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盛裝草原起風波
轉眼，漫長的冬季過去了。
春寒料峭。
這是個乍暖還寒的時節。
經過一冬天悉心的調養，淺悠的身體倒好轉了很多，臉色也較之前紅潤了。
相信淺悠不日便可痊愈，與健康人無異了。慕怡衣真心地替淺悠感到高興。
這天，葉秋和忍冬興高采烈地拿進一套衣衫。
但見，石青色繡金絲羽紗面黑狐皮里的鶴氅，淺柚色織錦百褶裙，繡著金絲腰果花。絳金閃紫雙環四合如意絳。一雙掐金挖云絳紫鹿皮小靴。
這套契丹服，甚是華麗。
里搭的是瘦窄貼身的蔥白繡折枝花紋的對襟窄袖衫襦。這是漢人的衣衫。
能把契丹族和漢族的服飾相結合，足見設計者的別出心裁，獨具匠心。
“今日是什么重要日子嗎？穿著這么隆重。”
怡衣一邊由葉秋和忍冬給她穿戴整齊，一邊疑惑地問道。
“等會啊您就知道了。”
葉秋將怡衣的長發梳成包髻，在左側分出一小綹墨發，編成發辮，繞前額再盤回頭頂。耳后及腦后的秀發向身后下披。
但見長發及腰，絕代芳華。
“今日可是我們契丹族一年一度，最重要的開春斡包祭，賽馬季呢。各個部落的首領、夫人、公子、小姐都是盛裝出行。小姐您肯定是大草原上最美的格桑花。”
葉秋將一枚做工精巧的水晶，綴在她前額的發辮間作為抹額眉心墜，剎那間流光溢彩，熠熠光華，襯得怡衣白皙的臉愈加光彩照人，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我們小姐是個大美人呢。”忍冬看著鏡子里的怡衣，由衷稱贊。
“咳......咳......”
門口處傳來幾聲輕咳，原來是淺悠來了。
只見今日的淺悠也是身著華服。
青哆羅呢圓領窄袖，深粉留仙裙上繡著彩蝶圖案，比平日的穿扮艷麗了些。披著挖云鵝黃片金里絳紅猩猩氈。仍圍著厚厚的大貂鼠風領。
梳著契丹傳統發飾，簪了一支用白珠串成，桂枝狀相纏繞的金蝶步搖，振翅欲飛般輕盈別致，下面掛有垂珠流蘇。
但見枝彎珠垂，輕拂繡領，稍稍一挪動步子則珠搖玉動。
真真是，
低枝拂繡領，微步動瑤瑛。
但令云髻插，蛾眉本易成。
淺悠巧笑著拉起怡衣的手。
“走吧，耶律表哥在王府門口，等著咱們呢。”
耶律樺備了兩輛馬車，遠遠便看到兩個妙人兒朝門口走來。
他的怡衣，穿著契丹族與漢族特色相融的衣衫。那種美，是如此得別具一格。他只覺眼前一亮，不禁看得癡了。
“上京的那家漢人衣館設計得不錯。本王很滿意。舒穆魯，等下把酬金送過去，再給掌柜十兩銀子作為獎賞。”
“是，王爺。”
......
怡衣見耶律樺和副手述羅烈，均是身穿契丹傳統的盛裝。
今日的耶律樺頭戴黑狐皮貂帽，帽沿滾著石青色貂毛，前沿有金華綴飾。身著石青色的圓領長袍，窄黑袖，上面腰果描銀圖案。左肩上披著黑狐皮制成的賈哈，繡著一朵淺柚色的腰果花。墨色披風。腰間系絳金閃紫挖云玉束帶，墜著玉石如意雙節扣。顯得豐神俊朗。
都是石青色的衣衫，淺柚色腰果花紋，絳金閃紫的腰帶，這是穿情侶裝的節奏啊。
呵。怡衣暗笑，正要和淺悠同上一輛馬車。這時耶律樺徑直走過來，竟一把攔腰抱起了她。
這大庭廣眾之下的，她頓時羞紅了臉。
“你......你快放我下來。”
“本王是蠻夷人，自然做蠻夷事。偏不放你下來。”
“你......”
耶律樺眼神邪魅。
抱著她走向另一輛馬車。
他要和她同乘。
......
