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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連與相忘

第二章 范鳥(上)

流連與相忘 李相忘 10000 2020-05-25 12:17:17

  在講那個結尾之前,我要先講講我和范鳥的故事,不是想賣關子,而是那個結尾不僅跟李蘋有關,也跟范鳥有著很大的關系。

  ————

  范鳥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剛見到她的時候,我卻并不喜歡她——我也不知道自己這個看人先看臉甚至只看臉的人,為什么不喜歡長得像李蘋一樣好看的范鳥,也許是沒有眼緣,發自本能地看她不太順眼;也許是性格犯沖,她活潑好動而我喜歡清靜;也許是她的人緣太好,班里喜歡她的人多到讓人反感;也許根本沒有什么具體的原因,就是單純地感覺不喜歡她——厭惡或許還不至于,好感肯定是半點兒都沒有。

  剛進入三(4)班的時候,我和范鳥是前后桌,這或許可以說明我和她還是挺有緣分的,不過我們卻并沒有去珍惜那份緣分,直到第一次月考后調了座位,她被調到了第二排、我被調到了倒數第二排,我們倆都幾乎沒說過話,更別提有什么交往了。

  在那段時間里,我和范鳥好像只有過一次接觸,就是她坑我幫她送了一次英語作業;之所以說她“坑我”,是因為可能在她看來,只是讓我幫了一個舉手之勞的小忙,但是于我而言,被迫幫那個忙卻令我經歷了極大的心理折磨。

  范鳥是三(4)班的英語課代表。她那個課代表唯一的職責,就是把別人交到她那里的課堂作業,在課間休息時間或是放學后給英語老師送過去。本來呢,有多少人交課堂作業,她給英語老師送去多少就行了,只要不差太多,就不會有任何問題;可是偏偏她對工作比較認真負責,催別人交作業不至于,把作業送走之前,卻往往會喊一聲誰的作業還沒交,防止有人寫好作業忘記交過去;然后事情就來了。

  在一個星期五的下午,放學鈴聲剛響,范鳥就站起來說:“誰的英語作業還沒交?”我邊抄李劍的作業邊說:“我的。”她轉身看著我說:“我有事情急著走,你寫完之后幫我把英語作業送過去吧?”開玩笑!我的英語成績極差,看到英語老師都是繞著走,怎么可能為了幫她,主動去英語老師那里給自己找不自在?所以我當即避開了她的目光,邊抄作業邊說:“就剩一點兒了,馬上抄完!”接著就聽到她可憐巴巴地說:“我真有事情急著走,求求你了。”那是我第一次直面女孩子的撒嬌,盡管沒有看到她楚楚動人的樣子,可是一聽到她說出“求求你了”我就招架不住了,感覺比讓自己去見英語老師還要命,然后就腦子一片空白地說:“好吧。”話一出口我就后悔了,不過她卻沒有給我反悔的機會,立刻轉身抱過厚厚的一摞英語作業本放到了我的課桌上,變臉比翻書還快地笑了說:“謝謝你了。”接著就急匆匆的和她同桌一起離開了。我看著她高興得活蹦亂跳地出了教室,心里是怎么都高興不起來,又是滿懷悔恨糾結地問自己為什么要答應她,又是忍不住去想象見到英語老師是多么可怕的場景,還要強迫自己不要分神好好抄作業;盡管最后把作業送過去的時候,英語老師看到來人是我并沒有多說什么,可是放下作業離開之后,我還是心有余悸的感覺像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第一次接觸就這么不愉快,我對范鳥的印象卻沒有因之變得更糟,畢竟她是憑實力光明正大地坑我,我還不至于為了這么點兒小事去記恨她。只是,這件事雖然讓我印象深刻,卻沒有對我和范鳥的關系產生多大的影響,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我們倆依舊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陌生人,我對她的印象也沒有明顯的改觀,還是算不上厭惡、也沒什么好感。真正讓我從心理上接受范鳥、開始把她當成朋友的,是后來發生的兩件事情,一件是她和李蘋成了朋友,另一件是她在班里公然調戲了我。

