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邊從不缺耳報神,尤其是那些個驚動了上邊的事兒,說不準一會兒功夫就能傳遍整個大興城。就好像昨晚上發生在食味軒的事兒一樣,不過才一夜功夫,到了第二天早上就已經是大興城人盡皆知的事兒了。縱然大家伙不知曉其中真正詳情,只知道是那蕭國舅家的兒子踢到了鐵板,而且被驍果衛大統領給撞見了。
而原本這事兒本就是個小熱鬧,畢竟這滿京城的紈绔,有些自覺自家人如何厲害,結果出去還沒囂張一下就踩到了硬骨頭這檔子事兒多如牛毛,算不上天天兒發生,但隔三差五的還是有的,所以聽到了這些事兒,大家笑笑樂呵樂呵也就罷了。
只不過這件事兒...
到了中午的時候,所有人卻是再看它,卻是完全變了味兒。
只因為那昨晚自以為是的蕭國舅家被張大統領親自率人闖了進去,而且更將所有家人盡數打入了天牢,而所公布的罪名更是多如牛毛,有一些在現場的人還聽說蕭國舅家里的一名護院想要反抗,直接被張大都統一刀宰了。
如此事情發生了,自然大家伙再不敢將這件事兒看作是稀松平常的事兒了,紛紛開始打聽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而這一仔細打聽之后,所有人才了然,卻是那蕭家竟然膽大包天利用了認識的驍果衛給他們辦事兒抓人,還好死不死的遇到了正在食味軒喝酒的張大統領。
當下,所有人再瞧這事兒就覺得蕭家活該,自己作孽。這滿京城人誰不知道驍果衛乃是陛下親率大隋第一軍,你蕭瑑雖說是當今皇后娘娘的弟弟,但這膽子有點肥啊。
不過這往深里邊想辦法調查了的人,更是清楚的知曉了,這件事兒的根源是一男一女,不過這身份所有人莫名其妙,因為愣是打聽不出來,只是打聽出食味軒那神秘老板在那兩人走時送給了女孩一枚玉佩,其他事兒一件也沒打聽出來。
于是乎,這愣是因為這事兒而讓蕭瑑這位國舅爺倒臺了的一男一女,成了這許多人話尖兒上的人物。因為他們得到的消息,張大統領跟那男的喝了酒,為了那女的打斷了蕭昉一雙腿,而那司馬德戡更是見到那男的主動行了禮。
外邊流言被風吹的滿天亂飛。
不過唐國公府,李元霸坐在書房里辦大事兒!
什么大事兒!
寫毛筆字。
雖說炭筆寫起來順溜兒很多,但一大早薛道衡因為得知了李元霸寫完了那拼音的教程就過來了,然后瞧著上邊的字,看著李元霸意味深長的道了句‘多練練字’。
雖然薛道衡沒說開,但李元霸卻是聽懂了,而且感覺自己受到了創傷。
前世時候他也沒啥文化,寫的字兒跟狗爬一樣,周圍人就算笑話了他也就笑笑過了,又不是筆桿子吃飯,寫那么好看字兒干啥!
但是現在,他既然想做文化人了,他覺得練一手好字是應該的了,而且正好昨晚楊廣送了那套王羲之的手稿以及手抄稿,本就性子直接,加上好像也沒事兒做,于是就一頭扎進了書房,寫字!
至于說昨晚楊廣平白無故送他東西這事兒,他昨晚認真想了一下。
楊廣要送,他就拿著,給送東西不拿的人是傻子。
至于說什么吃人家嘴軟,拿人家手軟這事兒,李元霸也認真想過了。
啥玩意兒就叫嘴軟,手軟的,這東西不是白送他的嗎?那自己收下來也是給面子,人家好端端一個皇上送你東西,你還給人退回去,這不讓人丟臉嗎?
李元霸覺得讓皇上丟人,這事兒太大,他擔不起,而且又覺得既然自己想退,但又不能退,那就不算吃人家嘴軟,拿人家手軟了。
只能說自己也是勉為其難被強迫收下,那,就不算虧欠了。
想明白了,李元霸就不去琢磨了。
反正當官是不可能的,怎么著都不可能!
