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金碧輝煌的宮殿顯出幾分可怖。一個人影趴在窗口望著窗外的天空,一動不動。
“十一,你說本公主現在這樣像不像父皇冷宮里的那些女人。”
“公主說笑了。”
晏玨笑了幾聲,低聲唱道:“日日窗外盼,郎君歸來兮~”
隱在暗處的十一面不改色,似乎早已習慣。
一道低沉的男聲突然響起。
趴著的人抬了抬眉。“安誠侯,江南的一棵蔥蒜也妄想插入京城的爭端。他平日里不是只道江南好嗎,怎么突然要進京?”晏玨眼中露出一絲不屑。
“打著的旗號是看望太后。”
“太后總算是看膩她的佛祖了,京中有好戲看了。”晏玨摸了摸左手腕,勾起一抹笑容,微瞇的眸中透出幾分狠決。
京城余甘樓。
“卻說高祖起兵反昏君,拯救百姓于水火,正逢那個天寒地凍三九天,冬雷震震雪亂飛,義軍危急旦夕間,正是明君起事天來助,那個日初升時煙霧散里就飛出個靖遠軍,嘿,靖遠軍那是個個威猛如雄鷹,前生猛虎修百年,今奉上天眾神命,護大晏圣主建功名。百年風起云涌變,山移水來水變山,這衛家哪,還守護在那邊關。哎!,現今那衛家當家就要回京哪,你道那衛大將軍回府為何?”
“在座的都知道邊關那是飛沙走石沙蓋地,英雄好漢成白骨的地兒哪,咱們衛大將軍愣是領著靖遠軍守了十年,熬得那是孩童成老兵壯士堆墳頭,唯有一妻也是葬在那異鄉惹人憐嘍,剩一獨子年十八,衛國保家戰前線,一桿槍使得虎虎生威嚇煞蠻子,讓那邊關的姑娘小姐是芳心暗許夢里盼良人。聽聞衛大將軍本欲在邊關尋一民婦配與小將軍,哎~就這時,你們猜怎么著兒~”
說書的端起身前擺放在桌上的茶水,吊足了眾人的胃口,滿意的笑了笑,接著道:“就在這時,皇上的圣旨到了,上面寫的是讓衛大將軍帶著小將軍回京,皇上要親自為小將軍尋一俏佳人。想衛小將軍那般顏色,京中哪會沒有那幾家公子小姐暗自傾心愛慕,也不知小將軍能看中哪家姑娘公子,又不知該有幾家歡喜幾家愁了?”
“說到這衛小將軍,那可真是天上下凡佑我大晏的吉星戰將,莫說那十戰十勝的戰績在軍中是獨一份,也不提封火關勇戰七將嚇得那西戎蠻子滾回老家,單論那貌比潘安顏似宋玉的長相,便無人能及。聽聞西戎有一個娃娃將軍在戰前見了咱們衛小將軍,愣是傻了半天直叫我大晏將領怎是女兒身。回了離姜就不愛紅顏改喜歡上漂亮公子了,找遍全西戎也沒找出小將軍那般的神仙人物。也不想想咱小將軍乃是天上星宿下凡,又豈是他西戎能比的~”
“好好的一少年小將軍,卻不知京中人給排了哪家公子相配?”說話的人放下方才聽書掀起的簾子,笑著對旁邊的人道。
“總不會是你,你可是人人皆知的準駙馬。”這聲音較為低沉,語帶調侃。
方才說話的人一挑眉,道:“呵,你家公主昨日還往府中領了一位小郎君,三更眠五更醒,好不快活。”
“謝駙馬莫不是想背離公主,也好,慕某今日便回府向公主說明,早日休棄你罷。”慕流云手指點了點桌面,眼中帶著遲疑,看向謝南丘,“話說回來,你們……這算是什么?”
謝南丘無意識地摸了摸嘴角,道:“你不是一直很清楚么,我以為此事你也有份?”
慕流云欲言又止,末了輕聲道了句:“……我怎知,會是你。”
謝南丘起身走到窗前,回望慕流云,笑得瀟灑不羈:“這不好么,大業成后,小爺就逍遙江湖去也,再不與你們這些俗人打交道。”
慕流云垂下眼:“到那時,你功不可沒,無需如此。”
謝南丘笑著,眼中劃過一絲悲憫:“總有人會居首功。”他眼神一轉,問道:“你覺得衛清安如何?”
慕流云看了他一眼,道:“我聽聞你與衛小將軍私交甚篤。”
“自小一條褲子大的,他送姑娘的第一封信還是我給寫的,這關系能不好嗎?”
慕流云涼涼道:“迫不及待推人進火坑的好法?”
謝南丘靜了一瞬,低聲說著:“總不能我們都在渾濁泥濘里掙扎求活,他一人朗月昭昭風光霽月公子無雙,這么多年了,也該換換了。”他偏頭勾起一抹笑:“再者說,誰說這不是一條坦途呢,于國于家,于義于理,他沒理由不來不是嗎?”
慕流云沒有說話,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茶水微苦,過后舌尖傳來一絲若有似無的甜意,很淡的感覺,卻莫名地撩人心,引人不經意間去追逐。
謝南丘笑得張揚,又恢復了平日灑脫不羈的逍遙公子態之態,晏陽風起,哪有船不被波及,進了這京,誰都逃不脫的,衛家早就被不知多少人盯上了,還不如找條明路賭上一把,說不定哪時衛清安還得感謝他。
此時酒樓包間的門突然被推開,一道紅色身影走了進來。
晏玨看了他們一眼,隨手拿起謝南丘身前的筷子吃了起來,謝南丘嘴角一抽,把碗也送了過去,態度自然,仿佛已經做過了無數遍。
晏玨神色一展,余甘佳肴,一如既往的得人心。
“衛大將軍三日后可到京城,昨日十五傳來消息:安誠侯攜家小回京探望太后,后日抵達。”
慕流云眉頭一皺:“安誠侯?太后這又是打的什么主意?安誠侯不理朝政眾所周知,這當口回京又能做什么?”
晏玨抬頭看了他一眼,鄙夷道:“人家確實不理朝政,可人家會生女兒啊,本公主可聽說那安誠侯小姐端莊秀麗,素有江南第一美人之稱,英雄難過美人關。”
慕流云恍然:“太后是想把安誠侯府的那位小姐許配給衛小將軍,好拉攏衛家。”
晏玨哼了一聲:“一個弱美人太后還當寶了,若這樣便能拉攏那衛小將軍我便親自上。”
慕流云看了眼燕南丘,笑得不懷好意。謝南丘瞥見,翻了翻白眼,坐下繼續喝酒。
戍守邊境多年的大將軍回京,眾人密切關注,京中怕是要起風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