  范鳥和李蘋成為朋友,是在李蘋跟我和李劍換過座位之后。

  自從李蘋成了單桌,范鳥就成了李蘋那里的常客,經常連上課都不回她自己的座位,待在李蘋那里的時間,比待在她自己座位的時間都多。兩個人一個是新生、一個是復讀生,明明才剛剛認識,待在一起卻比相處了十幾年的親姐妹都有話聊,一天到晚都嘻嘻哈哈地說個不停,以至于一心只讀圣賢書的李劍都好奇到忍不住問她們:“你們倆什么時候認識的?”兩個人異口同聲的回答說:“早就認識了!”接著同時用驚奇的目光看向對方,然后又十分默契的一起放聲大笑。要是擱現在,我肯定回她們一句“我信你個鬼”,不過在當時,就只是賞心悅目地看著她們笑得沒心沒肺。

  那時候,我的化學學的不錯,就經常有同學找我問化學題。因為思想中有著根深蒂固的男女之防,所以女生找我問題的時候,我總是感覺不自在,不自覺的就會盡量去避免有肢體接觸,甚至不敢跟女生坐在一起。這些下意識的舉動我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偏偏被范鳥看在了眼里,然后她就找上門來了。

  一天中午,有個女生找我問完題剛走,范鳥就拿著本書往后面走來,我以為她是去李蘋那里,沒想到她卻坐在了李劍的座位上,一臉不懷好意地看著我說:“我看你起來不起來!”我幾乎發自本能地想站起來,可是發覺周圍有不少人投來了看戲的目光,就生生地止住了站起來的動作。接著范鳥就裝模作樣地坐在那里看起了書,我雖然腦子一團亂麻、心臟怦怦亂跳、感覺如坐針氈,但是見她沒有進一步的舉動,也就漸漸的平靜了下來;然而就在我以為沒事了的時候,她卻古靈精怪地把頭一歪,臉上帶著促狹的笑意盯著我說:“臉紅了,臉紅了。”看戲的那些人頓時發出一陣哄笑,我的心理防線瞬間崩潰,猛然站了起來,卻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臉頰發燙地跟著他們一起笑了起來。

  之后,范鳥就去了李蘋那里,等我坐回自己的座位,大概是怕我有什么心結,兩個人開導了我半天,說女生沒什么可怕的,讓我別那么老實;范鳥還小心翼翼地問我有沒有生她的氣,我說沒有。其實就算她們什么都不說,我也不會留下什么心理陰影,我只是從小到大一直跟女生沒什么交往,時間長了不知道該怎么跟女生相處,可是起碼的好壞還是能分得清的,對范鳥的性格也有著一定的了解,知道她沒什么惡意,當然不會怪她。從事后來看,這件事對我的性格產生了極大的影響,如果沒有范鳥的這劑猛藥,我應該很難學會主動跟女孩子交往,即便如此,我也是花了很長時間才學會的,而且只限于認識的女孩子,如果是面對陌生的女孩子,直到現在我也還是會感到不知所措。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和范鳥變得越來越熟悉,交往中也就沒了那么多的顧忌,有時候會主動逗她,面對她的捉弄也不再毫無還手之力,甚至能做出反擊占據上風。

  范鳥有好幾個名字和綽號,她跟我們講過,她的大名叫范穎華、小名叫范玉娟、在家里有很多人叫她妞妞、在學校里朋友都喜歡叫她小鳥;而范鳥,則是李蘋對她的稱呼。

  在《中學生閱讀》上看到一篇《同桌丫丫》的文章,我感覺里面的人物跟范鳥很像,就拿著書裝模作樣的模仿文章的開頭念道:“我的同桌范穎華,人稱小鳥,自稱范玉娟,小名妞妞……”剛念到這里,李蘋就笑著說:“李偉,你可以了,連范鳥都敢調戲了。”我心里有點兒慌,可還是強作鎮定說:“還不是跟你們學的!”范鳥先是贊許地點頭說:“男生就該這樣,怎么能比女生還害羞呢?”接著就故作驚奇的說:“哎,你臉怎么又紅了?”然后兩個人就十分默契地同時放聲大笑;我的臉有沒有紅我不知道,不過被她那么一說,還是會臉頰發燙倒是真的。

