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免懷中兩人吸入過多有害的煙塵,李浩眼雖不能視,只能憑著感覺,屏息迎浪而上,以求盡快離開煙塵地帶。所幸沖擊浪不算很大,他揣著兩人快速竄過通道,跟上與他們同樣沖出來的黑龍。
四周仍是煙塵滾滾,視力極度有限。
連地下第三層都尚且如此,可想爆炸威力極強。
李浩心下正琢磨哪來的爆炸,驟聞旁邊的黑龍吟道:“糟了,那老頭在加速,要命的快上來,我背你們一同出去!快!”
李浩不敢猶豫,兩步跨騎黑龍身上,一手握龍角,一手仍緊揣兩人,大呼道:“好了,快,駕!”
黑龍差點給李浩氣暈,邊激起龍息騰起,邊罵咧道:“臭仆從你當我是什么,駕什么駕!”龍體上升,往前潛游二十來米,快將來到早前李浩舍身炸出的大洞時,猛然前沖,后彎身改為90度垂直上沖。
沖至第一層時,李浩正要大叫地面沒穿啊,黑龍頭已撞往一層天花板。
“砰!”黑龍從老人院一塊綠化草坪中破土而出,終于來到正暴雨傾盤,電閃雷鳴的地面。
黑龍甫一接觸到雨水,顯得更有力量和活力,龍吟聲大作,如魚在水中游動般,在傾盤的大雨中左右擺動身軀逆流而上,在兩道耀眼的閃電中直沖九宵。
李浩受碎石泥土的阻力影響,加上黑龍體突然猛力扭動和雨水的淋打,握著龍角的手打滑,在破土不到二米的高度,和帶上來的泥土一起墜落回地面。
李浩在空中翻了個跟斗,穩穩落地后,急松手俯看懷內兩人是否有受傷,見無異狀才松了口氣,四下顧望以確認逃跑方向。
然而,他此時才發現正身處兩伙械斗的人群中。
兩伙人均被黑龍從地下沖出,正龍吟大作直沖云宵的情景嚇住,都停止打斗,正驚疑不定地望著他或目瞪口呆盯著天上的游龍。四周散布著碎石雜物,及還冒著煙的汽車殘件,而在他落腳地二十來米處,一個被炸出的大洞深遂而幽黑,正吐吞著煙霧,大雨亦紛灑入其中。
“李浩!”頭上身上都有血絲順水而流,頭扎龍字紅巾的高慧霞順手把跟前呆立,還沒回過神的敵人一劍劈倒在地,驚喜大呼道:“他們出來了!小盧指路!大伙掩護撤退!”
頭扎相同紅巾的幾名人員齊聲呼應,舉起各自武器,互相靠攏把敵人能通往李浩方位的道路截斷,以努木格為首的眾敵回過神,隨即追打過來。
地上赫然躺著不動的二三十來人中,不乏頭扎紅巾的人,身下的雨水已被染成在大片鮮紅。
不用言語說明,李浩已明白過來。
率先來到他跟前,是曾把他堵住街頭,不讓他攔截黛西的中年男子。此時深深的血痕把半張臉染成一片紅的他,一手持大刀,另一手指向東北方呼道:“那邊走!神者正從西南方過來!”
魔化后的努木格怒極而顫道:“你們誰也別想在我手上逃走,全都給我去死!”手上巨鐵棍大揮,把一名攔路的紅巾人員掃得慘叫飛起,墜掛樹上沒了生息。
李浩看得血脈憤張,把懷中的彭宇和黛西拋給中年男及剛剛來到跟前的高慧霞,正要過去打殺,高慧霞一把拉住大呼道:“不要!神者要到了,快走!別浪費我們好不容易換來的成果!”
李浩身型劇震,雖然不知道高慧霞眾人做了什么,可由此看來代價十分慘重。沒等他回過神來,彭宇和黛西被扔回懷中,他忙不迭接住,愕然望去。
只見中年男二話沒說,轉身投回到攔截敵人的戰斗中,高慧霞一抹臉上血水,沉聲道:“好不容易才盼到你出來,趁現在請用你的魔者之力盡情往哪跑吧,定能逃過神者的追擊。紗姐并不知曉這里發生的事,正在國際機場V10貴賓室等著你們呢?!?p> 李浩心神驚顫道:“你們?”
