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云汐尚還在床上酣睡。他是真的不會喝酒,一杯酒下肚便已喝得爛醉如泥。
陽光,穿過窗戶,灑在他那清秀的側臉上,他的笑容暖暖的。
這時,云汐突然醒了,頓時覺得全身酸痛,他用手拍了拍后腦勺,嘴上喃喃道:“這是在哪里啊,我這是怎么了。”一邊說著,一邊穿著衣服。
賈冰彥在書房內,看著風閣主寫的信,默默地思索著。
他的書房很大,書也很多,他始終堅信行走江湖單靠一身武藝是不夠的,正所謂,勇者勝千軍,智者勝萬馬。賈冰彥的武功在武林中,甚至是在整個清泉山莊都談不上頂尖,但他卻能在短短的數年間,將清泉山莊立于武林不敗之地,這跟他的智慧是密不可分的。而他最令人津津樂道的,是對武功秘法的研究,很多人因受到他的點撥,武功短時間內便能突飛猛進,而他本人卻常說:“練功實乃困難之事,需日夜勤學苦練,賈某不愿被其左右,武功之于我,能強身健體,能防身足矣。”
信的內容不長,只有短短的幾行字。但這字里行間的玄機卻讓賈冰彥時而愁眉緊鎖,時而激動不已。
這時,只見賈冰彥突然單拳緊握,將拳狠狠地砸在書桌上,咚的一聲,就連門前柳樹上的鳥兒也被驚走了。
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段往事。
他和風塵二人自幼拜在“劍圣”夏竹風門下,兩人年齡相仿,性情相投,很快便成了摯友。賈冰彥敏而好學,穎悟絕倫,風塵秀外慧中,率真可愛,是夏竹風最愛的兩位弟子。因此,夏竹風對他們的嚴苛和疼愛也是對別人沒有的。
記得有一次,賈冰彥的功課未做完便和小伙伴們出門玩耍,夏竹風知道后,不但懲罰賈冰彥不準吃飯,還將他打的是遍體鱗傷。風塵在一旁看著,既焦急又難過,急忙去勸阻師父,但迎來的卻是師父對賈冰彥更加變本加厲的“毒”打。夏竹風給賈冰彥綁在了一張長板凳上,叫賈冰彥脫光衣服,拿著柳枝來抽打他。一邊抽打一邊大大身喊道:“我叫你不練功,我叫你貪玩,我叫你不聽話,你錯了沒有?”賈冰彥生性要強,盡管被打的很疼,很疼,柳枝抽在身上留下一道道血印,有的地方甚至都見血了,但他還是緊攥著拳頭,咬緊牙關,一言不發。夏竹風見狀更加生氣了,勃然大怒道:“我叫你嘴硬,我叫你不認錯,我要打死你。”說著,抽的更狠了。風塵急得直跺腳,可他也沒法,只能去勸賈冰彥了。他蹲在賈冰彥身邊,推了推賈冰彥的肩膀,帶著哭腔道:“小彥,我知道你很疼,你快認錯呀,你快認錯呀!”賈冰彥頭偏靠在板凳上,滿頭大汗,手腳被繩子勒的通紅,眼珠子瞪得大大的,一副絕不認錯的樣子,直到他痛暈了過去。
等賈冰彥醒來的時候已是深夜了,風塵擔心他,還未入睡。見賈冰彥醒了,風塵瞬間化憂為喜,臉上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他從懷里掏出一個饅頭,遞給賈冰彥。賈冰彥身體還很虛弱,無力地接過饅頭,欣慰地看著風塵,兩人相識一笑。正在這時,夏竹風突然進來了。賈冰彥見師父來了,放下手里的饅頭,不由地扭過頭去,夏竹風知道徒兒這是在和他置氣。他手里端著熱騰騰的飯菜,來到賈冰彥的身邊,摸了摸他的頭,關切道:“小彥,你身子尚弱,光吃這點饅頭怎么行?為師可是特地為你做了你最愛吃的紅燒肘子,你且嘗嘗先。”說著,夏竹風便用筷子夾起了一只最大的肘子往賈冰彥嘴邊送。賈冰彥看著師父送到嘴邊的飯菜,想到師父對他的關懷,強忍著地淚水再也忍不住的滴落,打在了肘子上,大身哭道:“師父,小彥錯了,小彥再也不偷懶了。”說完,便一頭扎在了夏竹風的懷抱。
那一個夜晚,夏竹風用金瘡藥輕輕擦拭著夏冰彥被打爛的身體,他對賈冰彥和風塵說了很多,很多很多。
從那晚后,賈冰彥和風塵便刻苦練功,因為夏竹風對他們說,你們是可造之材,日后必成大器,盡管那時他們很小,小到什么都聽不懂。
。。。。。。
想到這時,賈冰彥的眼眶早已濕潤,他在心中默念道:“師父,你在哪里!小風,好久不見!”
