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大師請說吧！晚輩洗耳恭聽！”
蕭偉凡極力地壓制著內心的激動，語氣略顯平靜地說道。
了覺大師靜靜地看著蕭偉凡，微微輕嘆，似乎已對結果有了預料，可是他還是緩緩說了出來，似乎也不愿放過任何普度眾生的可能。
“老和尚和小和尚一起外出化緣，那天剛好下了雨，河水暴漲，一個女子被困在了河岸旁，老和尚走過去，背著女子小心翼翼地的趟過了河，過了河，便放下女子，兩個和尚繼續向前走去……”
了覺大師稍稍停頓了一下，看幾位年輕人都在等著自己說下去，接著說道：
“快回到山門的時候，小和尚終于忍不住了，便對老和尚說道，師傅，你平時教我不能親近女色，可你今天怎么……”
“老和尚微微一笑，說道，哪有什么女色，我只看到了一個需要過河的人，何況，我過了河就把她放下了，而你卻一直背著沒有放下來……”
了覺大師說完，微笑著看著面前的三個年輕人。白瑪頓珠和白玉行似乎都恍然大悟，雙手合十，恭敬的說道：
“大師，晚輩受教了！”
蕭偉凡豈會不知道了覺大師說的是什么道理，只是有些事情，豈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如果自己每個人都對殺戮和邪惡不管不顧，那佛家所追求的眾生相愛又怎會實現？
“晚輩多謝大師苦心了，只是大師既然勸我放下執著，為何也不肯放下自己心中的執著，把知道的都告訴我呢？”
蕭偉凡不緊不慢地說完，看著了覺大師，目光里滿是堅定和執著。
“既然施主執意想要知道，那老衲就不勉強了。”
了覺大師雙手合十，在胸前深深地呼了一口氣，悲憫的目光里混合著平靜，靜靜地看著蕭偉凡。
“只是此事關系重大，老衲一個人也說了不算，還請小施主問問孤松道長的意思。”
了覺大師緩緩說完，望向坐在一旁的孤松道長。
蕭偉凡一臉懇切地望向孤松道長，目光中滿是堅定的信念。
“既然大師都同意了，那老道自然也不會隱瞞了。”
孤松道長輕輕嘆了一聲，和了覺大師對視一眼，然后靜靜地看著蕭偉凡。
一旁的白瑪頓珠和白玉行自然是旁觀者清，孤松道長和了覺大師的波瀾不驚的態度，不得不令兩人深深佩服，這或許是就武學達到很高的境界之后所具有的心境吧。
蕭偉凡他們三人什么時候才會達到這樣的境界，現在，他們當然還不清楚。
“小施主，關于此事，由于時間已經過了很久，一時也不知從何說起，容我和道長思考一晚，理清思緒，明早再告訴你如何？”
了覺大師語氣里不悲不喜。
“那就有勞道長和大師大師了。”蕭偉凡抑制著內心的激動，緩緩說道。
“那幾位少俠就和弟子們下去休息吧。”
了覺大師對一旁的兩個和尚微微示意，兩個和尚恭敬地對了覺點點頭，領著三人向客房走去。
吃完兩個和尚準備的素齋之后，天色已經黑定，三人便在兩個和尚的帶領下，緩緩向客房走去。
“二哥，明天就可以知道事情的始末，不知你作何感想？”
“……我心里其實也是沒有主意啊，如果義父所說的是真的，那……”
“不管怎樣，大哥和你三弟都會給你最堅定地支持的！”
白瑪頓珠當然知道蕭偉凡的顧慮，如果自己的父親真的是大魔頭，想要做出選擇，真的是不容易。
蕭偉凡停下來，感激地看著二人，白玉行和白瑪頓珠也停下來，望著蕭偉凡，目光里滿是理解和支持。
三人對視良久，忽然抱作一團，仰天大笑起來。
還有什么困難，是朋友之間的相互支持不能化解的？蕭偉凡三人當然相信，不論前方的道路如何，他們都會一起堅定地走下去的。
夜色深沉，蕭偉凡已經靜靜地躺在床上了，一想到明天的事，他就激動不已。
自己等了這么多年，終于有一天，他有了機會，可以親手去揭開這個秘密。如今覆蓋這個秘密的幕布就在眼前，蕭偉凡怎么會不激動。
雖然他不清楚這層幕布之后，隱藏的是什么，能否令自己滿意，但他已經做好了迎接一切挑戰的準備。或許，揭開這層幕布，他會成就一個全新的自己吧。
朝聞道，夕死可矣。這層幕布就像金蟬的殼，揭開了，必然會誕生一個嶄新的生命。只是，明天，蕭偉凡真的能揭開這層幕布嗎？
漸漸睡去的蕭偉凡當然不會想到這個問題，明天，對現在正在沉睡的他而言，只是一個激動和滿是誘惑的夢罷了。
蕭偉凡已經睡得越來越深沉了。
在不遠之初的禪房，孤松道長和了覺大師卻還沒有睡，還在低聲討論著明天的事。
“明天真的要告訴他？”
孤松道長平靜的語氣中帶著幾分疑惑。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了覺大師微微輕嘆道。
“正是，咱們畢竟有錯啊，可是，如果告訴了他……”
孤松道長原本平靜的目光中突然多了幾分悔恨，刻骨銘心的悔恨。或許，這么多年了，他唯一不能忘卻的，就是這件事了吧。
“你是擔心告訴了他，對他不好？”了覺大師依舊平靜地問道。
雖然這么多年過去了，當年的事還是發生了，了覺原本以為自己面對的時候，會驚慌失措，可是，這么多年的修行，他畢竟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了覺和尚了。
如今，他已是了覺大師。大師，自然有大師的覺悟，他自然已經明白，該來的，終歸會來，坦然接受即將開始的任何一種可能，或許，也是佛法的奧義所在吧。
“貧道正是此意。”
孤松的語氣里有幾絲不易察覺的擔心。
“所以，我們要告訴他真相！不過，要換一種方式。”
了覺大師似乎已經做好了一切的準備。其實，了覺早就準備好了，從丐幫謀逆瓦解后，郭傲給他來信的時候，他就已經準備好了。
了覺大師相信，同樣早已有了心理準備的孤松道長會支持自己的決定的。
“換一種方式？”
孤松道長雖然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但對了覺的另一種方式顯然還不是太清楚。
“對，換一種讓他有所選擇的方式，不過，至于結果怎么樣，就看他的造化了。”
了覺大師抬頭看向了黑夜中的遠方，眼里充滿了悲憫和一些歷經磨難后的解脫。
“你是說……”
孤松道長摸向腰間，了覺大師看著他微微地點了點頭。
孤松道長也微微點了點頭，目光里頓時也多了一些莫名的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