  等到三(4)班的下學期,有段時間我經常騎自行車帶杰眾一起去學校,班里的幾個女生見到了,就一驚一乍地問我說:“李偉,你帶的誰呀?”我沒好氣地翻白眼說:“我弟弟!”然后她們就放肆地笑了起來,笑得我是一陣的莫名其妙:這有什么好笑的?進了班里,范鳥又問我說:“李偉,你媽是不是把好東西都給你吃了,不讓你弟弟吃?”李蘋在旁邊憋著壞笑,一副等著看戲的樣子。我不明白她們想干什么,卻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說:“沒有啊。”范鳥笑了說:“那你怎么長這么高,你弟弟怎么長那么矮?”我長得高是不假,三(4)班里除了李國京和張郁,其他人明顯都比我矮,可是杰眾在同齡人當中也是一般往上的個頭,真不知道她為什么認為杰眾長得矮。我當即反問她說:“你有你哥長得高嗎?”范鳥不是很在意的回答說:“當然沒有啊。”我等的就是這個回答,立刻詭計得逞的笑了說:“那你媽是不是把好東西都給你哥吃了,才把你餓得長不高的?”李蘋忍不住笑了出來,范鳥卻有些傻乎乎的分辯說:“當然不是!我是女生啊,怎么能跟男生比呢?”我不依不饒的笑著說:“那你跟李飛霞比比看。”范鳥一副你怎么不講理的表情說:“飛霞長那么高,學校里有比她高的女生嗎?你怎么不讓我跟別人比?”我繼續逗她說:“那你跟李蘋比也行啊。”范鳥好像被繞進去了,完全沒有了平常的機靈勁兒,呆呆地看向李蘋說:“我沒你長得高嗎?”李蘋極力憋著笑,像哄小孩一樣伸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說:“我就比你高了一點點兒,你沒我大嘛,以后會有我長得高的。”話一說完,立刻忍不住笑出了聲。范鳥撥開她的手,氣呼呼地說:“你不用笑話我,我早晚會比你長得高的!”我實在有些同情她,沒有人笑話她的身高,至少我和李蘋肯定沒有笑話她的意思,可是她那副對身高特別較真的樣子,真的很逗。

  范鳥的學習成績不錯,至少比我們幾個復讀生(我、李蘋、李劍)都要好一些,可是她卻對第一年考上重點高中沒什么信心,曾經不止一次的跟我們說過,“我媽說了,有多少第一年就考上重點高中的?考不上重點高中,就讓我回來復讀一年”,“我當然也有壓力啊,不過應該沒你們壓力大,今年考不上,大不了走你們的老路回來復讀”;結果她中招考試考了392分,是我們四個當中總分最高的,可是暑假過后,我們三個都去了高中,她卻選擇了復讀,所以之后她又變得比我們晚了一屆。

  我去了五高之后,起初最想念的人是李蘋,沒過多久最想念的人就變成了范鳥。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出現這樣的狀況,也許是反應遲鈍后知后覺吧,在一起的時候總覺得自己更喜歡李蘋,就忽略了對范鳥的喜歡,分開以后才漸漸發覺到早已經把她也裝進了心里,對她的喜歡其實并不比對李蘋的喜歡少。不過喜歡歸喜歡、想念歸想念,習慣了萬事隨緣的跟別人交往,剛開始我并沒有想過主動去聯系范鳥,直到發現班里有很多人寫信聯系以前的同學,才動心起念的想寫信給她,可是只知道她應該在復讀,卻不清楚她在哪個班里,又腦子不夠用的以為寄信的地址一定要精確到班別她才能收到信,所以有了聯系她的想法也還是遲遲沒有采取行動。

  在我想著聯系范鳥的日子里,其實她也在打聽我的消息。

  我放假回家的時候,杰眾告訴我有個女生向他打聽過我去了哪里,我問他哪個女生問的,他說不知道名字,我問他是不是長得很漂亮,他毫不留情地翻了個白眼,我問他是不是長得很高頭發很長,他說長得不高頭發不長;我就確定了那個女生是范鳥,三(4)班跟我比較熟悉又可能回校復讀的女生,只有她和李飛霞,不是長得很高頭發很長的李飛霞,那就肯定是她了。

  我問杰眾范鳥在哪個班里,他說不知道,就在我以為問不出什么有價值的消息了的時候,他又告訴我說那個長得很高的女生好像還是在原來的班里;于是,開學回到學校,我就試著給李飛霞寫了封信寄到了三(4)班,先聯系到了李飛霞,又花了很長時間確定范鳥在三(4)班,才寫信寄過去跟范鳥取得了聯系。

