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市,一所私立醫院的病房內。
轟!
唐塵的腦海中一個面目猙獰的血人爆裂開來,驚嚇之下,他乍然睜眼,身子猛地一抽,壓得病床“咯吱”作響。
“做了個惡夢...”坐起身,他摸了把額頭的冷汗,長長舒了一口氣,掃視一圈屋內的環境,臉色猛然一變,反手取過床頭柜上的鏡子,看著鏡子里那張陌生的面孔,心臟“砰砰”亂跳。
良久,他的臉色方才恢復如常,心中的驚濤駭浪也趨于平靜,雖然依舊覺得荒唐,但還是接受了現實。
他重生了!
前世的他出生在元末明初,記事起就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靠沿街乞討為生,七歲那年的冬天,一場大病幾乎奪走他的生命,幸得一位老乞丐救治,并將他帶離地球,開啟了修行之路。
數百年時光,他從一個卑微小人物一步步逆伐而上,于蠻荒古墓得《天帝內經》,陽山之巔取萬火之源,踏遍百界千域,經歷萬死一生,成一代星空至尊,尊號:九天邪帝。
卻因一個最不可能欺騙他的人的欺騙,將他引入一方星空禁地,遭到三大星空霸主級勢力聯手伏擊,一人之力終難敵萬眾,最后一刻,他選擇自爆,血灑星空!
許是冥冥中自有定數,他沒有死,重生回地球上,一個名叫:唐塵的青年身上,而由于記憶融合的緣故,他得知,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極富悲劇色彩。
被女友伙同另一個男人設局,榨干他的積蓄,誘他欠下高利貸,誣陷他是小偷,讓他成為所有人眼中可憐且可憎之人,待他撞破騙局之時,又遭受群毆,淪為植物人,在病床躺了一個多星期,不治身亡。
這命運,比清河武大更慘。
“你我原本星河相隔,卻有緣融為一體,你之父便是我之父,你之兄便是我之兄,你之仇便是我之仇,從今往后,我就是唐塵,唐塵就是我。”唐塵向后一擼頭發,雙眸微瞇,嘴角泛起一絲邪魅的笑,對著鏡子里的自己,這般說道。
隨后,翻身下床,換上入院時那身衣褲,向病房外走去。
一股香風從側方襲來。
剛出門的唐塵機敏地躲開一步,就聽高跟鞋摩擦地面的“吱溜”聲碎然響起,一道倩影急停在唐塵原本所處的位置,搖晃了幾下,未能穩住重心,向著唐塵傾倒而來。
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唐塵張開雙臂,就如同一個父親張開了懷抱,不想,一只玉掌忽然探出,拍在他的肩頭。
前世的他,經歷七七四十九天,被折磨得死去活來,終將萬火之源煉化,相當于完成了認主,隨著重生,丹田內保有一顆火種,狀態與當初收服時一般,處于幼生期。
萬火之源,乃是超越宇宙十大神火的存在,蘊含生與死兩種恒古奧義,此刻,主人被襲,自動護體,將那道倩影震退數步,傳來一聲清脆的骨骼錯位聲。
“老伙計,好久不見,脾氣還是那么大。”唐塵紋絲不動,輕撫著小腹,嘴角閃過一絲笑紋,然后抬眼看去,入眼是一道優美的風景線,女子身材高挑,配上一雙六七厘米的白色高跟鞋,幾乎與一米七八的自己齊平,一套合體素雅裙裝,露出性感白皙的鎖骨,再標準不過的古典瓜子臉,看上去只比巴掌略大一點,五官精致而立體,一頭烏亮長發如水一般柔美。
冷而不傲,艷而不俗,除去少了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出塵之氣,單論身材長相,比起前世所見的那些星空仙子都是不遑多讓。
唯一的遺憾,這會兒她一手扶著墻壁,左腳懸空,俏臉浮現一絲絲痛楚,略微破壞了女神范。
“你不要緊吧?”唐塵一絲歉意地問道,他知道對方并無惡意,而自己剛剛重生,對這具身體尚不熟悉,才沒能及時對火種加以控制。
“嘶...”素裙女子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簾,左腳嘗試著踩了踩地面,腳磕處傳來的刺痛,讓她禁不住輕吸了一口涼氣。
“我說你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好歹矜持一點,穿雙高跟鞋練習百米沖刺,這不是純粹找罪受嘛。”唐塵玩味地笑笑,緩步上前,蹲下身正準備替她處理一下傷腳,素裙女子卻一顛一顛地走開了,唐塵目光隨動,只見隔壁再隔壁的病房內推出來一輛床車,后頭老大一群人“護駕”,一個個面色沉重,好似烏云蓋頂。
“爺爺,爺爺...”素裙女子迎面攔下床車,雙手按住床頭,螓首低垂,肩頭微微聳動。
“霜兒,哎,先送去太平間吧。”一名中年男子上前,拍了拍她的肩頭,黯然嘆息。
“老姐,爺爺他...”一名青年出聲撫慰,才憋出幾個字音就哽住了,狠狠地一抹眼角。
其他人各自搖頭,情緒低落。
“爺爺,你睜眼看看我,和我說說話,我求求你,哪怕是看一眼,說一句話...”素裙女子一個勁地搖頭,淚水奪眶而出。
看著這一幕,唐塵哪還不明白,為何這個大美女會穿了雙高跟鞋在走廊內不顧形象地飛奔,差點就和自己撞個滿懷,他猶豫了一下,湊了過去。
床車上直挺挺地躺著一個老人,年紀應該不到八十,天庭飽滿,地閣方圓,即便已經過逝,臉龐略有變形,依舊能看出一副好面相...
視線在老人的臉上轉了兩圈,又在眉心處頓了頓,唐塵神色一凝,從常規醫學角度來說,老人的確已經死了,不過時間不長,體內尚有些許生氣沒有散盡。
“老伙計,你誤傷了人家姑娘,稍稍彌補一下吧。”又瞥了眼梨花帶雨的素裙女子,唐塵默默收回目光,手掌在小腹磨蹭了幾下,心中暗道。
雖說他現在要從頭開始修煉,能催動火種的能量不足萬一,但只要人的三魂七魄猶在,助其鎖住生機,延壽三四天還是不成問題的。
稍作預備,唐塵突然一步踏出,力量不大,卻精準地踩在素裙女子受傷的腳踝處,順勢將素裙女子擠開半個身位,手掌按住老人的頭頂,掌心傳出一道溫熱,注入百會。
整個過程不超過三秒,唐塵收回手掌,掃了眼眾人黑沉的臉,抱歉地撓撓頭:“不好意思。”然后轉身就走。
“媽的,你給我站住!”那青年如何肯罷休,在他看來唐塵根本就是占老姐的便宜,正要追上去,卻被素裙女子伸手攔住,在被唐塵擠開的一刻,她也和青年一個想法,可現在發現腳上痛感全消,已經能夠自如活動,哪里還不明白唐塵那一腳的用意,是替她扭傷的腳磕正骨。
深深望了眼那道漸行漸遠的背影,素裙女子再回頭關注床車上的老人,神情豁然一變。
只見,老人原本血色全無的臉龐,竟然一絲絲地紅潤起來,壽眉抖動了幾下,雙眼悠悠睜開,眼中透著一股疲憊。
“爺爺。”“爸。”“太爺。”
眾人驚喜交加,一名年長的白大褂急忙上前,摸了摸老人的胸口,又替老人把脈,顫聲道:“奇跡,奇跡,恢復心跳了...快,推回去,不,直接去一號手術室,立刻通知厲主任,莫專家...”
身后助理當即應是,眾人紛紛云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