高慧霞臉頰流淌著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她嫣然一笑,凄美道:“我們只是凡人,注定跑不過有超凡能力的傀人,能用的車子已全部報廢,理所當然就是最后的斷路人。”
李浩眼眶濕道:“不,在周邊找其它車子。。?!?p> 高慧霞淡然打斷道:“來不及了!李浩,請你保護好小公主,她的平安就是龍巢人最后的夙愿,別辜負我們啊。你的東西我已托人轉交給紗姐了,只是。。?!?p> 她略頓了頓,艱難道:“我想麻煩你,有空時請代我看看父母,并告訴他們,我過得很好很充實!”
言畢,斷然轉身,高舉長劍,朝仍奮力抵抗著敵人沖擊的眾人大喊道:“我們是無敵無畏的報恩者!讓我們把他們如翼者一樣干掉!”隨即往敵人沖去。
“好!”眾人轟然回應,雖然只剩下幾人,但聲勢尤在努木格眾敵之上,壯烈至極。
李浩低頭,任憑雨水蓋頭澆臉而下,彭宇黯然長嘆道:“她說得有理,我們快走吧。”
李浩倏地轉身,熱息貫通全身,護著彭黛兩人,往中年男子所指方向撒足狂奔。
天上銀蛇閃動,黑龍早已不見形跡。一道銀光卒然打到近處,隨即平地雷鳴,身后也傳來一聲聲巨爆,兩聲相互襯托,頓時震天撼地,直透人心。
然而,熱息貫注下的李浩,耳朵在風雨中捕捉到一聲慘哼,像是高慧霞的聲音,讓他不自主地停下腳步。
“混帳!都是混帳!”李浩拋灑著臉上的水珠,決然轉身折返老人院,此次懷中彭宇再無出言阻止。
甫回戰場,入目的是努木格巨手卡著高慧霞咽喉,高舉半空,后者雙腳亂踢亂蹬,但很快變得輕弱無力。
努木格兇相畢露,暴厲恣睢道:“都是你這婆娘的錯,不光殺我帶來的人,還大張旗鼓地毀我基建,逼我不得不從地下出來先對付你,以致進退失據,弄得龍人都跑?,F在逃不掉就想自我了斷?呸!我要你在我眼前受盡痛苦慢慢死去!”
李浩把彭黛兩人安放在已成斷垣敗壁,尚有一角殘瓦遮天而沒被雨水飄灑到的廚房一角,邊飛奔過去,邊魔化身形,沖冠眥裂地暴喝道:“住手!快給我放下她!”拳頭直砸努木格臉眼。
努木格突見李浩轉身殺回來,轉怒為喜道:“來得好!”把手中的高慧霞朝后者扔去,順勢提起巨鐵棍尾尖搠去,以求一棍戳穿兩敵。
按以往的戰斗模式,李浩斷然會先接住高慧霞,再轉身躲避,但由此戰機盡失,將處于挨打狀態。
經過幻陣試煉與周致遠的幾番對練,他摒棄了這種作戰習慣,怪物就應以怪物的戰斗方式進行!人要救,攻擊也要同時進行。
李浩甫接住高慧霞,便奮力拋往半空,棍尖瞬間穿胸而入,破背而出。
不等努木格喜上眉梢,李浩食指抵住拇指下關節,同時豎起雙手拇指尖,如兩把小尖刀般往前者兩邊太陽穴合并插擊。
努木格體型雖肥大,但動作反應很靈敏,忙低頭躲開李浩殺招,不料后者重傷時不退反進,任由鐵棍再度深插,兇悍前進,腳膝蓋含著憤恨之勁倏然頂上,頓把前者撞得后退一步,鼻梁誠然已被打歪了。
一招得手,李浩不容努木格有回神喘息的機會,單手握鐵棍,試圖用力把它從身子中抽出,另一手則鉤打后者肋間。
努木格吃驚不已,小商品房初見時李浩時還文弱皺皺的,沒想才相隔一天,已變得如此強悍。他忍著鼻梁斷折之痛,握著鐵棍的手不光死抓不放,還有意旋轉棍身,意圖增加后者的痛楚,另一手下切,以擋襲來的拳頭。
然而他又一次失算,李浩發勁拉不出鐵棍,旋改變主意,竟再度前踏,讓鐵棍整支穿體而過,前胸都貼到努木格握棍的手邊,額頭微仰,再重重地撞往他已破敗不堪的鼻梁。
努木格萬沒想到李浩是這種流氓打法,失算下鼻梁再遭重傷,痛得他連棍都握不住,捂鼻后退幾步。
李浩這才忍痛把鐵棍從身后抽出,單手握持遙指努木格,另一手接住剛好落下,已暈死過去的高慧霞,巨眼冷瞪著青云社余下十來名欲想繞路到廚房,彭黛兩人躺身處的幫眾,氣勢不亞于沖鋒陷陣時,把敵將斬殺當前的古代將領,嚇得他們連連退回到努木格身后,以尋求庇護。
努木格此時才意識到李浩的魔者力量,加上目睹后者傷口正快速恢復,又憶起基地里的爬地怪物,震駭不已道:“你絕不是翼者!你、你究竟是什么怪物,怎會。。?!彼腿幌肫鹧缦衔脑打E提過一身集三形態的龍仆。
當時的他本以為文源駿僅是把一些傳說拿來胡謅,便逢場作戲地感嘆一番,沒想這個傳說真的會出現在他面前。震驚之余,他轉動著細眼,欲想喚出地底下的傀者前來幫忙,聲嘶暴喝道:“所有人員速上地面!”
