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世間冷暖人自知我自開心窮歡樂

　　五月二十七的夜里，今天的月亮也只是一個月牙。天一真人和一點大師坐在了上首處，旁邊是一個香案，奇怪的是這一僧一道收徒弟，并沒有給三清上香也沒有在大雄寶殿給佛祖磕頭。反而是設立了一個香案，香案的上面則是供奉了一個牌位。

　　四個小侏儒把一切都收拾妥當之后，石天和石德被帶了過來。

　　天一真人和一點大師各持三炷清香，只是這香，看上去卻十分的怪異。兩人同時開口道：“師尊在上，不孝弟子（天一）一點在下，今日收石德、石天兩兄弟為關門弟子，還請師尊在天之靈保佑我等！”說罷此話，二人把手中的三炷香放進了香爐。

　　“天兒過來，給祖師爺爺磕頭！哦，石德也來。”石天石德在二人的指引下，完成了拜師儀式。

　　此后，這一僧一道都把石天視作衣缽傳人，俗話說嚴師出高徒，但是這二人卻把石天寵的，可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用清風明月的話講，這哪里是收了個徒弟，簡直是收了個活祖宗。

　　一僧一道約定，逢單日，是一點大師教導石天，如若是雙日，則是天一真人教導。只不過，二人教導的時候，石天也會拉著石德在旁邊聽師父們念經說咒。

　　由于這半間禪院的香火越來越鼎盛，所以十里八村來此求香還愿的人也越來越多，也不知從何時起，禪院的周邊相繼有了一個茶館，之后又有了飯館、客棧，然而玄清觀卻是相對的冷清。

　　有些時候，石天聽師父們講經聽得煩了，也會拉著石德去茶館聽聽說書人講講評書和那志怪傳奇，也會拉著石德去那飯館蹭一頓館子，打打牙祭。

　　石天稱胖和尚為胖師父，稱瘦道士為瘦師父，這二人問其為什么，石天道：如果二位師父都在身邊，他如果叫一聲師父，二人卻不知道叫誰，是不是太尷尬了。聽完石天的解釋，二人便欣然接受。

　　時光荏苒，光陰似箭，這一年，石天已經七歲了。

　　半間禪院的偏殿里，一點大師和天一真人正在喝茶。天一真人端起茶杯，吹了吹，又放在桌子上，忽然又皺起眉頭，自言自語道：“這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呢？”

　　今天是初五，石天本應該和一點大師學經念咒，可是石天一大早，就拉著石德去飯館蹭飯去了。

　　一點大師也很落寞，這種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并且，五年的時間，石天背熟了幾乎所有他們二人所教的經咒，可是，石天卻連一個小法術都發不出來。

　　“哎！”一點大師也是嘆了口氣，正如天一真人說的那樣，他也是找不出什么原因來。

　　半間禪院并不是只有一點大師和豬大豬二，前幾年總會有游方僧人掛單在此居住，一點大師為了全心教導石天，便留住幾個游方僧人，讓他們打理寺院的一切。后來幾個游方僧人又陸續收了幾個徒弟，這半間禪院便越發的熱鬧起來。

　　“道友，你看是否現在可以教天兒制符了呢？”一點大師問著天一真人，天一真人用手捋了一下自己的八撇胡，瞥了瞥嘴，道：“可天兒連字都不認識幾個……”

　　“不識字！”二人同時喊了起來。“是啊，我就說是哪里出了問題，天兒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咱們口傳教導，看來，咱們得找個大儒來教教天兒讀書認字啊。”

　　真傳一句話，假傳萬卷書！這一僧一道只記得要口口相傳，卻忽略了對石天的啟蒙教導。

　　“秒極！”一點大師朝著瘦道士豎起一個大拇指，道：“不過這大儒，還得拜托道友去尋訪了。”

　　一僧一道還在為石天讀書認字的事操心的時候，而我們的石天此時正在和石德吃著肉包子。周圍飯館都知道這兩個小孩是一點大師和天一真人的高徒，雖然不知道這兩個孩子到底是沙彌還是小道士，但周圍的商家沒有一個怠慢他們。剛開始的時候，這兩個娃娃來吃東西，掌柜們都不肯收其的銀子，可是這石德卻是太能吃，掌柜的也沒辦法老是免單。