書房內,李元霸桌上放著楊廣送的那套筆墨紙硯,而在書桌正當中放著那王羲之的手抄稿,不過上邊并非是極難的字,都是些簡單的文字,而且寫法很容易,顯然這是楊廣特意找出來專門給李元霸拿去學寫字兒的。
李元霸站在書桌后邊,眼神凝重,手中的筆拿的端正,認認真真的照著手抄稿上邊一筆一劃的寫,至于寫的怎么樣...
總歸是個初學者。
李建成輕輕叩了下書房門扉,隨后走進了書房里邊,手上端著托盤,上面放著一些點心以及一碗綠豆湯。
“四弟,歇息一下吧,都一早上了。”
將托盤放置在書房正前邊桌上,李建成轉身看向李元霸。
李元霸沒吭聲,只是努力將自己寫的這個木子的最后一筆給寫上,而后深深松了口氣,很是滿意的看著桌上自己寫的這個字,“這估計是我一早上寫的最好的字了。”
李建成早就湊到了書桌邊上,這個字如何他看的真切,而聽到李元霸的話,更讓他無奈,“我跟你大嫂剛回來,給你買了些吉慶齋的點心,你大嫂也給你熬了綠豆湯,快去喝了吧。”
李元霸嘿嘿一笑,自然也不去客氣。
“剛剛我們在外邊聽到了一些流言,說是昨晚有人在食味軒鬧了一場,而今天得罪了那人的蕭瑑蕭國舅家被驍果衛徹底查封了。”李元霸那邊坐下開始毫不客氣的吃喝,李建成卻是在這邊幫著他整理好那些毛筆紙張,嘴上輕聲說著,而說完這番話,抬眼看向李元霸,“元霸,那人不是你吧。”
李元霸剛剛聽到李建成話的時候就差點兒咽著,不過不是說李建成知道了這事兒,而是那國舅爺府邸被查封的事兒。
這皇上到底想干啥啊!
李元霸一臉無奈的這么琢磨。
總不至于是給我賣好吧...不應該啊,他就這么想招攬我讓我做官?不至于吧!我就一普通人啊。
那邊李建成瞧著李元霸豐富表情,也不去多說,只是說道:“就算是你也無妨,陛下如今瞧得上你,是你的福恩。只是別怪兄長啰嗦,陛下總歸是有耐心熬盡的那一天,如今他對你好,是因為還沒徹底打消想要讓你為官的念頭,但若是耐性熬盡了,說不得會做出什么。如今你也不再是以前那樣需要我們操心的癡兒,大哥這番話你應該聽得懂,也希望你明白。爹娘雖然不說什么,但心里對這事兒明白的很,但這樣的話讓他們來說,總會變成說教,大哥雖然沒你這份福氣,但總歸是你兄長,需要跟你說這些,若是你覺得厭煩,勿怪大哥。”
說這番話的時候,李建成已經收拾好了書桌,走到了李元霸身邊,拿起了一片云片糕,“以前的你就喜歡吃甜食,你大嫂總會幫你準備一些。如今也不知符不符你的口味,反正你大嫂有點忐忑。”
李元霸聽了剛剛李建成的話,也是心中了然李建成為何說這些話,畢竟總歸那位是當今圣上,伴君如伴虎的道理誰都知道,而虎又喜怒無常,這京城之內住著的官宦人家處處小心才可長久安樂,這是一條所有人知曉的道理,而觸了這道理的人都出事兒了。所以李元霸理解李建成。
當下接過那云片糕,一口咬下,“好吃!”
李建成聽完微微一笑,坐在一邊,也好像不打算跟李元霸繼續杠杠的話題,只是從懷里掏出了一封信,“這是昨晚到府上的信,但是昨晚發生了那事兒,我也是提心吊膽的卻是忘了這事兒,中午你大嫂整理衣物的時候發現它,我這才想起來,就給你送過來了。”
師父?紫陽真人?
李元霸一怔,嘴里叼著塊兒云片糕,伸手就接過了信,而且也不去管手上剛碰了糕點有些油膩,隨手就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