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自己的心臟發顫喉嚨緊澀。雖然知道在好友的面前再多的偽裝都是多余,但我真的不想再多一個人知道自己的秘密:“你說什么呢!郭諾可是佩安的老公。”
“是,可他也是你暗戀了十年的人。”范霜霜平靜地挑開了天窗。
我不想再狡辯,那會疏離我和范霜霜的感情,但這件事對我來講只意味著求而不得的絕望,甚至還有一點點因曾被委婉拒絕而產生的恥辱。
“你怎么知道的?”我扣弄了一會手指才抬起頭慢慢地問道。
“你在宿舍里宣布要去找郭諾告白的晚上,不僅高喚在,我也在呀,你忘了么?”范霜霜沖我笑道。
“是了,我記得。可已經過了這么久,你怎么確定我還在意他?”
“你看郭諾的眼神,還有,你提到郭諾的語氣。咱們這么多年的朋友,我怎么可能看不出來?而且,自從那晚你去告白之后就再沒聽你提到過郭諾,這反而說明你從來沒放下過。”
此時夜幕已完全降臨,安置在草坪里的地燈忽然亮了,橙色的燈光照在回廊旁邊那一排枝葉茂密的紅楓上,說不出的溫暖曖昧。楓樹的另一邊是間酒吧,一直放著克萊斯勒的小提琴曲《愛之悲》。這讓我想起畢業晚會上,郭諾作為優秀畢業生和特邀嘉賓出席,為我們這群學弟學妹用小提琴演奏了一曲梁祝。當時的我,看著他在臺上被臺下一群滿眼癡迷的學妹們仰望,一邊自豪,又一邊因為知道他心中情音的主角是另一個人而痛苦心酸,這種感覺,就如同把整個心臟浸泡在了檸檬汁里。
“你放心吧!女王大人不知道,她看著強勢,其實在感情的事情上單純得狠??赡苁且驗樗膽賽劭偸钦劦锰貏e順利吧!”范霜霜的話打斷了我的回憶。
我笑著嘆了口氣:“不,我一點都不擔心。因為無論怎樣,我和郭諾都不可能的。你們仨就是我的親人,我不能接受親人的背叛,更不會背叛我的親人。”
“你真有原則啊五月!”范霜霜無奈地勾了一下嘴角:“那你就不要喜歡郭諾了吧!像我一樣,放下必須放下的!”
我知道,范霜霜在拿自己的事情鼓勵我,或者說,希望我們能相互鼓勵著度過難關,走向新生。然而,面對朋友我沒辦法說假話,我只能很沒義氣地坦白道:“我喜歡他,而且,應該會一直喜歡下去。”
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郭諾都如陽光一般照亮著我原本暗淡又波瀾不驚的生活,雖然我知道自己只是被陽光無差別對待的普通人,但我仍借此取暖,以此為生。可隨著郭諾與Anna在一起,對郭諾的依戀就變成了我困住自己的泥潭,而一個人如果在泥潭待得太久又沒有死,就會干脆放棄掙扎,以泥潭為家。
“五月!霜霜!你們也在這??!”地燈的光柱朝向回廊,反而讓酒吧處在黑影當中。我和范霜霜順著光柱看過去,都看不清是誰向我們走過來,只覺得燈光刺眼。
“Cynthia!”直到對方走得很近,我才認出穿了一身Prada紫色連衣裙的Cynthia張。在這里坐了許久,我和范霜霜也沒發現回廊與酒吧之間竟有一條鵝卵石鋪成的小路。而Cynthia張便是通過這條被楓樹擋住了大半的小路找了過來:“我剛到就看見雨林和朋友坐在這邊,然后有兩個人影坐在楓樹那一邊,我看著像是你們兩個就跑過來看看,沒想到還真是!反正宴會還有一會才開始,你們先過來一起坐坐吧!”
我和范霜霜對視一眼,范霜霜眼里是驚訝,而我,應該是十分懊惱了。回廊與酒吧之間的這條“小路”大概只有三四米長。如果我們說的話被常雨林聽.......郭諾!
我呆立在原地,無法動彈。常雨林和郭諾,坐在離回廊最近的一桌,兩個男人,同樣的養眼,同樣的衣著光鮮。一個表情溫和嘴角掛著淡淡的暖意。另一個,銳利的眉峰輕輕挑著,笑得別有寓意。
我,很想死。
還沒等我想出理由逃跑,常雨林便開口了:“二位請坐吧!一會郭夫人也會過來?!?p> 常雨林故意將“郭夫人”三個字說得很慢,逼得我想跳樓。
他可能又怕Cynthia聽不明白,繼續好心地解釋道:“這位是郭諾,‘郭夫人’就是你的好姐妹齊佩安!”
“天啊!你就是郭諾!嗯......”Cynthia有些夸張地圍著郭諾看了一圈:“可以,這顏值配我家Anna可以的!”
我和范霜霜已經坐下,聽Cynthia這樣說又對視了一眼。
Cynthia似乎很享受被兩位男士關注的感覺,她搖晃著身段貼著常雨林:“雨林,你和郭諾怎么認識的?”
常雨林笑笑,低頭掃了一眼Cynthia搭在他的肩膀上親密磨蹭的玉手:“哦,我和郭諾最近在談一些事情,認識不久,但相見恨晚?!?p> Cynthia可能見常雨林沒和她說得太詳盡,有些掃興,便離開他自己找座位坐下了。
范霜霜在桌子下面踢了我一腳,沒等我反應,她已經站起身來:“各位帥哥美女實在不好意思!今天我是總調度,時間已經不早,我現在最好趕緊過去準備,就先不和大家聊了?!?p> 沒等她說完我也站了起來:“我陪你!”
“呼.......”靠在宴會廳的角落里,我翻著白眼盯著吊在天花板中央的水晶燈,對范霜霜說:“我感覺自己的后半生都會活在今天的陰影里?!?p> “也許他們根本什么都沒聽到!”范霜霜試圖安慰我。
“你說的對!咱們也沒聽到他們倆聊天的聲音啊對不對?”我努力回想著,似乎確實沒怎么聽到回廊附近有別的聲音。
“沒事,別想太多了!反正也不能比現在更糟了?!狈端隽岁愒~總結,然后看了眼手機:“時間到了,已經有客人陸續過來了,你就在這為自己默哀吧!情緒不夠還可以喝兩杯助助興!我先忙活去了啊。”
范霜霜的話已經無法刺激到我,但她的話讓我想起來今天我還有正事要做。
宴會廳里已經落座了不少人,所有的餐桌圍成一個半圓,留下的空間作為舞池。這種布置有點老套,但由于高喚媽的要求是重溫儀式,所以范霜霜只能把滿腦子的流行文化藏起來,一切都走復古風。
我依舊站在宴會廳的角落里,尋找了今晚的“目標”。
很快,Lisa便跟隨自己的父母緩緩步入了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