　　今日石德已經吃了五籠肉包子了，石天又想要一籠。往常，只要是石天把包子放進石德的碗里，無論多少，石德也會將它吃的干干凈凈的。可是今天石德不知是吃飽了，還是沒有胃口，反正是吃不下去了。

　　小石天皺了皺眉，問著哥哥：“哥哥，你吃飽了嗎？”石德也不答話，只是裂開嘴傻呵呵的笑著。

　　“哥哥，是不是這包子不好吃呀？”石天還是不甘心，又問了一句。可石德還是不說話，石天不由得撅起了嘴。

　　豬大在旁邊拿出了一塊碎銀子，石天接了過來，又沖著掌柜喊道：“會賬！”

　　店小二顛顛的跑了過來，順手把白色的手巾搭在了肩上，道：“五籠包子，七碗稀飯，共計九十個大子兒！”

　　石天把那塊碎銀子給了店小二，說了一句不用找了，就拉著哥哥走了出去。

　　店小二用牙咬了咬那碎銀子，又用手顛了顛，滿意的交給了掌柜。在世俗間，金銀本是稀缺之物，一般會賬都是使用銅錢。民間習慣的把銅錢又叫做大子兒，一個大子兒兩個包子，一錢銀子可是可以兌換一百個大子兒，剛剛會賬，石天給的那塊碎銀子足有一錢之多，所以石天說了句不用找了。

　　看著石德好像沒有多少胃口，石天很是不開心，心里想到，要是自己能像大廚那樣，會做飯做好吃的，然后給哥哥做吃的該多好。

　　隨后，石天又拉著哥哥去茶館聽了一會評書，而后又到處閑逛了一陣。直到午后，昏昏欲睡的石天才拉著石德回到了偏殿。

　　此時偏殿上只有豬二在那里打著瞌睡，嘿，這小侏儒站著也能睡著。石天沒有看見他的胖師父，他還想著，如果見到胖師父就和他說說自己想學燒菜做大廚呢。

　　石天大概睡了一個時辰，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石德還在那里傻坐著，豬大豬二兩個小侏儒像兩個不倒翁一樣，站在床邊睡著了，來回晃著，還不時的打著呼嚕。

　　這個時候就聽見外邊瘦道士的叫罵聲：“他親娘的，不就是一個破教書先生嗎？死犟死犟的，還不肯過來！他以為他是誰？還他娘自詡錚錚鐵骨，呸！我看他就是廁所的石頭，又臭又硬！”

　　旁邊的清風明月拿著扇子，一個勁的給他扇風。瘦道士看到扇子上的‘以德服人’四個字，又自言自語道：“嗯，莫生氣，以德服人。”

　　而旁邊的胖和尚也是一臉不悅，站在旁邊也是一言不發。

　　石天從房間走了出來，身后跟著豬大豬二。石天揉揉眼睛，說道：“瘦師傅，不要生氣嘛。”看著石天，天一真人不知為什么，好像所有的火氣一下子就全消了，瞇瞇著眼睛，笑著說：“我沒有生氣，我怎么可能生氣呢？”

　　胖和尚看到石天出來，臉上也頓時有了笑容，腆著大肚子，說道：“天兒啊，師父想給你找個教你讀書認字的先生好不好呀？”

　　石天拍著手，說道：“好呀好呀。”

　　看著徒弟興趣高昂，胖和尚吩咐豬大豬二備車。不大會的功夫，豬大豬二帶了一個車把式走了過來。

　　馬車很大，幾個人都坐在車里也不覺得擠。

　　車把式問道：“客官要去哪里？”

　　清風道：“城西五里鋪。”

　　馬車很平穩，兩盞茶的時間之后，馬車緩緩停了下來。這五里鋪距離西城五里，一看就是貧民聚居之處。貧富差距，自古有之，只是這五里鋪確實是太破了一點。

　　五里鋪是一個小村莊，整個村子幾乎看不到一間泥瓦房，草房都算是這里最好的人家了。大多數的房子與其說是草房，還不如說是一個草棚。

　　瘦道士直接奔著村東走去，眾人漫步的跟在后面，沒走多少時間，就來到一個院子。院墻并不高，是用竹子扎成的籬笆墻。大門也不高，兩側各掛一副桃符。上書：家國天下。下書：志存高遠。

　　推開木門，眾人來到一個草棚邊，同樣，草棚的‘門口’上也有一副對聯，上聯是：世間冷暖人自知！下聯是：我自開心窮歡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