當然,若他知道基地里的所有傀人早已給李浩全部干掉時,絕不會是叫喚,而是馬上轉身逃命。
他在盤算,李浩也同樣在盤算,他并沒有讓努木格活著的打算。一來氣他剛才對高慧霞之舉,二來也要為犧牲的龍巢人報仇,三來算是完成對周致遠早前的承諾。他已算出青云社還存活的傀人只余努木格一人。
時間是刻不可容的,李浩邊把尚有呼吸的高慧霞安放到彭黛兩人身旁,邊思索如何才能有效地一擊斃敵。
他想起意圖亞控制其肉身時對付魔者的戰法,即轉身往努木格沖殺過去。
努木格見狀,手握成拳,兩腳左右輕跳起來,擺出一副擂臺拳擊的架式,再度高呼道:“全都給我快上來!”同時命令左右道:“我纏住這小子,你們去把龍女抓回來,誰先抓到,誰是第五領隊!”
重獎之下必有勇夫,除躺地不起的人外,余下只要能走的青云幫眾均聞聲而動,分兩頭繞路撲往黛西躺身處。
李浩背上悄然拱起兩大肉包,為免給努木格發現,邊冷笑邊以鐵棍虛攻,在混攪視聽的同時,他往兩頭暴踢地面的碎石,讓石子如子彈般亂濺射往前進的青云幫眾。幾名沖在最前的人中石倒地,后面的幫眾見狀,紛紛嚇得后退,再無人敢前邁進一步。
翼者力量雖不如魔者,但他欲借翼者出色的敏捷與速度擊殺此努木格,當然,化身為翼者還有一個好處,便是事后能迅速帶走地上三人。
背后的羽翼快速生長發育,破繭生肉,到最后的羽翼豐滿,僅花了李浩五下虛招的時間。翼翅既成,李浩再也不隱瞞,展翅倒飛。
努木格忌于李浩的冥者之力,不敢力拼,又怕他突然來個魔者蠻擊,正頭大時,突見其倒飛開去,正詫異時,“砰”地一聲音爆,李浩剎那間已來到跟前。
努木格上陣對敵次數并不少,臨場經驗也十分豐富,不然也不會獲得組織的信任,屬下的尊敬,可他頭一回對著變幻莫測的李浩,略顯得有些措手不及,有力難施。
驟見李浩本在倒退中,又乍現于前,縱是想到后者想做的事及應對措施,偏偏身體反應不過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原屬自己武器的棍尖,在前者突擊中破胸而入,貫透要害后,從后背刺出。
“??!”努木格最后能反應過來的,只是身帶鐵棍,慘叫后倒。
終于解決敵首,李浩深深呼出一口氣,正欲轉身帶走三人,不料一人如從黑暗的空間里,無聲無息地走出來,形如幻陣中的那名女性老者突然出現在圖亞面前。
來人雖手身無防具,卻在大雨磅沱下,仍點水未沾。他一言不發地低頭俯看奄奄一息的努木格。
“救。。。救。。?!迸靖駱O盡所能地想拉住此人的褲角,嘴角冒涌鮮血,斷斷續續道:“文。。。文老,救我。。?!?p> 李浩立即渾身泛起一層雞皮疙瘩。
無需旁人介紹,僅憑那危險的感覺,他已知來者是誰,一個他極度不想遇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