕聲罵他,抬手想扯過一旁的被子為他蓋上,試了幾次發現根本無法抬起手臂,轉而將手覆上緊挨著自己的另一只手。
他的手還是那么好看,白皙的,纖長的。
她已經沒有握緊他的力氣,只能用手指反復摩挲。
“這么好看的手,注定是該拿筆桿子的。”她望著他,略顯疲憊的眉眼里滿是溫柔。“我說過,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會支持你的。
你什么時候會醒來呢?真想你現在就能睜開眼睛,再多看我幾眼,多聽我跟你說些話。因為一會兒過后你可能就見不到我了,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么,或許我會魂飛魄散也說不定。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還是繼續睡著吧,醒來之后,就忘了我,平安順遂的繼續生活下去。”
待屋里那一點細微的聲音消失殆盡后,兩個天兵才進屋捉人。真如南嶺所想那般,她真會魂飛魄散,上次有珙桐施法保她,她才安然無恙,兩個天兵看著開始透明的南嶺,取出仙者給的丹藥喂她服下,見著他重回實體后才拿出鐵鏈將人綁住。
雖然對于一個氣若游絲的凡人完全沒有動用鐵鏈的必要,但既然是犯了天條,該有的程序一樣不能落下。
直到帶人離開,兩位都沒有瞧一眼床上躺著的人。
仙者吩咐了其余的不要管,他們便只管照做就是,做多做少都是不明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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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圓
謝謝西瓜霜喉嚨片的推薦票和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