鑫垚回家，把排骨給了還沒有吃過飯的鑫垚媽媽和姜叔。
“這是我買的，不是吃剩的。你們熱熱吃吧，不要總是吃包子。”
姜叔接過排骨沒有說話。
鑫垚媽媽問：“你明天不去少強的公司看一下嗎？”
“他在那里工作得好好的，我去看什么呢？”
鑫垚媽媽吞吐著說：“貌似有些不太好……”
“又怎么了？”
“據說是跟你給他托關系的那個人鬧了點矛盾。”
“人家是公司負責人事的領導，他是在車間里干活的小員工，人家又沒開除他，怎么能夠把矛盾鬧到一起的？”
“好像是因為些其他的事情。”
“也不弄清楚是什么事情了，我猜著多半是少強的錯。”
“話也不能說這么絕對，萬一是他在外面受了別人的欺負呢？”
“你不了解自己的兒子嗎？他受了委屈什么時候這么安安靜靜的了？我倒是了解那個馬經理，人家那么會來事的一個人，會平白無故地去欺負一個愣頭青嗎？”
“你還是去看看吧，別讓他惹出什么亂子來才好。”
“我不去，我腿還瘸著呢，你也不知道心疼我一下。”
“瘸著腿還到處亂跑，我心疼你做什么？”
“看來又是我出門的錯了，以后連門還不能出了唄？”
“你出啊，你出去看看少強么。”
“我去看了又能怎樣？他犯了的錯已經犯了，難道還讓我去給人家賠不是么？就讓他自己解決吧，他也該學學怎么在外面為人處世了。”
“有你幫著不是會容易些嗎？”
“那有容易的路走？我以前自己在外面的時候誰幫過我了嗎？”
“算了算了，一讓你幫點忙就說這沒用的，也不知道你在外面到底是受了些什么天大的委屈，整日里掛在嘴上……”
鑫垚悶聲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屋頂上那個孤零零白晃晃的燈泡，投射出刺眼的燈光，雪白，明亮，透心涼。
次日一早，鑫垚還賴在床上，童玲給鑫垚打電話。
“聽說你的腳好一些了呀？”
“你聽誰說的？不過我真的好得挺快的。”
“那你要不要來公司？”
“要怎么去？”
“我去接你啊。”
“不要了吧……挺麻煩的……”
“你快點的吧，發個定位給我。”
“那你等我收拾一下，我有點慢。”
鑫垚起床洗臉刷牙，換了衣服，一個人走出小區好遠之后才給童玲發了自己的位置。
童玲不解地問：“你干嘛站在馬路邊上呢？在家呆著多好。”
“怕你找不到。”
“你下次在家里呆著就好了。”
“公司里一切都還順利嗎？”
“沒單子沒業務，天天發發產品的日子有什么不順利的。”
“沒有訂單嗎？”
“沒有。”
“那其他人呢？”
“你到了之后自己問吧。”
“哦……”
“要聽歌嗎？不然這一路漫漫要怎么打發呢？”
鑫垚點點頭，“嗯”了一聲。
一首接一首的純音樂，靜靜淡淡地陪著兩個人到達了目的地。
停車的時候鑫垚認真地對童玲說：“有機會介紹你認識一下我的一個朋友，她鋼琴彈得好，你們兩個應該很投緣。”
童玲忍不住偷笑，說：“嗯……好……”
靳萌萌在見到鑫垚的時候又是第一個沖出來抱住了鑫垚。
鑫垚躲閃不及，險些被她撞倒。
靳萌萌撒著嬌叫著：“鑫垚，我想你了……”
“你趕緊放開我吧，不然我又要再摔一次了。”
“好好好，你不要再摔著了。”
鑫垚看著蓬頭垢面的幾個人問：“你們幾個怎么這個德行？”
方辰：“鑫垚，你不知道……我們沒有詢盤啊……”
衛輝：“不僅沒有詢盤，前一段時間所呈現的可觀的曝光量也沒有了。”
靳萌萌：“我們正等你來想辦法呢。”
鑫垚：“走走走，快扶我進去，讓我看看怎么回事。”
鑫垚急忙忙地跳進屋里，坐在電腦面前認真地看著。
她一臉嚴肅地問：“我們的后臺最近都是誰在操作？”
童玲：“我啊。”
鑫垚：“那你為什么把我們每日的廣告投放費用按鈕給關閉了呢？”
童玲：“為什么不呢？不然我們每天得多花多少錢呢……”
