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笑笑順手把門掩上,上前坐到了璃的對立面,末了也不忘提走了屬于他自己的茶杯。
“總比安笙知道來的好吧,晚秋從來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們這一批人都死光了,要賭當然得賭一個靠譜的人身上。”
璃聽著他忽然的感慨,腦袋向后一靠,一手撐著桌檐觀察了他一會,半響之后才開口。
“我承認我說不清你算那一類人,不過翻遍歷史,你是我認識的唯一一個要改變過去的的家伙。
作為王權之戰的參與者,一個整日鉆到各個回憶的群體,你應該很明白比起未來,過去才是最不可更改的。”
念生優雅的仰著脖子品味著杯子里的苦茶,像是沒聽見璃的點評。
“我想再喝一次這茶得有十幾年了,那時候可沒想過再喝一次能這么要命。”
璃就這么默默注視著這個看著老成的少年一點點把茶喝完,拿發黑的毛巾抓著壺柄又給他續上,倒水的間隙又接著試探。
“聽你這么說,未來的安笙在你眼里很不靠譜,那個小丫頭倒是分外值得贊嘆,而且你似乎很恨我。”
念生單手接著杯子,轉頭沖璃淡淡的笑了笑,隨即向前屈了屈身子,陡然低沉的聲音充斥了壓抑的情緒。
“我不恨你,單純的害怕,怕到忍不住想殺了你。”
她忽然笑了,把水壺放在一邊捂著嘴笑得上下起伏,念生就這么冷眼看著他,他們沒看到的地方有個黑色的影子都是顫了顫,也不知是在恐懼那一邊。
“真讓人開心,這說明我成功了~希望未來我手上沾的血里沒有你的那部分“我們”,不然多不好意思。”
璃的嘴角含著笑,左手有序的敲打著兩者之間的木桌,聲音里不乏嘲諷。
“這里對于我們是未來,對你則代表了過去,你想借我們的手改變某個結點,費這么大勁就是想把我的未來給毀掉嗎?”
“哦?你怎么知道我來自相對這個時間的未來,如果是靠猜的我會很失望。”
他回身收拾了一下衣服的褶皺,語氣淡然。
“瞳不是說過了嗎?葬神墓地的那批人沒有同類的概念,更不會跟我們多講很多廢話,那是指引者該干的。
而且你一個維護者,身上不該有這么濃重的血味,到現在都沒散掉,你來之前一定殺了不少高階的惡魔。
一個沒有形體的存在,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時候滿身血味,這是活人才會有的現象。
至于你來自更久遠的未來也好猜,虞晚秋聽到了你的心跳,跟那小子一樣,你就是那個孩子某個未來的樣子。”
璃昨晚就從晚秋那兒知道了這個事,晚秋離開前那句唇語也是讓她小心念生的反水。
“咦?我比她強了不止百倍,這都能聽見我的心跳,倒是我失算了。”
他第一次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隨即又笑笑自言自語。
“那時候留著那雙眼睛和耳朵就是怕他們死了,怎么還把自己栽進去了,唉……真丟人。”
念生自嘲完又及其鄭重的搖頭,語氣相當的嚴謹。
“鑰匙換多少個都無所謂,就為了殺你跟天斗實在太賠本了,現在過來也只是在全力避免王權規則的崩盤。
你也知道吧,作為王權規則的產物,如果維系這個規則的線斷了,你也得消失。”
他放下茶壺,在桌子上留下了一個指環,那上面的紋路像是過去璃那個時代某個王朝的,但放在這個男人手里可能只是個意外。
“別去找那個孩子,他有他自己的命,你已經改變過一次了,再有第二次這個世界就會抓住你,那兒都別想逃。”
璃一愣,這家伙說自己改變了那小子的命運,是說救了他?
可不救他那些村民能放過他就有鬼了,這家伙那兒有機會跟她在這兒聊。
典型的忘恩負義冷血男人?
念生顯然沒想多做解釋,他緩緩閉目,再睜眼便是兩道幽藍色的火瞳。
一股徹寒自頭蓋骨襲來,璃痛苦的捂著雙眼低吼了一聲,那感覺像是有人把她扔進了萬古雪地的冰池里。
眼前的視野逐漸變化,她看見了閉目休息的晚秋,那個楊老正在逗弄瞳化身的小家伙,這是安笙的視覺。
這一層畫面都蓋著一層淺薄的碎冰,璃帶著幾分錯亂的看向眼前這個眼睛里燃燒著無盡冰冷的男人,他的眼睛里帶著血光,仿佛下一瞬就要撕碎她。
“我忽然不想讓你過去了,你太討厭也太聰明,容易礙事。
就待在這兒不要離開,看見什么聽見什么都當不存在,記得帶上那個指環,它能幫你聽見那里的聲音。
當然了,你也能借著那個指環跟晚秋聯絡,她摸著那個玉環就能跟你聯絡,記得不能讓安笙知道,不然結局一樣。”
璃眼神微瞇,盯著那個指環不說話,這個人知道她未來的一切打算,說什么都是徒勞。
念生大吸了一口氣,末了又帶有幾分懷念的看了一眼這屋子,隨即揮袖大步離開了屋子,再也沒有留下任何話。
“真要命……一個比一個敢玩。”
璃撫著自己的胸口直喘氣,為自己堪憂的前途滿滿的都是心累。
這眼睛的視野變幻倒是好用,她一想就能轉換回來,但光是就這么看著這幾個活寶就足夠再讓她心累一會了。
安笙這臭小子就這么一小會都不知道瞄了晚秋多少遍,關鍵璃一個女的一眼就看出晚秋是知道這小子的賊眉鼠眼的,這這這!!
“冷靜點啊,我這兒出了點狀況,現在我負責跟你交流,這事誰也別說出去,啊對,想說話就摸著那個玉環就行,應該是靠心語。”
她套上那指環點著蘭花指極其別扭的沖著這小東西喊話,晚秋緊閉的雙眼不自覺的顫了顫,但另外三人顯然沒注意到。
“可以聽見我說話嗎?”
晚秋左手輕撫著右手的玉環,這聲音還有些孩童未散的稚氣,璃莫名有一種自家女兒聲音就是好聽的奇怪思維。
“能,我這邊出不去了,被那個小矮個威脅了,你說的對,這人不是葬神墓地的,是不是王權之戰的參與者還不知道。
還有,他挺欣賞你,順帶有些嫌棄我家那個,怎么說的……我也挺同意他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