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問有道術之分。道就是指做人的道理；術就是指做事的技巧。

　　相比于死死藏著獨門技術的華夏武夫，將自己的道傾囊相授的孔夫子顯得猶為偉大。

　　你若是說武術是殺人術，不可輕易傳授。那么……武器比之兵器如何？比之毒藥又如何？比之兵法又如何？后者殺死的人是武術萬倍之多！

　　季無命：“氨，你認為，我所說的武術為何不能傳承？”

　　氨：“回師傅，徒兒認為武術之所以不能傳承，只有一個原因：它遠遠不夠美麗，不夠吸引人。武術對于儒術來說，它是一種原始的，粗糙的術。人們學習儒術時，可以看到古今內外，宇宙星辰，上可尋求天地間的道理，下了修養身心，教化百姓。然而武術，即使修煉至最高境界也不是叢林野獸的對手。相反獵人只要用些許智慧和一張長弓，就可以狩獵比自己強壯的野獸。武術，小術而！”

　　季無命：“你認為，武術有道嗎？如果有，你能找到它嗎？”

　　氨：“武道？”

　　少年陷入沉思，心神中好像看到一束光，無比美妙的光！

　　氨坐在墨墨森林最高的樹頂上，太陽升起又落下，整片森林卻依舊漆黑如墨！

　　轉眼間，三天過去了，氨的眼神越來亮，好像裝滿了世間所有的光輝！

　　氨笨拙地爬下樹。

　　季無命正在用無煙碳燒烤剛剛捕獲的墨墨樹魚。

　　這座森林所有的生命都是黑色的，包括它們的內臟和血液。

　　季無命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從噴泉樹的樹洞里吊上了幾天地下河的樹魚。

　　氨沖到炭火旁，“師傅，我想學武道！”

　　“你先幫為師烤魚。”

　　月月小聲在季無命耳邊說：“你會嗎？你都忽悠了他好幾天了，也沒見出現你說的送經驗的智障。是不是算錯了，他也許就是一個凡人。”

　　季無命臉上有點掛不住：“咳咳，氨，我這里有天才36天速成武道，還有蠢才72天入門武道！你想學哪個？”

　　“弟子愿學多的。求師傅教我72天武道！”

　　吃過魚后，天蒙蒙亮。

　　季無命現在氨面前，氣勢節節攀升。氨好像看到一個朦朧的巨人站在自己面前。

　　季無命：“什么是武道？說出你心中的武道！”

　　氨：“能讓別人看得見，感受得到的力量就是武道！能讓所有人放棄戰斗的力量就是武道！能讓世界回歸平靜的力量就是武道！”

　　儀式之后，季無命開始教導氨。

　　季無命：“出拳！”

　　氨打出了平平無奇的一拳。

　　季無命：“不要用力，打出最輕的拳！一直打，直到我喊停為止。”

　　陽光掠過樹頂，然后埋葬與地平線之下。

　　氨已經出了一整天的拳，衣服濕了又干，搖晃的身體仿佛在不斷暗示：夠了，不要繼續了。

　　氨的眼神里的堅定像火焰燃燒，焚燒了所有負面情緒。

　　“停！”

　　氨緊繃的弦松了，整個身體失去支撐向前到下，眼睛閉合前最后看見的是——血色的刀刃！

　　危機意識猶如一條驚龍閃電，照亮了氨整個漆黑的意識空間。

　　氨猛然睜開眼睛，脖子傳來冰涼！那是死神的鐮刀！

　　氨背后的肌肉驟然收縮，上半身以不可思議的姿勢后仰，然后猛然跪下。

　　鮮血滴落在漆黑的枯葉上，氨的脖子上是一道淺淺的傷口。背后是一個燒焦的大洞，以及燒焦的肌肉群！

　　氨大口呼吸，大腦一片空白。

　　一分鐘后，冷汗才緩緩流下。

　　氨憤怒抬起頭，“為……”聲音死死卡在喉嚨，他看到了季無命無比冰冷的眼神。

　　血液從季無命刀滴落，獨臂的季無命此時不像一位老師，更像是一尊死神！

　　“學會了嗎？”

　　氨一肚子的疑惑。

　　季無命：“能觀察，能判斷，能做出反應，能記憶，能變異，能繁殖，能再生，還能設置死亡！這就是我們人類身體，如此完美，如此偉大！

　　你已經習慣了它，但并不代表你了解它。更不代表你能很好地使用它。”

　　氨低下頭看自己身體，發現正如師傅所說，自己一無所知。

　　氨：“我該怎么辦？”

　　季無命：“溝通是第一要素！”

　　氨：“如何溝通？”

　　季無命：“你肚子餓時，疲勞時，受傷時，天氣熱或者冷時，窒息時，麻痹時……無論何時，你的身體都在積極溝通。

　　就像我和你講的華夏武夫的故事，他們扎馬步，練拳。除了維持肌肉的強壯，更重要的加強身體的溝通。

　　你的心臟，肌肉，肺，腎臟，筋脈……它們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說什么。你大腦的所有想法都要經過翻譯，翻譯成基因語言，它們才能聽得懂！

　　本質上。人類的身體是一群人，而不是一個人。它們彼此之間從來不溝通，或者說從來不用語言溝通。人體之間所有器官的相互協作是早就指定好的！由一種稱之為遺傳物質的社會系統管理所有的器官。

　　你頭腦就像社會中統治者，統治者以為自己控制所有的子民，然而它不過是游戲里GM（管理者）罷了。

　　我傳授于你的武道，乃是自我掌控之道！”

　　季無命摸出一支生命藥劑lv1，灌與氨。

　　氨后背因為短暫解除限制的肌肉，在生命藥劑的作用下，開始修復。

　　季無命：“相對于其他器官，大腦的自由度高出了不止一個數量級。接下來的日子里，我會用各種方法讓你陷入疲勞之中。然后，以絕對認真的態度殺死你！

　　活下來，你就算通過了第一關！”

　　……

　　三天后，一張枯葉脫離母體落下。

　　氨猛然翻身，同時肘部猛擊地面，地上留下了一個深深肘子印記。

　　氨眼睛睜開時，枯葉才剛剛離開了母體1厘米。

　　氨剛呼出一口氣，下一秒……

　　一聲咔嚓的聲音響起，氨的脖子扭到了！

　　幾根頭發緩緩飄落，季無命抽回了氨耳朵邊2毫米處的刀。

　　季無命冷靜地看著傷痕累累的氨，輕松地說道：“你修行的第一關通過了。”

　　此時，氨全身繃帶，神情前所未有的嚴肅——他已經無法判斷季無命說的是不是真的，還是騙他放松，失去警惕的陰險招數。畢竟這一招已經用了很多次了！

　　季無命目光落在氨的身上：

　　全身繃帶，時不時有鮮血溢出。左邊的耳朵沒有了、右邊的眼睛瞎了、左手四根手指短了2厘米、右手斷了一個手掌、腹部被貫穿了13次、心臟處周圍被貫穿了27次！以及無數的擦傷扭傷。

　　令人意外的是，氨的脖子沒有再受過傷。

　　季無命背起睡囊中熟睡的月月，迎著月光，走向墨墨森林的深處。

　　氨緊隨其后。

　　四周異常安靜，季無命用最輕微的聲述說：“第二項修煉，所有的攻擊你都不可以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