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到咖啡館里。
張敬誨坐在不遠處,時不時張看她一眼,自然也捕捉到她的異常。
他放下素描本子,定定地望著她,而她卻無意識地望著窗外,眸色與大街上的人來人往一般沒有定向。
一直到下班,顧青衣基本都不再說話,神思飄渺,甚至還差點找錯錢給顧客。
她到點換下工作服,背起包就走。
張敬誨在后面追過來,笑意映在俊熙的臉上,倒比此刻冬夜的街燈還要溫暖:“我們一起走吧!”
顧青衣緩過神,靜靜凝著他,心底有些傷感:這般溫和執著的人,她注定是要辜負的。
“我有點餓了,可不可以陪我吃點東西?”
張敬誨有點小心道,彷佛很害怕她拒絕。
“好!”她猶豫了下,卻還是答應了。
張敬誨喜上眉梢,興奮得剛想伸手去牽她,可立刻又縮了回來,神色有點羞澀。
他輕笑道:“你想吃什么?有點晚,得吃點易于消化的,走,我帶你去吃好吃的!”說著他虛握住她胳膊,引領著她向前。
顧青衣跟著他,偏頭可以將他背影收入眼底。
他俊挺又頎長的身姿顯是常常鍛煉運動,并非如他清雋的面目般柔軟優雅,而是有一種少年跳躍般的朝氣爽利。
她明白他盡量在克制著不唐突她,也盡量保持在一個不生疏又不讓她覺得受到冒犯的距離。
即使他日日出現在她眼前,也從不糾纏,不打擾,只是遠遠望著,不讓自己成為她的困擾。
“這家的牛肉面特別好吃,我以前念高中時就專程來吃過!”
張敬誨為打破她的沉默故意娓娓道,“它家的高湯每日早晨用牛骨熬制的,一天下來,那個牛骨湯會化成雪白色澤,所以差不多晚上去吃時是湯底最濃稠的時候!”
“誰告訴你的?老板專門告訴你的?”她讓自己像個正常的女孩般去回應他。
他看她不排斥與自己閑話聊天便越發高興:“我給老板洗過碗,他一個感動就告訴我了!”
顧青衣唇角微揚了下,仿佛墨云下探出一角的弦月,驚鴻一瞥的美好。
張敬誨捕捉到這一抹稍縱即逝的笑,悠悠也笑:“我那時零花錢總是月底就告罄,然后常常中午便跑到它家蹭飯。有時臉皮厚到連碗我不帶洗的!老板總發狠說要將我這種吃白食的轟將出去!”
顧青衣眄他:“老板是你什么人?怎么肯一直給你白吃白喝的?”
張敬誨笑意更濃:“去了你就知道了!”
“還賣關子,小心我不付錢押你繼續在那里洗碗!”顧青衣故意道。
張敬誨摒住自己想要愛撫她發頂的沖動,雖然有些不解她怎么突然跟他之間變得活潑隨意起來,但是這種轉變卻令他滿心歡喜。
她不再記不得他。
她不反感他日日總是出現在她跟前。
她甚至可以跟他開始說玩笑話。
這種轉變無論來自于何種細節的揣摩,都會教他心悅。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已知。
他并非貪心的人,感情一事亦從不強求。
但是自從遇見她,他告誡自己不要強求,但是可以請求,可以懇求,可以循序漸進地讓她有所求,這便是他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