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山移嶺、倒海翻江的力量,稱得上是匹敵板塊構造運動的天威。
但和能將一整個世界倒扣過來的力量相比,又不足一提。
顧澤握緊雙拳。
足以一拳打死黑鐵級獵罪人的力量,此時看來簡直弱的可憐。
把現在的自己,扔到前線作戰的幾十億士兵中,連朵浪花可能都翻不起來。
時間只剩不到三個月。
他再一次感到了緊迫感。
排了約十分鐘的隊,終于輪到顧澤。
確認黑鐵級獵罪人的身份、登記完姓名,窗口里頭坐著的老山羊遞來一個翻開的小冊子,上面有一頁蓋著章,前邊的幾頁寫有公會分配的住房地址。
“三月一冊,領一天的記一天的,務必保管好,丟了記得馬上掛失。”老山羊認出窗口外的年輕人是上午出盡風頭的堂吉訶德,知道他是新人,好心地指了指旁邊不遠處的“資源領取1”窗口,“去那邊領資源,記得領任務。”
“謝謝。”顧澤禮貌道謝,離開窗前,但只走了幾步,排在身后的馬臉人就摁住了他的肩膀。
“你踩我腳了。”馬臉人語氣不善地說道,視線緩緩從顧澤腰間的蛇槍移到他的后腦勺。
大廳里暗中關注著顧澤的幾十名獵罪人,頓時投來視線。
上午的事已經在棕樹區的獵罪人圈子里傳遍了,除了出任務還沒回來的,絕大多數獵罪人都知道一個叫堂吉訶德的新人拿走了老狼人保管的傳奇武器,但親眼見到他揮手殺人的獵罪人畢竟是少數,而且,再怎么說他也只是個一階的黑鐵級獵罪人,就算真的像說的那么狠,二階的白銀級獵罪人一來,還不是得乖乖交出蛇槍?
一階和二階,實力差距至少在十倍以上,堂吉訶德跑都跑不了!
找茬的馬臉人,就是個二階的白銀級獵罪人。
經人提醒,他在大廳發現了堂吉訶德,動了歪心思。
規矩可束縛不了獵罪人。
實力弱就會被巧取豪奪,認慫勉強放過一馬,死磕就往死里打。
不跟你整些花里胡哨的。
顧澤回頭瞧了眼,“我踩你腳了么。”
“賠禮道歉。”馬臉人直勾勾地盯著顧澤的雙眼,“馬上。”
“我沒踩。”
“我說你踩了,你就是踩了。”
馬臉人有些不耐煩。
怎么著,認死理?故意較真?
跟誰玩這套呢!
顧澤從腰間抽出蛇槍,抬起對準馬臉人的腦門,手指緊扣扳機,“我是不是應該把槍賠給你。”
馬臉人歪了歪自己的長脖子。
左歪一歪,右歪一歪。
掃視圍觀的獵罪人。
然后雙手攤開,似乎有點驚訝,有點不可思議,“你們看到了嗎?他居然敢把槍口對準我。”
“你以為。”他猛地逼近顧澤,俯身將腦門抵住槍口,裝出憤怒的模樣,握住槍管吼叫道:“你他媽一個菜鳥能一槍打死我?!來啊!打啊!打不死我,你就死!”
傳奇武器的使用有著極高的門檻,至少要熟悉一到兩周才能勉強發揮出一丁點威力,而且,這把蛇槍可不是那種批發來的傳奇武器,其中蘊含著非比尋常的靈性,會自主挑選自己的主人,放到王庭里都足以成為女王的藏品。
要是蛇槍沒有認定使用者是自己的主人,耗費再多的功夫去摸索用法也不可能打出一發子彈。而認主的武器,在被主人握住的時候,是會有靈性流露的。
簡單來說,就會表現是出某種特別的異象。
但蛇槍在堂吉訶德手上...就和一截木頭似的。
馬臉人對自己的判斷有著絕對的自信,對方一槍都不可能開出來!僥幸開出來也絕沒有打死自己的威力!
倘若堂吉訶德扣動扳機,即等于心懷殺意并已付諸行動,那么自己就算在大廳里殺了對方,獵罪公會也無權對自己指手畫腳!
反正,自己不過只是挑釁滋事而已,對方卻想殺人,明顯是堂吉訶德的不對!
于情于理,都將是他的錯。
“賭什么。”顧澤臉上沒有表情。
“賭?”馬臉人短暫一愣,嘲諷道:“有什么可賭的?你倒是開槍啊?認慫了?”
他不想橫生是非,目前的情況對自己顯然有利。
二階的白銀級獵罪人,不只是實力強勁。
能在競爭如此激烈的環境下升至二階的人,沒一個是蠢貨。
“添點彩頭。”顧澤拿出自己的小冊子,翻開給對方看,“我分到的資源比其他黑鐵級獵罪人都多,你不想要一份額外的福利么。”
“...”
