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有一句話，叫做寧可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但其實后面還有半句話，不能得罪小人的同時，也千萬不要得罪帝王。

　　帝王無情，帝王有權。帝王想要整死一個人，任你千般變化又能逃得了帝王的五指山嗎？別說是聳人聽聞，這可是有前車之鑒的。

　　漢朝時期有一位猛將，名為周亞夫，仕途最高點乃是西漢的宰相。就這么一位高權重的，最后都能因為得罪皇帝而被關進大牢活活餓死，何況他這個無名小卒呢？

　　王慶元不想出賣家族，以他現在的身份，一旦出賣氏族，那么整個大唐可能就再無他的立足之地了?？蓳Q個念頭想，如果他現在不配合，那么今天便是他的死期。

　　兩者作比較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下定決心后，王慶元也不再糾結，仿佛釋然了一般：“小民的確說過這種話，還請陛下寬恕?！?p>　　“寬恕不寬恕以后再說。”李二滿意地在他肩膀上拍了拍，隨后問道：“朕還聽說你乃是太原王氏的旁支？”

　　王慶元偷瞄了眼對他怒目圓睜的王懷名，破罐子破摔道：“是的陛下，小民是太原王氏四房的外親?！?p>　　“如何？王少卿？這人你認識嗎？”李二將問話對象換成王懷民。

　　王懷名身體有些僵硬，他根本沒想到李二會來這么一出。雖然先前他也察覺到了今天李二的不對勁，但沒想到李二的這把火，居然是往他們王氏身上燒。

　　“回陛下，此人臣并不認得。”王懷名鐵青著臉：“王姓乃是大姓，姓王的人在大唐數不勝數，難道他們都是我太原王氏的人嗎？”

　　王懷名反駁的很有道理，可王慶元不干了。

　　“陛下小民可沒有胡說！我二姨嫁給了四房主支的家主做妾，只要拿出兩家族譜便可核實小民的身份?！?p>　　“混賬！”王懷名臉色黑如鍋底，散發威勢呵斥：“黃口小兒！氏族族譜豈是能隨意拿出來的！”

　　李二不言，笑看兩人之間的鬧劇。

　　王慶元已經破罐子破摔了，對于王懷名的威懾一點也不懼。

　　“這可不是隨意拿出來，現在我是罪民自然要核實身份。而且我家乃是四房的外親，單靠朝廷戶部的戶籍，可查不出我與四房主支的關系。既然小民的身份存在爭議，為何不能拿出兩家族譜核對？”

　　“你你你……”王懷名指著王慶元氣的說不出話來。

　　王慶元嘿嘿笑：“這位王大人怎么了？不敢了吧！？我話擱這兒了！我就是太原王氏四房的外親，不信就拿兩家的族譜來查！”

　　王懷名無言反駁，這一招太狠了，直接把他將的死死的。眼瞅著自己要敗下陣去，王懷名也不硬扛了，用眼角余光瞟向文官隊伍里尋求幫助。

　　這把火燒的可不只有王家，王家只是倒霉被當做了突破口，而這把火的真正意圖說到底還是精鹽的制作與售賣上。就剛才看到的那種精鹽，如果能大批量的生產售賣，受沖擊最大的莫過于售賣海鹽的鹽商了。

　　這海鹽的生意山東各大氏族都在做，總不能因為把突破口選在了王家身上，王家就得自己獨自承受火力吧？憑什么我們站在前面挨打，你們躲在后面落個清閑？要么站出來一起扛，要么我也不頂了，直接讓陛下通關，把精鹽的事情做實嘍！

　　好似看透了王懷名的打算，其他幾家的人坐不住了。最主要的火力吸引點沒了，那還玩個屁??！現在陛下的火力那么猛，旁邊還有個不要命的炮兵瘋狂輸出，誰頂上去也落不到好。

　　文官隊伍中有幾人交換下眼神，其中一人率先出班道：“陛下，此小兒信口雌黃，萬萬不可信其一言。”

　　“哦？”李二轉過身去，面對新出班的一位文官，官職諫議大夫。

　　要說山東氏族的實力有多強，從官員上的占比就能看出一二。大唐的諫議大夫分為左、右諫議大夫，各四人。而朝堂上，光諫議大夫中就有三位是氏族出身。

　　前一人剛出班不久，立即有第二人出班：“請陛下明鑒，氏族的族譜乃是一族的根基，輕易動不得！”

　　第二人過后接著是第三人：“是啊陛下，倘若為了一個口吐妄言的狂徒，強行讓氏族拿出族譜，恐會失了民心?！?p>　　民心？李二暗自撇嘴吐槽，你們得民心什么時候有過。

　　吐槽歸吐槽，但李二心里清楚兩邊的交鋒才剛剛開始。

　　就那么一會兒的功夫，三位諫議大夫前后出班，身披大義、連褒帶貶、三言兩語便挽回了局勢，明顯已經開始耍賴了。

　　正如張嵐說的，論耍賴誰能賴的過李二？這并不是說李二就是無賴，而是指李二有皇權在手。

　　想想看，一個能明目張膽耍流氓的人要是想玩賴皮，有人能比得了？

　　“三位愛卿說的有那么點道理，可是朕還是好奇，他說的是真是假。雖然朕也不相信氏族子弟當眾說出有辱皇權的話，但朕還是有些憂慮。你們說，要是萬一真的有人好日子過久了，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了，在外面肆意妄為怎么辦？”

　　“這……”三名諫議大夫啞口無言，這是小無賴對上大無賴了。

　　“陛下不如聽聽老夫的提議?！闭道鋱鲋H，魏征按照原計劃出班道：“首先這氏族族譜是不能動的，畢竟這是件小事，不必鬧得太大?！?p>　　“嗯嗯嗯?！卑ㄍ鯌衙趦?，四人齊齊點頭，心中竊喜，魏征好像站在他們這一邊了。

　　但他們的竊喜沒能持續太久，魏征又繼續說道：“但是陛下的憂慮也的確需要警惕，萬一如陛下所言，有人仗著大氏族的子弟的身份，在外胡作非為，豈不枉顧律法，視大唐律法為無物！”

　　“那依魏相的意思呢？”李二順口接了句。

　　“請陛下下令，讓臣去山東之地走一遭，巡察一番，為陛下分憂。”

　　“好！”李二裝模作樣的稱贊道：“魏相，朕果然沒看錯你，是個為國為民、為君分憂的賢臣！現在朕就下旨，封你為山東巡察御史，親自替朕去察看一番民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