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少東以為自己聽錯了，將剩下半截的熊貓煙仍在地上，用腳尖蹭了蹭，又問了一遍，“多少？”
“五…五塊。”
張少東舉手就要過去拍死這沒用的家伙，都收了三四十分鐘了，才收五塊錢，還好意思跑過來說。
張有財眼尖，嚇得趕緊往后一跳，躲過張少東這一巴掌，其實他早料到會挨打，可惜他還是沒能逃過一旁的趙大柱伸過來的大手。
趙大柱也在旁邊站不住了，上來對著張有財就是猛的一推搡，“你怎么辦事的，五塊錢也叫保護費。”
五塊錢？這哪里是在收保護費，分明是在要飯，在乞討，不，乞丐都比這強。
張有財哪經得住趙大柱的勁道，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也顧不得自己的屁股，趕緊為自己辯解，“你們聽我說，聽我說呀…”
張少東放下手，看著在地上慢慢爬起來的張有財，等著他能說出個什么道道。
現在可是放學時間，不愁碰不見學生，以往就是收個十幾分鐘，那也是大好幾百了。
張有財順了順氣，這才說道：“張少，本來我們是收的挺好的，第一個被攔下來的學生把兜里最后五塊錢都交上來了。”
張少東瞥一眼手中拿著的五塊錢，沒好氣的問：“就是這五塊錢？”
“嗯，就是它。”張有財點點頭。
“后來呢？”
“后來，我們攔下了第二個學生，”張有財頓了頓，似乎有些激動，語氣提高了些，“他說，他是涂小明罩著的人，所以…我們沒敢收。”
“然后呢？”張少東鐵青著臉。
“然后，后面的學生都說是涂小明罩著的人，所以…所以……”
“放屁，他以為他是誰。”
“走。”
張少東憤怒的說完，朝胡同口走去，張有財和趙大柱在后面跟著。
來到胡同口，剛好看見有個女生從學校大門走了出來，張少東吹響一個口哨，然后大聲喊道：“喂，你給我過來。”
然而，那個女生并沒有理會他，好像沒聽見一樣，繼續往學校外走去。
“喂，那個妞，說你呢。”張少東又喊了一句。
華若楠停下腳步，左右望了望，她看見學校旁邊的胡同口處，有幾個男生在向她招手，不由眉頭皺了皺。
她并不認識這幾個男生，但是他們喊的似乎就是自己，于是問道：“你們叫我嗎？”
“對，就是你，快點過來。”
張少東立即回道。
華若楠站在原地，想了想，還是走了過去。
來到胡同口，華若楠分別打亮幾人一眼，確定沒有認識的人，看向將自己叫過來的張少東，開口問道：“同學，有事嗎？我不認識你們。”
張少東上上下下仔細打亮著華若楠，嘴上忍不住邪惡的說道：“嘖嘖…學校什么時候來了位這么漂亮的妞，真是不錯。”
華若楠今天穿的比較休閑，上身一件短袖白T恤，搭配寬松的灰色休閑褲，將她纖細的腰和挺拔的圍度完美展現，腳上穿著一雙米白色的板鞋，整個人看上去蕩漾著青春的氣息。
華若楠的確很好看，可以說不管在哪，都能成為眾人的焦點，不過此時的她，粉拳緊握，一雙大眼中含著些許怒意，她已經知道這些家伙叫自己過來，沒安好心。
張少東忽然話鋒一轉，“不過那沒用，小妞，別怪哥沒提醒你，這個月的保護費，你是不是該交了。”
“什么保護費？”華若楠問。
看著張少東對華若楠發難，趙大柱在旁邊就有些不自然了，畢竟是同一個班級的學生，他被涂小明扭傷的事，華若楠可是親眼看見的，也不知道她跟那小子關系怎樣，萬一……那自己豈不是吃不了兜著走。
事情往往就是這樣，越是怕什么，它就來什么。
“這個保護費，我替她交吧。”
趙大柱心里才這么一嘀咕，便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正是此時他最不想見到的人。
華若楠轉頭看了一眼涂小明，握緊的粉拳慢慢的放松。
只見涂小明從校門口一步一步朝著他們走過去，眼眸中帶著戲謔的味道。
“怎么樣？”涂小明站在他們面前，又問了一句。
今天周末，學校有很多寄宿的學生，哪怕是周末都是呆在學校的，有些是因為爸媽工作忙，沒時間照顧，有些則是離學校實在遠，懶得回。
但涂小明不是寄宿生，除去周一至周五在學校，周末都是回家，這不才剛出學校準備回家，正好看見張少東幾人向華若楠強收保護費，便發生了剛剛的一幕。
張少東沒有說話，張有財以及陳勝也沒有說話，都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右手，同時很默契的看向了趙大柱。
