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女孩睡著了嗎？這么一來就好辦多了。”

　　村長拄著拐，長長的松了口氣。

　　“還不是我預卜先知，讓萬兒早些找了點煙薰草，放在女孩的枕頭底下，方才要是小姑娘是醒的，他哥再知道了，兩個小孩趁著夜色一路跑了，你就沒地方哭了！”

　　村長的老婦人插著腰，除了責備自己的丈夫還有些得意的語氣。

　　“還是娘有遠見！”

　　陳萬和媳婦兒齊聲拍著他娘的馬屁。

　　“行了行了，事已至此，也沒有其他路可走了，只有先用你娘的辦法了。”

　　村子無奈的搖了搖頭。

　　“陳萬啊，趕緊去叫兩個人趕快把這孩子丟遠一些，不要傷了他性命。”

　　“至于他妹妹嘛……就只好留下來獻河神吧。”

　　村長用力的杵了杵拐，對著自己的兒子吩咐道。

　　“得嘞，這就去辦。”

　　陳萬急忙答應道，伸手就去要去拎楊戩。

　　“嗚——汪汪！”

　　突然間，陳萬的背后不知從何處跑出來一只全身雪白的大狗，行動快如閃電，陳萬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大狗一口狠狠地咬在了屁股上。

　　“哎呦……”

　　陳萬一聲大吼，卻是怎么也甩不掉屁股上吊著的大白狗。

　　“爹——救我！快救我！”

　　他伸著手，朝著自己的爹大聲喊叫，急得陳萬圍著他爹一直轉，卻拿屁股后面的小黑一點辦法都沒有，期望自己的村長老爹能救他。而小黑將自己的牙狠狠地咬在陳萬的屁股上一點都不松開，就這么吊在陳萬的屁股之上。

　　“給我打！打！”

　　那老頭顫顫巍巍的杵著拐，用力的戳著小黑，但是他這蜻蜓點水一樣有氣無力的戳著小黑，根本給小黑造不成任何傷害。反倒急得自己和兒子團團轉，一老一少看起來狼狽至極。

　　“讓開，讓開，我來！”

　　陳萬那身材肥碩的老母親不知何時從屋里抬出了一個板凳，搖晃著身軀向著小黑跑去，猛地一板凳對著小黑的腦袋砸去。

　　“咔嚓——”

　　那木板凳一下子就碎成了兩塊，木屑飛舞，小黑“嗷”的一聲松開了口，應聲倒地。呲著牙，眼神里滿是不甘的瞪著那喘著粗氣的陳萬母親。

　　“哎呦哎呦，疼死我了。”

　　那趙萬邊輕揉著自己鮮血淋淋已經快被小黑咬爛的屁股，立刻撿起了剛剛掉在地上的木棍，一瘸一拐的向著小黑走去。

　　“媽的！你個畜生，還挺護主啊！”

　　那趙萬目光猙獰，手中的棍子“唰”的一聲對著倒在地上的小黑狠狠地砸了下去。

　　“我讓你護主！”

　　“護主！”

　　他邊打邊吼，誓要將剛剛被咬的屈服發泄出來，那昏倒在地的小黑剛開始還嚎叫了一聲，但是挨了幾悶棍之后再也沒有聲響，它伸出的舌頭滲出了血，染紅了小黑如白雪一般的毛發，趙萬數棍砸下，此時小黑的前腿已經被砸的深深的陷了下去，但是它心有不甘地望了一眼自己的主人，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行了，別打了，別打了。一個畜生你跟他計較什么?趕快拿去丟了。”

　　看著前腿已經變形的小黑，還有滿地殷紅的鮮血，就連趙萬的媽都看不下去了，拉了一把自己的兒子，急忙出言阻止道。

　　“哼！”

　　那陳萬氣憤地將手里的棍子丟在了地上，捂住屁股一瘸一拐的出門去叫人了，村長一家卻還是謹慎的站在原地，生怕楊戩會突然醒過來。不多時，陳萬從村子里喊來了三個精壯的青年。

