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夜晚我燒毀了所有的記憶,從此我的夢就透明了;有一個早晨我扔掉了所有的昨天,從此我的腳步就輕盈了。”可是有時候她卻不想刪除記憶,日子越是久遠,記憶越是模糊,卻也越發珍貴。
他說:“鐘雪,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我一直都特別特別愛你,我也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你要好好愛你自己,替我去愛你。”
故事似乎永遠都不能按照人們事先說好的方向發展。否則,分手為何讓她痛不欲生,像是做了很大的決心,像是毀了自己所有的夢想。一起埋葬的,還有她的青春。
她小心翼翼的放好戒指,藏在抽屜的最深處。然后出發去外婆家過年。
過年總是最熱鬧的日子,而孩子也是最盼望過年的,有壓歲錢拿,有許許多多平時吃不到的美味佳肴,還有漂亮的衣服,五顏六色的氣球,總之,過年是一個值得高興的日子。
可是她那時候并不知道,和外婆在一起過年也是一件彌足珍貴的事,因為有一天她會離她而去,面對生命的流逝,卻無能為力,只能輕聲安慰:“去吧,別在留念,我們都會好好的,去吧,別在受苦,另一個世界我們終會相見。”
子欲孝而親不在,原本那么健康的老人,說走就走,啊,生命,或許直到那一刻,她才明白生命的渺小,痛,眼淚,在生命面前通通不值錢,不值一提。
明明知道,人們苦苦掙扎,努力追尋,所謂的明天,所謂的成功,跳進自己挖的理想的陷阱,不能自拔。到頭來也不過是夢一場,卻還不自知,停不了手,不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奄奄一息,人們不能停止表演。何苦來著,不如干脆就,跳舞吧,像沒有人欣賞一樣,去愛吧,像不曾受過傷害一樣。
來到外婆家,屋里已經擠滿了人,大年初二,西瓜鎮有個風俗就是回娘家,外婆的女兒多,女兒女婿,帶著孫子孫女一大串的都來了,擠的堂屋院子滿滿當當。
外婆在做湯圓,是晚飯后的甜湯,象征著新的一年,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甜甜蜜蜜。
廚房里炊煙繚繞,幾個年紀尚小的孩童還在打著雪仗,爐子上的燉雞已經香氣噴鼻,幸福的場景本應一直延續。
可是,有一天,一切都變了,外婆住了一輩子的家拆遷了,外婆也隨風而去了,這樣的新年不多了,歡聲笑語只留在了夢里,記憶里。
張邵揚也離開了,他帶著誓言遠走高飛,呵,原來愛,哪怕是深深的愛一場也不過如此,曲終人散。
“鐘雪,你一整天都跑哪瘋去了?”母親幫外婆干完活,好容易抽空詢問女兒的動態,現在鐘爸爸是管不了她了,一句話就被一個白眼懟回來,也就鐘媽媽可以關心一下女兒的行蹤。
“和同學去蛋糕店坐了一下午。”
“這大過年的,哪有蛋糕店開門?”
“開了,過完大年初一都開了,就在我們學校門口。”
母親始終也是問不出蛛絲馬跡,雖然她總是懷疑她,行蹤神秘,卻又一直不得要領,最后就只好聽之仍之。
過年的飯菜好香,端上來滿滿一大桌,人多的,孩子只好拿碗夾菜去院子里吃,小小的堂屋人聲鼎沸,時間會停留嗎?把最親的人都留下,時間擺擺手,雁過無痕,葉落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