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并沒有直接回莊子,而是來到了一塊較為平躺的陸地上。殘影下了馬,曦兒也跟著下了馬,她似乎永遠不知道殘影打算做什么。
“無蹤。”殘影喚了一聲。
“主上!”無蹤跪在了殘影面前。
“你來試試她。”
開……開什么玩笑?曦兒想著,輕功還可以,這打斗……還沒來得及開口反駁,無蹤已經一拳打了過來。曦兒趕緊躲開,剛閃到一邊,便發現無蹤已經出現在了身后。她趕緊彎腰,朝地上一滾,便見無蹤一腿劈了上來。曦兒趕緊向后翻了個跟斗,縱身一躍飛上了一棵樹,見無蹤跟過來,便就著樹枝的阻礙又跳向另一棵,就在曦兒以為躲過一劫的時候,無蹤一腳踢在了那棵樹上,曦兒直接被震落下來。曦兒還來不及做出反應便跌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差不多了。”殘影放下曦兒,對無蹤說。
“是。”無蹤從樹上飛了下來。
“無蹤的輕功是四個人中最好的。”殘影看著曦兒,“只是他不似無息那般體貼,可愿意跟他學?”
拜師?“愿意!我愿意!”曦兒一直還苦惱著自己的輕功無法恢復從前,這么快主上便賜了個師父。“師父!”說罷,便急著認師,哪怕下一秒師父便會改變主意。
“在下無蹤,姑娘還是喊在下名字吧。”喊師父,總覺得別扭。
曦兒想了想,“那就叫無蹤大哥吧。”
無蹤沒有拒絕。
回到莊里,殘影便鉆進了東苑,再也不曾露面。無蹤走到了曦兒面前,“天氣好的時候,主上喜歡在后院吃午飯,每隔一個時辰,你要調一下香,午后會稍微小憩一會兒,他醒后要喝茶,你聽到動靜便進屋煮茶,晚飯一般會在房中的案幾上用。”
曦兒聽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是要貼身伺候的節奏。“曦兒記下了。”
無蹤正要離開,又轉過身來,“姑娘也準備準備,幾日后,我們便離開。”
“離開?跟主上一起嗎?”曦兒的關注點還定格在自己這貼身丫鬟的身份上。
“一同離開,然后你隨我南下練功。”說完就離開了。
曦兒回到東苑,換了身干凈的衣服,便到廚房準備起午飯來。回到東苑的時候,從主屋里傳出了悠揚的琴聲。好美啊……
曦兒拉開門,便見殘影優雅地坐在側邊的落地窗前,盤著腿,專心致志地扶著琴,時而似高山流水,時而似拍岸濤聲。曦兒如癡如醉地聽著,葵傾向日地看著。
曲畢,殘影抬起頭,望向曦兒。
曦兒這才反應過來,趕緊說道,“主上,午膳好了。”
殘影沒有起身,“好聽嗎?”
“嗯!好聽!是曦兒聽過最好聽的!”曦兒激動地說。
殘影悠悠起身,“完成了任務,我便教你。”
當晚,本以為殘影會召自己侍寢,可等到主屋熄燈也不見他的傳喚。曦兒也就在偏房睡下了。之后的幾天都過得極為尋常,沒有了彩露彩珠的陪伴,曦兒倒也耐得住寂寞,偶爾練一練內功,偶爾練一練輕功,再適時地伺候一下殘影,不知不覺便到了離開的日子。
六角麒麟車早已候在了山莊的門外,殘影跟管家交代了兩句,便爬上了車,曦兒看了無蹤一眼,見無蹤點了個頭,便也爬了進去。車里的爐子已經燒起了熱水。待曦兒坐穩,馬車便出發了。
“到了雙峰鎮,你便跟著無蹤南下。”殘影說。
“曦兒一定會認真學藝的。”曦兒自信滿滿地說。
“無蹤肯放你出師還不夠,到時候我那邊還有考驗。過不了我那一關,你便只能永遠做個丫鬟了。”殘影頓了頓,補充道,“殘影閣不養閑人。”
“屬下定會不辱使命!”
“嗯,過來看茶。”說完,便自顧自地看起書來。
馬車不急不慢地走了一段路便停住了,“主上,到了。”
殘影扭頭看向了曦兒,而曦兒此時也抬頭看向了殘影。兩人似乎想要說些什么,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照顧好自己。”殘影先打破了沉默。
“主上保重!”曦兒抱拳于胸,便起身準備下車。
“我等著你的好消息。”身后又響起了那個人的聲音。
“好。”
曦兒跳下車,無蹤已經牽著兩匹馬等在了車的旁邊。曦兒沖他笑了笑,走了過去。馬車便開走了。曦兒接過韁繩,目送著遠去的六角麒麟車。
“接下來會很苦,能受得住嗎?”無蹤看著曦兒,提醒道。
曦兒轉過身,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我好歹是從隨香樓的殺手堆中爬出來的魅七,應該不至于過了幾日大小姐的日子便嬌生慣養起來把?”
無蹤點點頭,“我不會放水的。”
曦兒騎上馬,“無蹤大哥,帶路吧!”