  過了很久我才明白,當時自己要聯系范鳥,其實不需要那么復雜,畢竟我們初中很小,三年級只有四個班,只要在信封上寫上她的名字,把信寄到任何一個班里,她都十有八九能夠收到;之所以想到這些,是因為知道了李飛霞在三(3)班里,而我把信寄到三(4)班她卻收到了。一竅通百竅通,接著我又想到了更好的方法,自己之前完全可以讓杰眾直接把信交給她們,省時省事還不會出現任何意外。可惜這些都是我后來才想到的,因為之前已經浪費了太多的時間,所以就導致在五高的那一個學期里,我和范鳥的書信往來屈指可數。

  給范鳥的第一封信上,我告訴她其實早就想給她寫信了,可是杰眾不知道她在哪個班里,所以一直拖到了現在才寫信給她。

  范鳥的回信讓我等了很久,一直等到我快要崩潰了她的回信才到,不過那一次漫長的等待是值得的,她一次給我寄了兩封信。第一封信上說,“這是你給‘兔’寫第一封信時我寫的,沒寄,因為當時覺得你似乎有點‘缺德’”,“猜猜我是誰,就不告訴你”;接著就回憶起了在三(4)班里的一些往事;還說她見到我弟弟了,問我弟弟我去了哪兒,才知道我去了五高;說她有“一肚子、兩肚子、三肚子,不,好多、好多話”要跟我說;說我以前“不愛(不敢)和女生說話,一說話就臉頸通紅”,“我們女生又不是老虎,你怕什么”,讓我多跟身邊的女生溝通溝通;還說她后來不再跟“建”說話的原因是她心情不好,讓我替她跟“建”道個歉;最后說“這可不是匿名信喲,你要是猜不出我是誰你簡直就是……”。看信的開頭,我完全可以確定是范鳥寫的,可是越往后看越不敢確定是不是她寫的了,信里說的不少事情我都不知道,還出現了一些我聞所未聞的詭異稱呼,比如“太子”、“雞”,讓我替她跟李劍(信里寫成了“建”)道歉更是令我一頭霧水,根本不清楚她什么時候跟李劍鬧過矛盾,直到看了另一封信,才知道確實是她寫的。第二封信上,開頭說我還算有良心,還記得她;說那封沒署名的信,是我給李飛霞寫第一封信的時候,她寫給我的,可是李飛霞沒跟她說就把回信寄了,她一氣之下干脆不寄給我了,反正我也沒想著她;還說李蘋也整天想著我們呢,讓我給李蘋寫封信,不然李蘋會氣死我的,讓我豎起耳朵聽好李蘋的地址,“奉蘋(李蘋)承運,鳥兒詔曰:三高高一(12)班(南院)”;還說她同時收到的我和李飛飛的信,不過她先看的我的,因為最想知道的是我的消息;還說我真夠狠的,給李飛霞寫的信多、給她寫的信少,“已給兔three了,才給俺one,你什么意思(我可沒生氣)”;還調侃了杰眾的名字,說我信上寫的杰眾不知道她在哪個班里,“請指教‘杰眾’何許人也,或是其他什么東西,I'm very sorry,忘了‘杰眾’這小子是你小弟是也,誰讓你媽給他起了這個難記的名字,竟讓本人鬧了個大笑話”;最后給我留了一個詩迷:“天鵝飛走鳥不回,良字去頭雙人配,雙木非林心相叩,您若無心各自飛(打四字)。”這封信著實把我感動得一塌糊涂,我實在沒想到自己在范鳥心里有那么重要的位置,看完信之后一種最難消受美人恩的感覺油然而生,心猿意馬地懷疑她是不是喜歡自己,不過想法很放得開,給她的回信卻寫的十分矜持,具體都說了什么我記不清了,只記得跟她說了那個詩迷很簡單,我只用幾分鐘就猜出來了,謎底是“我、很、想、你”四個字,然后順水推舟的告訴她其實我也很想她們,沒錯,沒敢直接說我也很想她,只是說了很想她們。

  把回信寄出去之后,我等了很長時間都沒有等到范鳥的回信,也不知道是耽擱在了路上,還是她壓根就沒給我回信;等到做好了轉學的準備,算算時間寒假前應該還能把信寄到,我就又給她寫了封信,說我可能轉學,讓她年前別回信了,我收不到,過完年我會再跟她聯系。