鑫垚：“這一塊的費用我們是打包付過了的。”
童玲：“哦……”
衛輝：“所以說我們沒有曝光量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方辰：“廣告的威力這么大嗎？”
靳萌萌：“咦~是錢的威力啦……”
鑫垚：“這下應該可以了。”
童玲：“啊……今天終于不用郁悶著過了……”
方辰，衛輝，靳萌萌紛紛點點頭。
鑫垚看著他們四個，順手拿起自己電腦前的幾張小票，在手里搖晃幾下，說：“你們是真的郁悶嗎？”
幾個人仿佛犯錯了一樣看著鑫垚，都不說話。
鑫垚接著說：“讓我看看啊，這張，榴蓮班戟每人兩個，雪頂咖啡每人一杯；這張，重慶小面每人一份，加小菜四個王老吉四罐；還有這張，更過分，你們居然在大冬天里點了六斤麻辣小龍蝦的外賣……我看你們是因為吃多了減不了肥才會郁悶吧……”
靳萌萌：“我們不用減肥，又不胖……”
童玲，方辰和衛輝紛紛咳嗽了幾聲，然后又很識相地紛紛說著“上班上班…干活干活…”
鑫垚：“先不急，給你們一上午的時間，先把前一段時間的詢盤和客戶資料整理一下，我們需要分析。”
大家齊聲答應：“好。”
安靜的辦公室里又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鍵盤敲擊聲，不一會兒的功夫，大家紛紛聚到會議桌前，表示自己的資料已經整理妥當。
鑫垚：“好吧，會議開始，你們各抒己見吧。”
童玲：“我沒什么可說的，我這些詢盤的客戶姓名、所述國家還有具體要求，都在這里面了。也沒什么好分析的，我覺得都是虛假詢盤。”
衛輝：“不錯，我的感覺也是這樣的，這些詢盤詢問的內容千篇一律，內容看似十分熱情，細想卻與我們的產品沒有絲毫的聯系。”
方辰：“我也問過其他做外貿的朋友了，貌似后臺會有這些虛假的詢盤來維持新公司的積極性。”
鑫垚：“既然你們自己都已經把問題都分析地這么透徹，我也沒什么好說的了。散會吧。”
童玲：“你得拿個方案出來啊……我們下一步該怎么做呢？”
鑫垚想了一會兒，看著方辰問：“你哪里來的做外貿的朋友……”
方辰：“我還以為你想到了什么好的辦法呢……他們不就是以前的那些同事么……”
鑫垚：“你們都還跟以前公司的人保持著聯系嗎？”
衛輝：“保持聯系算什么……我還帶著以前的客戶資料出來了呢……”
鑫垚慢吞吞地說：“以前的客戶么……”
衛輝：“要不要聯系一下？”
鑫垚：“這樣好嗎？”
童玲起身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從文件夾里取出一個厚厚的資料袋，往會議桌上一扔，說：“非常時期非常對待吧，不然我們都要喝西北風了。這是我以前的客戶資料，先用著。”
方辰：“你們都帶來了呀？太好了……我沒什么客戶的，鑫垚你呢，你的客戶一定更多的。”
鑫垚：“我……我沒好意思帶出來……”
童玲：“都被人坑成這樣了還抓著那些仁義道德不放，也就是你，肯把自己活成武俠小說里女俠客的樣子。”
鑫垚：“好了好了，放過我吧，就按照你們說的辦吧。萌萌你呢，最近有進展了嗎？”
靳萌萌：“我最近剛剛學會了外貿的流程和后臺操作呢……”
鑫垚：“你還是先不要學做業務了吧。”
靳萌萌：“你是嫌棄我學得太慢了嗎？”
鑫垚：“老實說，你學得特別快，但是我想了想，我們的財務問題，總不能一只假手于他人。萌萌你學什么都特別快，所以，我幫你報了會計學習班，下個月你就去學吧。”
靳萌萌低著頭不說話。
鑫垚：“怎么了？是不想去學嗎？”
靳萌萌：“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鑫垚：“嗯，說吧。”