這時,云汐也來到了賈冰彥的書房,他因著急找淺夢等人,沒怎么收拾打扮自己便出門了。
見到賈冰彥后,云汐更是想起昨日賈冰彥激降自己喝酒之事,心中暗暗嘀咕“這個賈莊主,他壓根就不是一個好人!”于是,見他咬牙切齒道:“賈莊主,我家淺長老呢?”
賈冰彥尚在思索當日之事,并未聽到云汐講話,只見他嘴唇微動,小聲喃語著“紫云洞,瀟笙。”
“賈莊主,賈莊主。”云汐見賈冰彥并未注意道自己,又連叫了兩聲。
賈冰彥這才注意道有人來了,往云汐望去,輕笑道:“原來是云汐侄兒啊。”
云汐見賈冰彥如此深情地望著自己,反倒有點不適應,不假思索道:“是我啊。”
“怎么未見我家淺爺爺和張叔叔呢?”云汐疑惑地問道。
賈冰彥見云汐一臉的茫然,心想,想必很多事情云汐還不知曉,小風他隱姓埋名,化名風夜炫,定有其難言之隱。眼下最為重要的是保護好云汐的安全,而保護他安全的方法正是替他保守秘密。。
“哦,淺長老和張兄應需處理些幫會之事先行告辭了。”賈冰彥道。
被賈冰彥這么一說,云汐更加迷惑了,難不成淺長老千里迢迢而來,就為將自己送至此地?走的如此匆忙,難道,是四海閣有變,不,不會的,這種念頭在云汐的腦海中一閃即逝。
“那,那我呢!”云汐急忙問道。
“你啊,你昨日喝多后,淺長老和“圣手”便離開了,他臨行之前囑托我要好好照看你,并告誡于你,要好好練功,他日四海閣需要的時候,你自當挑起大梁。”賈冰彥目視云汐,語重心長地說道。
“哦!”云汐有些失望的回道。
“云汐啊,既然淺長老將你交付于我,我就有照顧你的權利和義務,從此,冰泉山莊就是你第二個家。”
云汐看了看賈冰彥,看著他那含情脈脈地眼神,不知怎地,他瞬間就感動了。
也許,有時候,一種感覺只是在一瞬之間。
賈冰彥也注視著云汐,仿佛從這個少年身上看到了風塵的影子,不,現在的云汐,就是風塵年少時的模樣吧。
賈冰彥仍有諸多疑問,他忙問道:“云汐,你給賈叔叔講講你的經歷吧。”
云汐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說道:“聽淺爺爺說,我是一個孤兒,幼時被人遺棄在一片樹林中,他正好路過于此,我便被爺爺搭救了。淺爺爺待我特別好,他不僅教我武功,教我琴棋書畫,還教我如何做人。但我始終不明白,爺爺從不叫我單獨出門,我問過爺爺,爺爺每次都說等我以后就明白了,可是,直到現在淺爺爺也沒有告訴我。”
賈冰彥聽過云汐的話,想了想這么多年發生的種種,突然眼前一亮,仿佛明白點些什么似的。他拍了拍云汐的肩膀,對云汐淡淡地說道:“汐兒,淺爺爺之所以這樣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你且不要想太多,等以后,你會明白的。”
云汐重重地點了點頭,說了聲,“我會的。”
“走,讓你賈叔叔試試你的功夫。”說著,賈冰彥拉著云汐就往外走。
賈冰彥和云汐走出了門外,眼前是一片開闊之地,這清泉山莊的風景真是秀美。
輕風拂過,湖面在陽光的映射下輕波蕩漾,金光粼粼,魚兒在水中慢悠悠地游著,時不時地傳來嬉鬧的聲音,就連湖畔的翠柳也神采奕奕地向群芳訴說著春天的神秘。
那風兒吹到“雅茗閣”里,吹到賈冰彥的書桌上,而書桌上,是風閣主寫的信,只見信中寫到:
小彥如唔:
眼下四海閣內憂外患危機四伏,我左思右想,清泉山莊自是避難之所,淺長老帶云汐前來,說是避難,實為日后大計。待他日功成,方可告之。
至于我,吾弟無需擔憂,還請弟弟保重。
安好,勿念。
小風親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