  等到在三高安定下來,我很快給范鳥寫了封信,過了段時間沒收到回信就又給她寫了封信,可還是沒有等到她的回信,起初我還有些擔心,胡思亂想的懷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她了,直到回初中見到了她,才知道是自己多想了。

  那是在4月份的上旬,學校安排的假期湊巧不是周末,我就在周五的下午去初中看望了范鳥和飛霞。

  見到范鳥的時候,她告訴我那兩封信她都收到了,她也給我寫了回信,可是她們的課排得太緊,她回家跟郵局又不順路,就沒寄。

  由于上課前沒有見到飛霞,我就跟范鳥回三(4)班待了兩節課,第二節課語文老師走進教室看到我的時候說了一句“哎,你是哪兒的呀”,范鳥當即不滿的撇嘴說:“這人么……”很多學生也跟著發出了一陣唏噓聲,語文老師就看著范鳥解釋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問他現在在哪兒上學。”范鳥卻絲毫不肯給面子的垂下目光看書、不予理會,讓語文老師相當尷尬。

  兩次課間休息時間,我和范鳥都去了三(3)班找飛霞,然后三個人就在三(3)班教室外面閑聊到上課。她們問我有沒有見到三(4)班的同學,我說見到過李香杰和李飛飛;李香杰和李飛飛都在三高北院,奇怪的是我在學校里面沒見過他們,卻在學校外面分別見過他們一次。范鳥說上次李香杰回學校看她們,語文老師就把她訓了一頓,我說那這次不又要訓你了嗎,她說她豁出去了,管他說什么呢;我們在三(4)班的時候,語文老師就喜歡針對范鳥,范鳥也喜歡跟語文老師作對,她確實是不怕語文老師。范鳥說我們還知道回去看她們,李蘋個沒良心的,不回去看她們也不給她寫信,讓我見到李蘋好好教訓教訓李蘋,我點頭應了心里卻有些惆悵,我很樂意幫她教訓李蘋,可是我做不到啊。

  第三節課快上課的時候,我跟她們說我該走了,范鳥說她就不留我了,然后飛霞就氣得差點跟她吵起來,她說她從來不強迫朋友做不愿意做的事,還問我說是不是,我夾在中間左右為難,還好上課鈴聲阻止了她們的爭吵,等她們回了各自的教室,我就離開了那里。

  那次見過范鳥之后,可能是太久沒有見到李蘋了,我一度見異思遷的感覺自己喜歡她更甚于喜歡李蘋,簡直有了移情別戀的苗頭,直到五一假期里看到她們倆站在一起,我才發現自己最喜歡的還是李蘋,沒辦法,李蘋一出現,我的眼里好像就沒有別人了。

  我也不知道范鳥的長相、性格、氣質明明都不比李蘋差,自己為什么偏偏更喜歡李蘋,也許是先入為主,喜歡李蘋要早于喜歡范鳥,也許是范鳥帶給我的更多是快樂和平靜,不如李蘋帶給我的怦然心動來得那么強烈,也許真正喜歡一個人真的完全不講道理,我對李蘋似乎恰好就是不講道理的那種喜歡。

  盡管清楚的知道了自己最喜歡的人不是范鳥、而是李蘋,我在心理上卻還是不愿意對她們厚此薄彼,連閑著無聊試著給李蘋寫情書,都不忘給范鳥也寫上一封;沒錯,我生平第一次寫情書其實寫了兩封,前一天寫好了給李蘋的那封,后一天就寫好了給范鳥的那封,不過當時離中招考試只有四十多天了,給李蘋的情書都由于沒做好心理準備而沒有寄出去,給范鳥的情書怕打擾她學習當然更沒有寄出去,兩封情書都只是保存在了筆記本上。

  在高二的上學期,我很早就得知范鳥進入了三高北院隔壁的萬龍中學(偶然見到了李香杰,聽李香杰說的),然后每次到學校外面,不管有事沒事都會故意去萬龍中學附近轉轉,希望能夠和她來場不期而遇;可惜我的運氣實在不算好,過了大半個學期,不知道往那邊去了多少次,卻一次都沒有見到她,直到渴望偶遇她的心思逐漸變淡了,才時來運轉似的見到她兩次。