趙大柱盯著涂小明，往后退了一步，左手不經意間撫了撫自己的右手，張少東幾人見狀，內心咯噔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重又看向涂小明。
最后一絲希望破滅，他們怎么也想不到，趙大柱也在涂小明跟前吃過虧。
等了一會，見幾人沒有答話，涂小明笑了笑，“怎么？你們不要啊，那我們可走了。”
說完，拉起華若楠的手就走。
站在原地，眼睜睜的看著涂小明拉著華若楠離開，直到他們的背影消失在視線里。
良久，幾人面面相覷，張少東看了一眼有些尷尬的站在那的趙大柱，無力的垂下頭，一種挫敗感涌上心頭。
難道只有在老爹的虎威下，自己才有把別人踩在腳下的能力，來個不怕死的，自己就歇菜，真的像他說的那樣嗎？自己就是個蛀蟲，張少東抬頭，看向涂小明離開的方向……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有人湊上來喊了一句：“張少，你們在這干嘛？”
張少東幾人被這突然的聲音嚇了一跳，待看清眼前的人是誰，這才穩住身形。
眼前的人，留著一頭長長的頭發，頭發枯黃枯黃的有些卷，顯然被劣質產品染過，身體瘦弱矮小，但眼中透著精明。
他叫瘦猴，所有人都這么叫他，至于他真名叫什么，張少東就不知道了，他只知道瘦猴替飛哥辦事，跑跑腿，打聽打聽消息什么的，有時也得負責買煙買飯。
張少東瞥了一眼瘦猴，不耐煩的說道：“瘦猴，你來這干什么？”
剛剛悶著氣，張少東語氣不太好。
瘦猴眼珠轉了轉，嬉笑著說道：“啊哈哈…這個，飛哥叫我來問，這個學期的保護費…那個…呵呵…”
瘦猴說完，仔細觀察著張少東的反應，他早看出來，張少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張少東眉毛一挑，很是不悅，卻沒說什么。
他們在學校收的保護費，大多都是交給飛哥
張少東不缺這點錢。
陳勝見狀，過來拉起瘦猴往一邊走去，嘴上說著，“瘦猴哥，瘦猴哥，事情是這樣的……”
他可不敢像張少東那樣對瘦猴愛搭不理，一口一個瘦猴哥，怎么說，那也是跟著飛哥混的道上人。
聽陳勝對整個事情說完，瘦猴看了看張少東那邊，對陳勝說道：“行，我回去跟飛哥說說。”
聲音有些大，在場每一個人都聽得見，說完瘦猴就走了。
陳勝自然沒說幾個人都被揍的挺慘，丟人，關鍵不能讓張少丟人，他只說那小子太他媽能打。
拐了個彎，涂小明松開了拉著華若楠的手，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啊，我…我…”
華若楠抿嘴一笑，“這沒什么，謝謝。”她知道他說的是他牽她的手，同時又覺得涂小明很有意思，打架時扭傷別人的手眼睛都不眨，現在倒是像個做錯事的孩童一般。
而涂小明的想法很簡單，他之所以要牽著華若楠的手離開，就是要讓張少東他們誤以為，我和華若楠之間的關系不一般，最好別惹她，今天是他湊巧遇上，要是哪天再來一次，那就不好說了。
涂小明是一個感恩的人，在教室里趙大柱找他的茬，華若楠站出來替他說話，在涂小明看來，這就是恩，雖然說這只是微不足道的事，但在他眼里，你對我的好，就是恩，不分大小。
“不客氣，就當我們扯平了。”
“恭喜你呀，年級第一。”涂小明說。
華若楠笑了，“你也不錯，年級第二。”
她笑起來很好看，原本大大的眼睛笑起來彎彎的像月牙，聲音很好聽。
華若楠又好奇的問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我看見你上課在看其它的書，可是還能考這么好的成績。”
這是最讓華若楠不明白的，剛開始他倒是認真的上課，開學第十天開始，這家伙上課就沒看過該看的書，好像是自己琢磨自己的事一般。
涂小明打著哈哈，“運氣，運氣好而已。”
“好吧，你運氣可真好。”華若楠又笑了…
和華若楠分別，涂小明悶頭回家，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涂小明停下腳步，一種被人跟蹤的感覺涌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