“假如你沒死,那么我當眾自盡,所有的財產歸你。”
“假如你死,那么你的財產歸我。”
顧澤環視四周,“在場的各位,都是見證人。”
“我堂吉訶德,不慫。”
馬臉人略一猶豫,想到之前其他獵罪人說堂吉訶德出手闊綽,盯著蛇槍瞧了幾眼,確認沒有任何異象,但卻還是遲遲不敢答應。
堂吉訶德是在裝模做樣地詐自己,好讓自己認慫退讓,或者,真有底氣?
蛇槍,真能用?
“慫了么。”顧澤的視線投向猶豫不決的馬臉人,“慫就直說,我堂吉訶德不會背地里笑話人。”
“其他人,我就沒法保證了。”
圍觀的獵罪人頓時發出陣陣哄笑。
誰都看得出馬臉人是見財起意故意找茬的。
白銀級獵罪人找黑鐵級獵罪人的麻煩,結果最后認慫退走,不了了之,那可太搞笑了。
馬臉人的一張馬臉隱隱泛起紅色。
雖然本來就挺紅的。
“誰慫誰他媽是軟蛋。”
“我跟你賭!”
“好。”顧澤面無表情地點了下頭。
圍觀的獵罪人期待地看著這一幕。
會死嗎?槍開的出來嗎?
全場寂靜。
手指一點點,一點點的扣動扳機。
離擊發的界限越來越近。
馬臉人死死盯著顧澤,希望從他臉上看出詐唬的跡象,卻什么都看不出來。
難道真的能用?
他對蛇槍的威力就這么自信嗎!
顧澤刻意控制著扣動扳機的速度。
他沒有用過蛇槍,對方如此有恃無恐,甚至敢把腦門頂在槍口,要么自信自己不會被蛇槍傷到,但這幾乎不可能,蛇槍畢竟是傳奇工匠打造的武器,名頭足夠唬人;要么就是認為蛇槍會因為某種原因而無法開槍,或者即使開槍,威力也肯定在可以承受的范圍內。
否則,對方絕不會大膽到這個地步。
顧澤并不知道蛇槍是把需要認主的傳奇武器。
之所以說那些刺激對方的話,只是因為他對蛇槍還不熟悉,沒法保證真能一槍打死人,想將對方唬住退走。假如蛇槍發射出的時間術式不具備直接的殺傷力,而是只提供輔助效果,豈不是很蠢?
就算可以讀檔重來,犯蠢和輸掉挑釁也沒什么區別。
對付人,他要的是完全的、不容置疑的勝利。
馬臉人認慫退走,就是最好的結局。
一槍打死,倒也無所謂。
他自己要求開槍的,怪不得其他人。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
馬臉人的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呼吸急促起來。
“三。”
顧澤忽然開始倒數。
馬臉人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
堂吉訶德果然是在詐唬!否則根本沒必要故意倒數!不是么!
他露出勝券在握的笑容。
“二。”
等等,他難道想不到倒數會被自己看穿詐唬的把戲么?
難道堂吉訶德只是在玩?
此時,顧澤始終沒有表情的面龐,在馬臉人看來,似乎帶了點嘲弄的味道。
笑容變得僵硬。
“一。”
擊發在即。
時間的流逝忽然緩慢了起來。
馬臉人脫口而出的“等等”二字還只是口型,沒有發出聲音的時候。
子彈,發射了。
他猶豫到最后一秒才反悔,卻不小心遲了一點。
于是滿盤皆輸,面子與小命齊飛。
白給。
真不幸。
顧澤清楚地看到,眼前馬臉人因驚恐和后悔而漸漸扭曲起來的面容。
以及,那發具備時間術式威力的子彈,從受沖擊蕩開的槍口中,一點點探出,發出金屬的光澤,接觸馬臉人的腦門,再一點點旋入、濺起血花的黑白畫面。
色彩仿佛已被盡數剝離。
世界進入極靜。
纏繞在蛇槍上的銜尾蛇,討好地繞著槍身轉動起來,靈動的雙眼緊盯顧澤。
和當初摸到蛇槍時的現象很相似。
他試著活動了下自己另一只拿著小冊子的手。
速度,竟然是正常的。
心思電轉之際,顧澤理解了蛇槍的力量。
射出子彈的時候,除自己以外,他物的時間將被遲緩到近乎停滯,但不是真的停滯,起碼現在不是。
也就是說。
“時間加速。”
“我的速度變快了。”
砰——
槍響的聲音這才傳入顧澤的耳朵。
子彈穿透了馬臉人的后腦勺。
世界恢復了原本的色彩。
旁人看來,他應聲倒地。
沒有人注意到,顧澤拿著小冊子的那只手,已經離開了原來的位置。
有愛的我
總感覺是在水字數?一章才殺一個,感覺太羅嗦了。嘁,早知道干脆點一槍崩了得了,馬臉人你死的好慘啊!(各種意義上都很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