  第一次見到范鳥,正趕上一場突如其來的降溫,可是她卻穿的很單薄,我問她怎么不穿厚點兒,她說沒有帶厚衣服,不過馬上就放假了,沒事兒;看著她站在寒風中凍得瑟瑟發抖,我實在好生心疼,偏偏卻又無能為力。

  第二次見到范鳥,是在萬龍中學西邊往南的一個胡同里,我眼睛近視,卻離得很遠就感覺迎面而來的一個女孩子可能是她,等走近了發現真就是她,可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都到眼前了她也沒有看到我,攔住她喊出她的名字還把她嚇了一跳。

  那兩次見到范鳥,都算得上恰逢其時:第一次見到她是在飛霞退學不久之后,見到她沖淡了青春的第一場離別給我帶來的揮之不去的濃重傷感;第二次見到她是在我向李蘋表白不久之后,見到她令我的思緒開朗了幾分,促使我做出了向她傾訴心中積郁的決定,最終讓我更快地走出了失戀的陰影。

  因為第二次見到范鳥的時候已經快放寒假了,所以向她傾訴的信我拖到過完年之后才開始動筆。

  在那封信上,我不僅說了自己向李蘋表白被拒絕了,還說了自己曾經暗戀過陶東芝,把自己的感情經歷向她交代了個底朝天;再加上寄信之前恰好在元宵節放假時見到了李蘋,就把自己見到李蘋的經過也寫在了后面。

  從家里把信寄出去,開學到學校的第三天中午,我就見到了范鳥,當時她正在萬龍中學門口右側的平方頂上洗頭發,看到我從下面經過就叫住了我,說回信她放在班里了,問我怎么辦,我說你去班里拿過來唄,她說好,讓我等她一會兒,然后就從我的視線中消失了。

  我等了大概五六分鐘,范鳥才從學校里面出來,她還沒有走到我跟前就先笑彎了腰,邊笑邊走邊說:“快笑死我了!”我習慣性的笑了笑,心里卻一陣的莫名其妙,不知道她在樂什么,只好淡定的保持沉默。等到了我跟前,她扔舊十分歡樂的說:“我前天下午收到的信,看得我是不想笑也得笑,剛開始還是我們班主任的課,他走到我跟前我就把信給蓋上,他過去了我就拿出來繼續看,看一遍不過癮,一下子看了三遍,邊看邊笑,笑死我了……”說到這里,她笑得說不下去了,緩了口氣才收斂了許多,把回信遞給我說:“你現在是不是可苦惱啊?”我接了信說:“也沒感覺有什么苦惱的。”她似乎不太相信,看著我說:“心里肯定不好受吧?”我想了想說:“也沒感覺有多難受。”其實給她寫信之前真的很郁悶,可是把信寫完就好受了一些,等見到了李蘋之后好像就沒什么大不了了。她拿出梳子,邊梳理看上去還有些濕漉漉的頭發邊說:“肯定會影響你學習吧?”我笑著嘆氣說:“我學習其實就那樣了,會就會,不會就不會,跟學不學沒有多大的關系,能受什么影響?”她笑了笑,小心翼翼地看著我說:“你還喜歡過陶東芝?”我感覺臉頰發燙,不答反問說:“你認識她?”她的樣子變得十分有趣,像是在嫌棄我明知顧問,又像是有些嫉妒的說:“咱們學校的誰不認識她呀?”陶東芝的學習成績極好,在初中的那三年里,學校只要舉辦頒獎典禮,就一定有她上臺領獎的身影,不認識她的學生可能確實不是很多。我不知道說什么了,就只是笑了笑;她也沒有繼續追問,而是善解人意的問我要不要先看看信,如果看完還有什么想問的,可以當場問她;我總算聰明了一回,說拿回去再看,接著就有些忐忑地問她明天中午有沒有事情,如果沒事兒到時候請她吃飯;她讓我別跟她客氣;我生硬地解釋說不是跟她客氣,可能還有事兒要問她的;她就點頭同意了,讓我回去想想有什么要問的,然后跟我告別,不過還沒有分開,她就又問我是不是知道她家的電話號碼;我不清楚她為什么有此一問,卻還是老老實實地說知道,她家的電話號碼是飛霞偷偷告訴我的;她讓我最好別打,說她同學打過去她爸都不讓她接電話;我點頭說好;她說有事找她可以寫信,在門口隨便找個人就能傳給她,她們學校的人都特別好;我再次點頭說好;接著就又聊了下去。

