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媛姝見是向來和她不對頭的溫雅,身邊又都跟著世家的人,心中已有幾分惱恨,她余光瞥見方才還和她同氣連枝的那些官家小姐此時或只顧著退后避讓,或上前同溫雅等人搭話討好,更是氣炸了,但那些世家出身的貴女畢竟是她現在得罪不起的人,只得笑著讓開了路,做出云淡風輕的樣子。
晏玨翻了翻白眼,道:“本公主可不愿同你們共賞美景,各位還是繞路的好。”
溫雅正想說什么,她身旁的女子扯了扯她的衣袖,她看了一眼晏玨,跟著幾人離開了。
晏玨所在的是一個建在稍高處賞景的小亭子,只有一個通口,凌嘉吟之前一直被眾人堵在里面,這時眾人散盡,才得以離開。
臨走前,她瞪著晏玨道:“你已有駙馬,怎敢再做此不知羞恥之事,給皇家蒙羞?太后必不會讓你如愿的。”說完恢復郡主儀態,趾高氣揚地走了。
晏玨好一陣無語,太后園子里的孔雀多著,還不至于為了其中的哪只就來找她麻煩,這位小郡主未免太過單純天真。
只是,她瞇了瞇眼,安誠侯不同意凌嘉吟嫁進衛家,這又是為什么?安誠侯府自先帝駕崩后就一直在沒落,傳聞里安誠侯本人懦弱無能,不善經營,若非此次被太后召進京,京城怕是都沒幾個人能記得他們了。衛家底蘊深厚,手握實權,能與這樣的人家結親,安誠侯理應額手稱慶才是,現在凌嘉吟卻說他不同意……
“表叔好風姿,竟能請動錦弦姑娘,我請了好幾次都沒能請動。”一個身影慢慢悠悠地走過來。
安誠侯隨意地坐著,似乎毫不驚訝那人的未請自來。錦弦聽見那聲音,起來恭敬地行了個禮,輕聲道:“見過公主。”
晏玨擺了擺手,同安誠侯間空了個位置坐下。
安誠侯才道:“公主也來南越樓尋歡嗎?晏陽的風氣已經開放至斯了?”
聽出話里的諷刺意味,晏玨不在意地笑笑:“南越樓的美人千嬌百媚,錦弦姑娘為其中翹楚,表叔不也特地從江南來一觀嗎,我散漫慣了,自然無事就要來好好欣賞一番,可惜從未有這機會同錦弦姑娘暢談玩耍,今日照舊來碰碰運氣,不想被表叔搶先。”
安誠侯隨手將拿著的杯子一丟,起身就要離開:“錦弦就讓給公主了,公主好好玩。”
身后一直安安靜靜的阿七突然出現在門前攔住他,房里又出現了兩個黑衣人與阿七對峙著。
晏玨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那兩個黑衣人,先帝敬重長姐,對長姐所出的唯一的兒子也愛屋及烏,寵愛有加,安誠侯凌柚自幼是同皇子一起長大的,先帝也給他配了兩個暗衛,念初大長公主去了封地后,那兩個暗衛也跟著一同去了,就是這兩個了吧。
她思及此一笑,先帝對外甥倒是比對親兒子還親:“表叔是聰明人,何不聽我將話說完。先帝與大長公主情誼深厚,表叔莫不是覺得先帝的后人會對您做些什么不成?”
安誠侯冷笑:“公主志在高山,與我凌家無關,若真念及先帝與家母的情誼,便該高抬貴手,放我凌家一馬。”
晏玨眨眨眼睛:“表叔說的哪里話,阿玨向來是很敬重皇姑祖母和表叔的,自然不愿見到凌家有什么不好,阿玨長至十四,可從未想過要把凌家拉到這污水池子里。不過阿玨年幼,能力有限,自然也是很難阻止別人的,表叔這話該對不愿放過凌家的人說,可萬不該對我說。”
安誠侯看著她道:“一丘之貉罷了。”
晏玨蹙眉,擔憂地道:“表叔怎么總是說些傷人心的話,我同那位可是向來不對付,那位看我也不順眼,若是那位知曉了表叔說我和她是同類,又該氣得鼻子歪了。看來在那位知曉之前,我們倆要好生籌謀籌謀,想想如何才能不被那位嫉恨才是。”
安誠侯看了錦弦一眼,道:“你先下去吧。”
錦弦方才沒有得到吩咐,也不敢擅自下去,一直在屋內乖乖地聽著兩人說話,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這時才如釋重負,行禮后忙退下。
晏玨偏著頭:“表叔怎么就讓人下去了,我這小侍衛可不會伺候茶水。”
安誠侯復又坐下:“公主心可真寬,不怕那歌姬出去后就把你我二人的對話說出去?”
晏玨訝異:“她主子不正是您么?又怎會把表叔同我說的話說出去?莫非這歌姬想要背主?那可真是個不知死活的東西。”
安誠侯道:“公主真是高估小侯,我何德何能能在天子腳下布置眼線?”
晏玨瞇眼笑:“不一定要是眼線,也可以是屋里人嘛,表叔當年的風流之名全京都可是無人不知。”
“呵。”
“這話題不好,我們還是來說一說如何做才能不被那位嫉恨吧。”
“衛小將軍。”
晏玨領著阿七剛從南越樓出來,就見著了打馬而過的衛清安,衛小將軍一身蒼青色勁裝,騎著高頭大馬,配上那張俊朗至極的臉,端的是英姿不凡。
衛清安聞聲望過來,見是晏玨,先是眼睛瞪大,繼而眉心一皺,下意識看了一眼南越樓的招牌,又瞥了眼旁邊紅廂館的牌子。
“噗——”
晏玨淡淡道:“扣半月俸祿。”
洛阿七面無表情:“是。”
衛清安策著馬近前,神情復雜:“公主……好興致。”
晏玨試圖略過這個話題,仰頭看著他笑道:“衛小將軍這是要去哪里?收拾齊整去相親么?你這身衣服可不合適。”
衛清安心情微妙地看著她,他已經習慣了晏玨一時心血來潮地改換稱呼,也習慣了被調戲打趣,但在這之后再被詢問是否去相親,還是有種錯落感。
他清除腦子里胡亂的想法,道:“去西山軍營。”
“那正好,捎本公主一程。”
衛清安看向洛阿七,洛阿七沉默地拿出一塊腰牌,淡定地任由他打量。
“衛清安,你快拉本公主上馬啊,本公主是領了圣命去的。阿七,你趕著馬車來。”
阿七順從地轉身去趕馬車了,衛清安只得帶著拖油瓶繼續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