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南梔畢竟年紀輕,在醫院住了下午,醫生來檢查過沒什么問題,就提早出了院。在醫院呆著也沒什么好的,那股消毒水味兒總讓人引起不好的聯想,既然沒什么事兒了,還不如早點回宿舍舒心。
芍藥把人送上出租車,隔著車窗,溫南梔朝她擺擺手,直到車子開出去很遠,幾乎看不清人影,才轉過頭。
出租車司機是個三十來歲的年輕男人,忍不住搭話:“那個是你姐姐吧?真漂亮。”
“是啊?!泵鎸δ吧?,溫南梔不欲多說,但說出了那個“是”字,透過后視鏡看到司機的眼神,心底還是涌起一種說不清的情緒。有驕傲,有羨慕,還有一點自己都未意識到的向往……什么時候,她才能成為芍藥那樣呢?
做什么事都游刃有余,輕松極了,而且不論男女,都很難不喜歡她。
溫南梔心里沒敢去想馮月宴,于那時的她而言,馮月宴就好像天上的孤月,那么明亮,但又特別遙遠,好像一輩子也無法企及的明艷奪目。芍藥雖然也很優秀,但比馮月宴好像多了幾分鮮活氣兒,她有耍小脾氣的地方,也有偷懶的地方,跟馮月宴比,好像努力成為芍藥是一個可以期待的目標。
回到宿舍,寢室里破天荒沒有人在,打開微信群,溫南梔一條一條看過,才發現冒娜回了家;小鹿約了一個學校同專業的研究生學姐吃飯,好像是要請教一些事;至于許慕橙,因為面試的地方距離比較遠,干脆就和一塊面試的人在外面解決晚餐,要回來還早得很。
溫南梔為自己倒了杯熱水,在桌前坐了下來。
從前一起打游戲、一起在寢室透著煮小火鍋、一起在斷電之后躺在各自床上聊夜話的情景歷歷在目,不知不覺間,四年時間如同流水,從緊攥的指尖流走,每個人都有自己未來的路要走,好像彼此間再也回不到從前的親密無間了。
就像冒娜不論別人怎么勸,仍然一顆紅心向鄭朔;小鹿也在不聲不響間拿下了學校的研究生保送名額;原本打算回家鄉找一份工作的許慕橙有了幾次挫敗的經歷,大約是舍不得幾個室友,又或者心理也存了幾分較勁的心思,也開始留在這座大城市拼搏……
她們就好像越長越高不斷向上攀爬的植,幼苗時期互相依偎,一同沐浴著陽光雨露,隨著各自長大、長高、也都開始需要獨立的成長空間。硬要互相攀扯是不現實的,能毗鄰而居,互相庇護,共同成長,已經是一件足夠幸運的事。
這就是長大吧。
電話鈴聲攪醒了陷入沉思的溫南梔,她接起電話,是個陌生號碼:“喂,您好?!?p> “喂?都來過我店里好幾次了,竟然沒存我號碼。太傷人了?!?p> 是蔣陵游的聲音,他的聲線和宋京墨不同,沒那么低沉,但也挺有辨識度的。最重要的是,溫南梔認識的男生非常有限,少有的幾個人里,蔣陵游是唯一一個這么會自來熟的。換作女生,就是會撒嬌。溫南梔被自己的腦補逗得嘴角一彎:“是蔣先生。我們加過微信,不過我確實沒有你的號碼?!?p> 那頭蔣陵游說起來也很氣:“你不知道,為了找你的電話號碼,我還挨了宋大神一頓——”手機那端蔣陵游突然剎住,過了片刻他咳了一聲,“那個,我謹代表我個人發來慰問,聽說你病倒住院了,沒事吧?”
溫南梔驚訝:“啊……”她很快反應過來,“沒事的,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早晨吃壞了東西。這會兒早好了?!?p> 蔣陵游說:“本來我讓宋大神給你們社長打電話問一下你號碼,但他說這樣不合適,可能會影響你工作,我就把電話打到你們公司了,是你一個同事接的。她說你住院了?!?p> “沒什么大事。是我領導特別好,擔心我身體狀況,就讓我在醫院待到下午,還找了個前輩陪著我。”
蔣陵游說:“這么說你現在沒事咯?”
“沒事了,我挺好的?!睖啬蠗d后知后覺對方話里的試探,“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幫忙?”
“啊那個?!笔謾C另一端,蔣陵游“騰”地一下從沙發站起來,用后背抗住某人不贊同的目光,一路小碎步挪到房間外的走廊,壓低聲音說,“喂,能聽到我講話吧?”
“能聽到?!睖啬蠗d回了聲,她有點好奇,蔣陵游這是突然去哪了,聲音好像故意壓低,在躲什么人一樣。
“那個,我這會兒去接你,你在哪?學校嗎?咱們一起陪京墨吃個飯,行嗎?”
溫南梔說:“我在學校。今天……是什么特殊的節日嗎?”她心里有個猜測,又覺得不大可能,所以想問清楚。
“是京墨生日?!笔Y陵游小聲說,“他許多年不在國內,沒什么朋友,就連你們那個社長估計都不知道他生日是哪天。我一個人給他過……感覺也太慘了,兩個男人面對面的,這個飯不好吃啊!”
溫南梔沒想到竟然真是宋京墨的生日。她剛剛隱約有點預感,可又覺得不可能,以宋京墨的地位身份,怎么會缺人陪他過生日?可蔣陵游的話仿佛描繪出畫的另一面。宋京墨是很厲害,但很厲害的人,往往朋友也少。他若想講排場,想來定然一呼百應,光是馮月宴就能為他引來各界名流,做一場觥籌交錯的豪奢盛宴??扇羰窍氤砸活D普普通通的生日餐,就和朋友一起,事情反倒難辦了。
蔣陵游說:“我知道你有點怕京墨那個脾氣……其實他是外冷內熱,接觸時間一長你就知道了,他人很好,只是不太會說好聽的話?!?p> “宋先生人很好!”溫南梔這才覺察自己剛才許久沒說話,大概讓蔣陵游誤會了,她連忙解釋,“上次我流鼻血,也是宋先生幫了忙……我不是不愿意去,是在想,時間倉促,我沒準備禮物……”
蔣陵游說:“你肯來,就是最好的禮物!那你把學校地址發我,我這就去接你!”
溫南梔猶豫:“從我學校過去蠻遠的,要不我打個車過去吧……”
“不用,我們倆沒在他那個工作室,在我的地盤?!笔Y陵游說,“你等著啊,我去接你。”
掛斷電話,溫南梔在寢室直繞圈,她打開柜子,將外公寄給她的那個寶貝箱子打開,逐一清點里面的東西。這時候去外面挑禮物也來不及了,最關鍵的是,她口袋里能掏出的錢,感覺也買不到什么像樣的東西。像宋京墨那樣的人,恐怕就是電視劇上演的那種,一塊手表都要幾十萬的那種吧……她估計連個領帶夾都送不起……
江雪落
我看有讀者評論說,這是我寫過最窮的女主,哈哈哈抱歉這本書直到最后女主也沒有暴富,但她就如同在本章中自己體悟的那樣,沐浴著陽光雨露,也經受著狂風暴雨,在一點點長高長大,最后成長為一株蓬勃生長的獨立生物??梢院退恢币詠須J慕著的、向往的朋友們毗鄰而居,并肩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