兩人便如浪跡天涯的俠客一般,策馬于原野間。
兩人日夜兼程地趕路,有時風餐露宿,有時在客棧稍作調整,終于于五日后到達了無蹤說的那個地方——綺國。
綺國的氣候明顯比逸國暖和了許多,曦兒不知為什么一定要來綺國。待到了目的地后,曦兒不禁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不算高卻圓滑陡峭的黑色巖石山,山腳一條翡翠色的溪流蜿蜒纏綿,從山頂上傾瀉而下的瀑布似乎在向世人宣示著自己的主權地位。盡管還是冬季,這里卻溫暖如春,隨處可見的綠色,給人一種生機勃然的感覺。
“好美……”曦兒發自內心地感慨。
“希望它能讓你留下美好的回憶。”無蹤回答說。
無蹤領著曦兒來到了一個籬笆圍成的農家小院,“我們這段時間就在這里住下。”
曦兒在其中一間木屋里安頓下來,無蹤已經在院外等著了。
“我要先練什么?無蹤大哥?”曦兒走出門問。
“跳坑。”
“啊?”曦兒還沒反應過來,無蹤已經走了。曦兒趕緊跟過去。沒多遠,便來到了一處水潭子旁邊。
“此潭深三尺,你這幾天就先在這練。需練到一跳便可跳出潭來,不可借助潭壁。”無蹤說。
“我試試。”曦兒一下水,發現身上的衣服吸了水,不僅更重了,還粘著身子妨礙行動。用力一躍,發現在水中似乎使不了勁,跳了不到一尺的高度,便落回了原處。
“試著將內力壓制下半身,就像用手掌聚力攻擊對方那樣,用腳掌來發動內力。”無蹤站在潭邊教授著技巧。
“哦,我再試試。”曦兒聚了口氣,氣沉丹田,然后用力一躍,果然,跳得高了些。
“對,你在這兒練著。天黑了再回來。”說完便走了。曦兒便繼續氣沉丹田地練起來。
無蹤回到農家院并沒有閑著,先是砍了些柴火,然后整理了廚房和飯桌,順便把兩個臥房的衛生都打掃了一邊,看看時辰差不多了,便下米做飯。
待曦兒天黑回來的時候,便看到了一桌的飯菜。
“這……都是你做的?”曦兒感到非常不可思議,“你不是影衛嗎?”
“殘影閣的男人都會做飯。”無蹤其實只是想說他們出任務時,免不了要自己動手,可這話到曦兒的耳朵里似乎變了味。曦兒開始想入非非:殘影閣的男人都這么賢惠啊……眼前浮現了高高在上的那個人炒菜的樣子,不禁紅了臉,露出了癡傻的微笑。
“先去換身衣服吧,這等等把這湯喝了。”無蹤打斷了曦兒的思路。
“什么湯?”
“祛濕。”
殘影閣的男人果然賢惠。
曦兒換完衣服,無蹤便為曦兒盛飯,盛湯,布菜。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好。”曦兒趕緊接過勺子,“怎么好麻煩無蹤大哥呢。”
無蹤將湯勺奪了過去,“你每日消耗多少,我便給你補多少。多了不利于練功,少了影響體力。還有這湯,是雨先生交代的,每天都必須喝,你的元氣還沒恢復,這是給你調理身體的。”
曦兒第一次見識了真正的特訓。于是,默默地拿起放在面前的碗,大口吃了起來。
“吃完后,你可以去溪邊洗衣服,或者隨處逛逛,一個時辰后必須休息。明日我會叫你起床。”
第二天,曦兒早早的被無蹤喊醒,然后便被逼著喝了一碗味道極其怪異的湯。
“這又是什么?”曦兒皺著眉頭問,她覺得無蹤似乎還能帶來許多意外。
“暖身湯。”放下碗,“走吧。”
“去跳水潭嗎?”曦兒問。
“去練內功。”
“誒?”
兩人一前一后地走到了一個小瀑布下面,“到底下去打坐。”無蹤指著瀑布。
“哦。”曦兒便跳入了水中,清晨的水真涼,這樣從頭澆到腳的冰涼,一般人還真受不了,還好有那碗湯。
“龜尾升氣,丹田煉神,氣下于海,光聚天心。”無蹤在一旁吟誦著,曦兒便跟著練了起來。
午時,氣溫回暖。曦兒便跟著無蹤到山頂去邊曬太陽邊打坐。
“五心朝天,靜心絕慮,意守丹田。”
曦兒認真地跟著做了起來。
到了下午,再次跳水潭,竟然能夠一躍而出了。
無蹤點點頭,“不錯,悟性很好。”
第三天,練完了內功,無蹤帶著曦兒來到了溪邊。溪水清澈見底,看上去大概一尺深。無蹤隨地拔了幾根野草,往溪里一扔,野草便一根根有序地漂了起來,一直從溪的這頭連到了那頭。
“踩著它們過去。哪日能夠不濕鞋,哪日便算合格。”說完又走了。
曦兒試了試,發現根本沒辦法浮在水面上,便扭頭向問無蹤,可是無蹤已經消失了。曦兒想起了在跳水潭的時候無蹤說的話,抱著試一試的態度,果然,好像有點用。不過才兩步就又摔入溪水中。
“技巧對了,剩下的應該就是練習了。”
第四天,第五天,一直練了七天,曦兒終于練會了一葦過江。當她興高采烈地邀請無蹤過來檢查成果時,無蹤竟然將雜草給去了,讓曦兒直接踏著水過溪。曦兒從來沒試過,只好硬著頭皮試,沒想到竟然成功了。
“以前隨香樓怎么都沒教這個……”曦兒嘟囔著。
“也許是覺得沒必要吧。”無蹤隨意地回答著。
接下來,練的是飛檐走壁,這是最難的也是最危險的。曦兒幾次不留神就掉了下來,還好無蹤在一邊守著。
“為什么不讓用手扶?哪怕只是稍微撐一下,我便能夠到達崖頂。”失敗了太多次,曦兒有些煩躁了。
“如果你懷里抱著個傷者,還要應對襲擊你的刺客,你拿什么扶?”無蹤不帶任何感情的說。
曦兒沒有多說什么,又一次飛身過去。
“注意調整氣息,運氣。”無蹤在一旁叮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