靳萌萌：“上次說請我們吃火鍋的那個帥哥，他什么時候會來啊？”
鑫垚噗嗤一笑，笑著說：“他現在出差了，等他回來之后我就把他押到你們面前。”
徐正豪已經在在外許多天了，這一次的出差，可能是他出差生涯里最輕松的一次。
分行里的領導們對他實在熱情，熱情地把徐正豪所住的酒店直接變成了他的工作地點，任何事情只需他們上門匯報，徐正豪安安靜靜地坐在酒店里面等著就好了。
他正百無聊賴地擺弄著電腦，酒店的房門響起了敲門聲。
徐正豪正郁悶著無事可做，滿心歡喜地開了門，田甜站在外面。
“你怎么來了？”
“難道你不知道嗎？這里是我的大本營啊，我的親戚朋友都在這邊的。”
“你自己申請過來的嗎？”
田甜搖搖頭說：“不是。自你走后，老大見我精神不濟，便派我來了。難道你不歡迎嗎？一直讓我站在外面。”
徐正豪把田甜讓進了屋里，說：“你許久也不曾與我這樣親近的說話了，我還以為我們已經生分了呢。”
田甜沒來得及跟徐正豪說話，門外又響起了敲門的聲音，分部肖副行長站在外面。
徐正豪開門，看著門外十分著急地肖行長問：“是出了什么事了嗎？”
肖行長一邊著急地走進去，一邊著急地說著：“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啊……”
徐正豪跟在肖行長的后面，比他還要著急，問：“到底怎么了？”
肖行長帶著無比郁悶的一張臉對徐正豪哭訴說：“不得了了……”卻在轉身之時看到了坐在旁邊沙發上的田甜，于是改口接著說：“老大讓接的大小姐……原來是被你接來了啊……”
田甜站起來笑著說：“肖叔，您是不是以為我丟了呀？”
“沒事沒事，我只是到機場的時候沒有看到你么……”
“對不起，我不知道您會去接我，所以就自己跑過來了……”
“我就說孩子長大了有自己想去的地方，你爸還偏不信，到處找人捎話讓我照顧你。”
“我爸最近身體還行吧？”
“應酬是少不了的，不過你放心，我會看著他的。”
“謝謝肖叔。”
“那行，你們玩吧，我走了。”
肖行長走后，田甜又重新坐回了沙發里，徐正豪仍然坐在自己的電腦旁邊，淡淡地說：“看來這邊的人都是認識你的。”
“總行那邊的人現在也都知道了。”
“不打算繼續低調了嗎？”
“我低調的時候所聽的風言風語實在太多，又沒辦法阻止，只能把身份亮出來讓他們自覺地把嘴閉上。”
“如此快捷高效，一看便知是我行高管出身。”
“我的到來會給你造成許多不便吧？”
“怎么會？多了一個幫手，我應該高興才是，何況這里的工作……你也看到了，我基本是不用做事的……”
“既然這么清閑，我帶你去參加幾個朋友聚會，好嗎？”
徐正豪搖搖頭，說：“不了，實在太鬧，我也不喜歡在陌生人之間周旋。”
田甜一聲輕嘆：“看來還是鑫垚的辦法比較好用，快捷高效，是你教的嗎？”
“怎么就提起鑫垚了呢？”
“鑫垚可是擺在我面前的一座大山，神一樣的存在，我可不得時時拿出來供奉一下么。”
“鑫垚不是蠻橫無理的人。”
“可她卻霸道地占著你的心。”
“這與鑫垚無關。”
“倘若與她有半點關系，或許我還能為自己想點辦法，或許能試著恨她一恨然后將你從她的手中搶過來。可惜啊，鑫垚始終是個善良的人。”
“你也很善良，我是知道的。”
“你又何嘗不知道你最后的歸屬呢。徐谷專心致志地做著醫生，已經將手里的關系丟了大半了。說句不好聽的，我們這樣的人，如果沒了家里在外的那些打點，我們又會是怎樣的人呢？我們或許也會有自己出人頭地的那一天，可總是比不過現在的風光。我不忍心看著家里努力維系的一切斷在我的手上，難道你就忍心嗎？”
“你不必多說了，你的朋友聚會，我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