  范鳥笑著說:“也不知道你哪來那么大的膽子,敢給李蘋寫信說那些話,不過她那人吧,應該不會有事兒。”我點頭說:“是沒事兒,十五見到她的時候……”她打斷我說:“你信上說了。”我卻不管是不是多此一舉的解釋說:“你不知道!我在車上還專門看了也沒有看到她,快下車的時候扭頭一看,她就在我后面跟著!我問她車票買了沒有,她先上的車,買過票了,后面上車的人比較多,路上沒人收錢;我把錢給司機的時候她先下去了,等司機找了錢我就趕緊下車找她,結果又找不到她了;站在那里看了好久,車開走了才看到她往西去了橋頭那兒,可能是買東西去了,我就想是就在那里等呢,還是先回家呢?想想還是先回家吧,書包擱家里就趕緊去了路邊,等著等著李朋過去了,最后見到她也沒能說上話。”她耐心地笑著聽我說完,無奈的說:“你們兩個真跟拍電影似的。”我笑著點了點頭表示贊同,感覺確實很像編出來的。她看著我說:“要不咱們五一去南院找她吧?”我當然求之不得,急忙說:“好啊。”她認真地說:“就這么說定了!平常放假都趕不到一起,想見面都見不成……”說到這里,她突然做賊心虛似的低下了頭,指了指我身后說:“我們班主任,我先回去了。”然后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范鳥的回信寫的比較潦草,至少我看得有些費勁;她在信上說沒想到我的花花腸子還不少呢,她實在很佩服我的勇氣,竟然敢向李蘋表白;她認為高中并不是談感情的時候,大學才是戀愛的天堂,勸我好好學習,把主要精力放到考學上;告訴我說她只知道李蘋是屬兔的,生日是哪天她也不知道,有機會再幫我問問吧——給她的信上我問了她知不知道李蘋的生日,還問了她的生日是哪天,回信上她就只說了這些信息,她自己的生日更是提都沒提。

  第二天中午,我趕到萬龍中學門口的時候,范鳥已經在那里等著了。我問她怎么出來這么早;她說她還以為我生氣不來了,打算再等一會兒見不到我就回去呢;我有些糊涂地問她我有什么好生氣的;她反問我看了信不傷心嗎;我說沒啥傷心的,就是字有點兒草,看起來比較費勁;她說她寫的夠工整了,問我向李蘋表白之后還有沒有聯系;我說李蘋回信后我又給李蘋寫了封信;她問李蘋沒回信嗎;我說我給李蘋寫信,李蘋基本上就沒回過;她義憤填膺的說好呀,看她寫信怎么說李蘋;我說你說她干嘛,其實我最擔心的是什么吧,就是擔心以后連朋友都做不成了;她說不會的;我說是啊,元宵節見到李蘋就還是好好的;她問我打算怎么辦;我說先保持現狀吧;她說真沒想到我這么喜歡交流。

  在一高外邊吃過飯,她問我還有什么想問的;我說李蘋的生日她不知道就算了,她自己的生日怎么也沒說;她說她忘了,她的生日是正月初三,說出來也沒意義,都在家過年呢,想聚聚都聚不成;我說我和她的生日剛好一個年頭一個年尾,我的生日是臘月十六;她讓我別自卑,說女生就該矜持點兒,要不然顯得跟多輕浮似的;我說我一點兒都不自卑;我說的是實話,我或許缺少自信,卻極少感到自卑,自從認識了她們之后,內心就變得越發強大。

  快回到萬龍中學的時候,我問她五一怎么去找李蘋;她說放假的時候她是上午放假、我和李蘋是下午放假,她先去拖住李蘋,我放學后再去找她們,那樣就可以玩半個下午再回家了;當時我覺得這個計劃真的很不錯,完全忽略了自己不知道南院的具體位置,所以跟她分別后,心里對五一見到李蘋充滿了期待。

李相忘

本章未完待續……章節居然不能超過兩萬字,可是拆章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下邊還是第二章,倔強,是我最后的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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