　　屋內，楊嬋還是一臉熟睡的模樣。那個扎著小辮的小男孩躡手躡腳的從門邊探出頭來，在他驚恐的眼神中，四個人把鮮血淋漓的楊戩還有小黑一起抬出門去。

　　“噗通——”

　　只聽見一聲重物落入冰冷的寒水中，趙萬瞇著眼看著黑暗中隨著溪水漂流而下的兩個身影，然后跟上另外三人的步伐，回村去了。

　　……

　　第二日清晨，嘩啦啦的溪水拍打著石頭的聲音從耳邊穿過，楊戩迷迷糊糊的醒來……

　　“楊嬋？楊嬋！”

　　冰冷的溪水拍打在楊戩的臉上，他含糊不清的喊道，睜眼一看才發覺自己身處一個潮濕的河岸邊，身上所穿的衣服已經完全濕透了，拍了拍附著在自己頸上的沙石，現在他整個腦子昏昏沉沉的，楊戩艱難的坐了起來，卻發覺不遠處昏迷不醒的小黑。

　　“小黑！”

　　楊戩看見倒在遠處的小黑，不知生死。心中“咯噔“一下，才想起昨天晚上在村長家里發生的事情，急忙大步踏著清晨冰冷刺骨的溪水跑向了小黑。看到小黑全身濕透了的毛發，還有已經變形的前腿——腿骨已經被打斷了，楊戩看著一動不動的小黑，心中不由得慌了神……

　　“小黑——都是我不好！我昨天該早些走的，如果不是我……”

　　楊戩越說越內疚，最后抱住濕漉漉的小黑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但是就在此時，小黑的前腳突然抽搐了一下，隨著它的嘴里吐出來一口水，小黑竟是緩緩睜開了眼睛。

　　“小黑！“

　　楊戩看到小黑那黑溜溜的眼睛，急忙擦干了眼淚。

　　“你沒死真是太好了！”

　　楊戩給了小黑一個大大的擁抱。

　　“汪汪——”

　　小黑艱難的仰起頭，朝著小溪的上方十分虛弱的叫了兩聲，楊戩回頭看，發覺在目光能看到的地方正在升起滾滾濃煙。

　　“你是說嬋兒在那兒？”

　　楊戩出言問道，那小黑用盡了氣力之后又栽在了楊戩的懷中。

　　“小黑，你在這里等我一會兒，我救了楊嬋就馬上回來找你。”

　　楊戩抱起了小黑，找了一塊干燥的草叢，將受了傷的小黑放在干草之上，輕撫它那濕漉漉的毛發。

　　“你一定要等著我！我一會兒就回來！”

　　說完楊戩轉身，看了一眼茂密的叢林，他選擇了更為近便的河邊，于是楊戩又一腳踏入了冰涼刺骨的溪水中，向著小溪的源頭狂奔而去。

　　楊戩頂著冰冷的溪水狂奔了將近半個時辰，終于來到村子祭祀的河岸邊。

　　此時的寬廣的河岸邊一大群人都肅穆的站立著，河面飄著一條小木舟，在所有村民們的面前立著一個大鍋，鍋底下正燃著熊熊大火，然后向著天空中飄著滾滾的濃煙。

　　楊戩頂著冰冷的溪水來到了在岸邊的矮山之上，找了一個隱蔽的草叢蹲下。開始認真打量起岸邊人群，卻是沒有發現楊嬋的身影。

　　“他們到底把小妹藏在哪兒啦？莫非還藏在村長家里？”

　　楊戩目光如炬，卻是沒有找到楊嬋，于是忍不住的低聲念叨。

　　但是不一會兒，有兩個赤裸上身的男人從人群中抬出了一個白色的身影時，楊戩重重地拍了一下身邊的樹干，那落葉刷刷的落下。

　　“楊嬋——”

　　楊戩忍不住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