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曦兒喃喃自語道,慕軒趕忙伸手握住了她的柔夷,“曦兒,我在這,不怕。”
曦兒慢慢睜開了眼睛,在看到慕軒的那一瞬間,眼中的迷離立刻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冷漠與疏遠。她抽回手,撐著身子艱難地讓自己坐起來。慕軒趕忙給她墊上靠枕。
“阿牛呢?”曦兒問。
“已經厚葬了。無息過來了,帶了一大筆錢去老三家。”慕軒柔聲回答道。
“我也去。”說罷,曦兒便掀開被子起身,可剛掀開被子就被慕軒制止了,“你燒了三天,剛剛才醒過來,先養好身子再去。”
“不用你管。”曦兒掙扎著下了床。
“曦兒,別鬧好嗎?你現在身子很虛弱。”慕軒擋住了她,眼里滿是心疼和擔心。
“我如何與你有關系嗎?你還是去找你的悠然公主吧,或者抱你那古琴去。讓開!”曦兒推了一把慕軒,沒想到這一推竟然將人給推倒了。若雨趕忙跑進來,沖著曦兒吼道,“你干什么?他受傷了你不知道嗎?他不顧自己的傷沒日沒夜地照顧了你三天三夜,現在不比你強多少!”然后伸手扶起了慕軒。
“無妨。”慕軒做了個手勢,示意若雨退下。
曦兒心虛,不敢再碰他,兩人就這樣僵著站在那里。
“曦兒……”一陣沉默后,慕軒開口道,“之前的事,是我錯了。怪我太迷戀音律,而忽視了你。你如果有怨氣,就撒我身上,任你打罵,絕無怨言。”
“收起你那一套吧,炎慕軒,我之前就是太傻了,才會一次又一次的著了你的道,幾句甜言蜜語就被哄的交了心。我再也不會信你了,那些話,你留著給你的悠然吧。”曦兒冷冷地說,眼中的冷漠讓慕軒看得心寒。
“曦兒,我與悠然真的沒什么,我們只是……”慕軒極力想解釋,可是卻被曦兒打斷。
“沒什么?沒什么還會那么親密,無話不談?你跟彩露彩珠也沒什么,怎么沒見你那樣對彩露彩珠?”曦兒直指要害,慕軒竟然被步步緊逼地說不上來。
“罷了,”曦兒嘆了口氣,“無論有什么,還是沒什么,現在都與我無關了。在你給出那個我害怕的答案之時,我們倆就斷了。”說完,便抬腿朝門外走去。
慕軒伸手阻攔,而這一次曦兒沒有留情,直接將人推開,然后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間。慕軒捂著胸口摔在地上,卻怎么努力都站不起身來。
曦兒剛出門,便被門外的無蹤擋著了去路,“回去。”
曦兒本能地后退了一步,若說她畏懼的人,應該只有無蹤了,這個人在她心中就是個嚴厲的師父。“我不。”曦兒嘴上說著,腳卻不敢再往前邁了。
“你跟主上發生了什么,我不管,你們之后會怎么樣也與我無關,只是主上現在受了傷,你若是走了,他必定會耗掉自己的命。”無蹤如往常那樣冷冷地說。
“有雨先生在,他不會怎么樣的。”曦兒說著,還瞟了一眼無蹤身后的若雨。
“你覺得他在心情不好的時候會配合治療嗎?他從來就沒配合過好不好?要不然怎么會到現在還不能用內功?”若雨不滿地出了聲。
“回去,待他恢復如常便可,也就三五天。之后的路,我不攔你。”無蹤凝視著曦兒說道。
曦兒其實還是挺擔心慕軒的,她見慕軒這么久都沒追出來,心里對他的擔心也增加了不少。于是,她便順著無蹤的臺階下了。“好,可是你說的,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慕軒被斷天綾傷的地方因為沒有按時換藥,而發了炎,若雨發現的時候,人已經燙得不行了。于是,那張床上的病人變成了慕軒。曦兒答應了無蹤,所以按照無蹤的要求,盡心地照顧慕軒。只是與以往不同,慕軒再沒有嫌過藥苦,無論多少藥,都是乖乖的喝下。若雨發現,任何東西,只要是經過曦兒的手,慕軒都是吃個底朝天。
這日,慕軒喝完了藥,叫住了轉身離去的曦兒,“你,可不可以等一下。”
曦兒回頭,只見慕軒吃力地下了床,步履蹣跚地走到了房間的一角,抱出了一個長條形的布囊。打開,里面裝的是弄月。
“這把弄月,是殘影的。現在交給你處置,要燒了,要砍了,要砸了,都由著你。”說著將古琴交給了曦兒,“吟風還在來的路上,明日應該回到。同樣,任由你處置。”
曦兒將手一縮,古琴順勢倒在了地上。“我可不敢再碰它們,我還嫌自己活得不夠久。”轉身便要離去。
“曦兒,你要我怎樣都行,只要你能消氣。”慕軒扶著桌子,膽怯地說著。
曦兒頓了一下,咧開嘴笑道,“古琴壞了,你自然還可以尋新的不是?到時候你依然可以與悠然琴笛合奏。這種把戲,我早就看透了。”
“若是這般,你可滿意?”只見慕軒伸出左手將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向后折去,兩根手指就在曦兒面前被硬生生地折出了一個弧度了。
曦兒瞪大了雙眼,說不出話來。
慕軒額頭溢出了汗珠,嘴角卻上揚道,“這般,我便再也撫不了琴了。”左手的力度還在加強。
曦兒趕忙沖上前,握住那只受傷的手,“你……這是何苦……”扭頭沖著門外大喊道,“雨先生,雨先生!”
若雨沖進來,一眼就瞧見了那只手,“你真是……”然后對曦兒說,“我來,你去幫我拿藥箱,還有弄雙筷子過來,快!”
曦兒趕忙去取,回來時,聽見了里面的對話。
“你這是何苦?你知不知道如果曦兒稍微硬心腸一些,你這兩根手指就保不住了。就算我拼盡畢生所學,也無法恢復如初你知道嗎?”這是若雨的聲音。
“只要曦兒能原諒我,兩根手指又算的了什么?就是要我兩只手,我也愿意斬下來。”慕軒說。
“既是如此,為何當初要那般傷她?”若雨問。
慕軒沒有出聲。
曦兒提著藥箱走了進去,若雨趕忙將慕軒的手指固定好,然后對曦兒交代說,“看著他,別讓他再干傻事了。這幾天別動這兩根指頭。”一邊嘆氣一邊搖著頭出去了。
兩人就那樣干坐著,房里一片寂靜。
“其實你真的不必如此。”曦兒首先打破了沉默。
“我不能沒有你。”慕軒回答。
曦兒沒有回答。
“你還是關心我的,愛我的,是不是?”慕軒期待地看著曦兒說。
“愛過吧。”曦兒轉過身,背對著他。
“我不信,我不信!”慕軒起身,來到了曦兒的面前,盯著她的臉。
“我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而悠然才是你那個世界的。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我發現自己累了。”曦兒抬起頭凝視著他,雖然面色憔悴,他依舊是那般的俊美,可是曦兒的心卻不再如從前那般怦然跳動了。
“我可以融入你的世界,只要你給我一個機會,我愿意的。你不喜歡我彈琴,我便不彈;你不喜歡那些曲譜,我回去就燒了它們。你如果想回羽國住,我就跟你去羽國,你想去哪,你想要什么樣的生活,我都愿意,只要你給我個機會,讓我陪著你。”慕軒誠懇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