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該怎么做？”劉浩看著劉軍，說話的語氣很嚴肅。

　　“應該錯不了，先打電話給陽子，看看他的意思再說吧。”劉軍認真地看了看海面，嘆了一口氣，平靜地說道。

　　“好吧，那讓我來打這個電話，希望陽子…”劉浩一臉無奈，沒有繼續說下去，劉軍也知道他想說什么，所以也沉默了下來。

　　他們口中的陽子，名字就做劉陽，也是他們村里的人，年齡和他們差不多，小時候還經常一起玩耍。劉浩和他比較熟悉，因為高中三年他們都在同一個班。

　　失蹤和死亡，一般來說是有區別的，但是對于出海掉到海里失蹤幾年的人來說，其實又是差不多的。

　　出事的家人希望是真正的失蹤，期盼著有神明保佑，盼望會有奇跡發生。即使心中已經知道希望渺茫，但一天沒有看到尸體，希望就不會落空。

　　現在劉浩發現的人骨，對一些人來說可能是殘酷的，因為打碎了他們的希望，而另外一方面，對于這些人來說，或許也是一個解脫……

　　…………

　　“喂，陽子嗎？你…你現在說話方便嗎？我有點事情想和你說。”電話打通之后，劉浩控制自己的語氣，輕聲地問道。

　　“巧了，今天我休息，現在商場里面，正準備去看電影呢。你回家這么久了，好像還是第一次打電話給我，有什么事直接說，是不是要借錢？你和小沐準備結婚啦？錢的話，幾千塊我還是有的，多了就沒了。你是知道的，我的工資除了留點生活費給自己，全都花在兩個妹妹身上了，所以……”

　　“陽子，我……”

　　聽到劉陽像機槍一樣，噠噠噠，一下子問了自己這么多問題，還說可以借錢給他，劉浩一下子就語塞了。他聽過無數奉承的話，但陽子的這些話，他能切實感受到，絕對是真心話，饒是他靜如止水的內心深處，此時也泛起了一絲絲的漣漪。

　　“不用說了，我明白的…這誰還沒有個艱難的時候，高中那會不是你幫你補習，我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個工地上搬磚呢。等一下我微信轉五千給你，結婚的日子定了后，不要忘了告訴我。”

　　“陽子，不是這么一回事，你先聽我說。不用你借錢，錢我現在有一點，前段時間我和劉軍出海撈到了一些極品的海貨，小賺了一筆。好兄弟，不說其他的，你的好意，我記心里。”劉浩穩住自己的淚水，快速地解釋了一些自己的近況。

　　“不是錢的問題，那就更沒問題了，什么時候要人幫你，你說，我請假回去就行了。你結婚我肯定到場幫忙。”劉陽沒有絲毫猶豫，劉浩語氣剛停頓一下，他就笑著插話進來。

　　“你這家伙，還是這么急性子。你先靜下來，有個凳子坐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說。”劉浩對著急性子的他有點無奈。

　　“我就在商城里的休息區坐著呢，有什么事，你話。”劉浩嚴肅認真的語氣讓劉陽安靜了下來。正了正坐姿，認真地傾聽者。

　　“是關于你爸的事情，我想問一下，他當時出海的時候是不是也戴著那個子彈頭的鏈子。”

　　“呃…應該戴著的，他退伍之后，就一直戴著那個鏈子，說是班長送給他的，我好想沒有見過他拿下來過。你問這個干嘛。”劉陽聽到是關于他爸爸的事情，語塞了一下，然后努力回憶了一下，不是太肯定地回答道。

　　“哦，那…你爸爸那次腿傷是在左邊小腿裝的鋼板吧？”劉浩沒有問答他的問題，而是繼續問道。

　　“是的，你這是…你發現我爸了？”

　　“是不是？你回答我啊？”

　　面對反應過來后，大聲追問的劉陽，劉浩一下子不知道如何開口。然后電話里安靜了下來，沒有了聲音。

　　“喂…喂…陽子…劉陽！能不能聽到我說話，沒事吧你，趕緊說話呀。”劉浩著急地喊了起來。喊了一會，還是沒有聽到他的回答，不過卻隱約聽到了他哭泣的聲音。

　　看了看手機，電話沒有斷開，再仔細聽了聽，里面只有細微的抽泣的聲音，劉浩著急的心放松了一點。

　　劉浩假裝沒有聽到他的哭聲，放緩了聲音，慢慢地說道：“我和劉軍今天出來潛水抓鮑魚，在一處礁石縫隙里面發現了一副人骨。他的頸部那里有一條螺旋狀鏈子，鏈子系著的是一顆子彈頭，左小腿那里…我們發現了一塊鋼板，所以……”

　　“那是我爸，嗚…是我爸。錯不了的。”

　　…………

　　劉浩和劉陽通話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候，通話在劉陽的一聲“謝謝”中掛斷了。

　　“陽子說，讓我們記住地方，等他回來。他說要自己親手帶爸爸回家。”掛斷電話后，面對劉軍的詢問的眼神，劉浩把劉陽的決定告訴了他。

　　“我猜也是這樣，差不多有八年了吧，也幸虧陽子撐住了，不然他們一家四口，真是……”劉軍搖搖頭，甚是感嘆。

　　“嗯，撐過來就好了。他兩個妹妹都考上了很好的大學，還有一年就畢業了，聽說現在已經在大公司實習了，畢業后就轉正了。他自己又考上了公務員，現在一家人日子過得挺不錯的。”劉浩看著大海深處，感慨地說道。

　　“這是他們一家子的努力，也算是上天有眼吧。那時候他們一家子沒有被噩耗打倒，那時候陽子的爸爸是他們家的唯一經濟支柱呢。還好保險賠一點，政府給了一點，加上村民的幫助，他們總算熬過來了。”

　　劉浩點點頭，心有感慨地說：“是啊，他們已經很好了，有很多出事的家庭都分崩離析了，不是重組家庭就是生活艱難。算了，這些我們也管不了。做好我們自己的事情，以后出海一定安全為先。”

　　“我們走吧，地方我標好了，等陽子明天回來了，我們再一起過來。現在我們去把剛才下的網給收了，動作還要快一點，不然天就黑了。”

　　說完，劉浩半躺在船頭上，翹著腳丫玩起了手機。

　　“哎喲，你這架勢還真像個大老板，要不要請個妹子給你捶捶腳？”劉軍看著他那欠揍的樣子，忍不住出聲調侃了一句。不過見他沒有鳥自己，只好發動船往下網的地方開去。

　　劉浩表面上是在玩手機，實際是在和寵物四百溝通。四百一直勤勤懇懇地執行劉浩的任務，利用自己的天賦，匯集魚群，然后把它們往劉浩的漁網上趕，經過它幾個小時的不停地努力，漁網上面已經抓了很多的魚。

　　這些魚對于劉浩他們來說或許不算豐收，但是如果是一般的漁民，有這樣的收獲，肯定是歡喜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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