大約行駛了半日的路程，便到了。
一下馬車，怡衣的眼前，頓時豁然開朗。
好一片遼闊的大草原！
這個時節，冰雪融化，萬物復蘇，已長出了嫩綠的小草。
一看望去，無邊無際，一碧千里。
大草原的四面都有小丘。這平地是綠的，小丘也是綠的。
那些小丘的線條是那么柔美，就像是只用綠色渲染，不用墨線勾勒的國畫那樣，到處翠色欲流，輕輕流入云際。
怡衣這才明白，什么叫做“廣漠草色綠無涯。”
在春風微拂下，散發著泥土的芳香，令人心曠神怡。
遠遠望去，蔚藍的天空一望無際，碧綠的原野茫茫不盡。白色的氈帳蒙古包點綴在綠茵如毯的草原上，格外醒目。成群的牛羊像朵朵棉花散落在草地上。牛羊叫聲，歡呼聲，車聲，馬蹄聲，還有契丹姑娘嘹亮的歌聲，響成一片，極其熱鬧。
這便是古人詩詞中所描寫的----
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上京就位于群山環抱的遼闊的沖積平原上，東南有白音戈洛河縈繞，是我們契丹王朝的龍興之地。”
耶律樺望著草原上的子民們，緊牽著怡衣的手說道，“我們契丹民族是逐水而居，漁獵為主的游牧民族。所以，此次是一年一度的盛會。各種比賽，無關勝負，都只是一種形式，是祝福，是我們契丹人表達對生活的無限熱愛。親身體驗這種歡樂，才是最重要的。”
各個部落首領見勇毅王爺來了，紛紛恭敬地行禮招呼。他們領著女兒，妹妹等女眷，明里暗里向耶律樺示好。
姑娘們都頻送秋波。這個威武俊朗的男人啊，就是她們心目中的英雄良配，若能得到他的青睞，真是三生有幸呢。
男人女人都對怡衣的嫻雅美麗驚嘆不已，目光或喜歡或羨慕，或猜疑或嫉妒。心里暗暗猜測著怡衣的身份，揣測著怡衣和耶律樺的關系。
“我們的北院大王，天下兵馬大元帥真是艷福不淺啊。這兩位小美人，嘖嘖嘖，我愿出五十頭牛羊。哦，不，八十頭，八十頭牛羊來換你旁邊的美人！”
來人邊伸出手指比劃著，邊上下打量著怡衣和淺悠，最終將色瞇瞇的目光落在怡衣的身上。
“嘖嘖。這水嫩的小臉蛋，這綿軟的腰身。”
噴出這傲慢粗俗話語的是大遼貴族，大賀氏首領----大賀摩梟。
他的眼睛里閃著兇光，臉上浮出貪婪的獰笑。額頭上的那一綹黑黑的頭發，像毒蛇的長舌。他邊說著粗俗的話語，邊把手伸向怡衣。
耶律樺濃眉緊蹙，眼里射出厭惡的光，眼含戒慎與警告，渾身散發著暴戾冰冷的氣息。
眼看大賀摩梟的手就要觸碰到怡衣了。
說是遲那是快，耶律樺一把抓住大賀摩梟的手臂，用力往外一折。大賀摩梟心中大驚，正要抽回手臂。突然一陣鉆心的疼痛襲來。
只聽到一聲鬼哭狼嚎的慘叫。
大賀摩梟的手，折了。
“我的女人，你也敢打主意？”耶律樺目光凌厲，滿含殺氣，狠狠地盯著大賀摩梟。
大賀摩梟抓著手臂，氣得咬牙切齒。
這個耶律樺，竟然仗著自己身份尊貴，如此讓自己下不來臺面。可惡至極！今日，我非要和他一較高下不可。
大賀摩梟不甘心，不服氣。
氣氛頓時劍拔弩張起來。
......
下屬見兩人對峙，知道照此下去，自家首領肯定是討不到任何便宜。
耶律樺身份尊貴，官職顯赫，武藝高強，可是大遼的第一勇士，有“戰神”之稱，有幾個人能與之抗衡。
自家首領如此這般，豈不是，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嗎。更會使大賀氏部落蒙羞。必須阻止首領。
“大......大賀首領，斡包祭開始了。”下屬戰戰兢兢地低聲提醒，“他可是勇毅王爺。首領，好漢不吃眼前虧。”
大賀摩梟怔了怔。
“走！”他抓著折了的手臂，忿忿不平地啐了一口，怒氣沖沖地離開了。
“耶律表哥，斡包祭開始了。我們別錯過了，快過去吧。”淺悠也在旁邊柔聲提醒。
人群中有個俏麗女子剛巧看到了這一幕。眼神妒忌，憤恨，如淬了毒似的。
哼。
這個大宋女人，果然是個禍水，竟惹得我大遼的男人為她爭風吃醋。
俏麗的女子氣得咬牙切齒。找機會一定要好好教訓她。
來者正是艷朵公主。
她聽說耶律樺來了，便興高采烈地跑過來。沒料到，竟看到了這一幕。此刻的她，很不耐......
大家紛紛都散了，向斡包的方向聚攏去。
能有什么事，比神圣的斡包祭更重要呢？
（注：斡包，由石塊堆積而成，是契丹族達斡爾人祭祀天地、神靈的圣地。千百年來，祭祀斡包寄托了達斡爾人對風調雨順、太平祥和、農牧興旺的美好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