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街口,人煙稀少,大多因戰亂年代朝廷緊抓壯丁充軍,但凡家中健壯男丁皆足不出戶。
城口官兵幾十,松松懶懶,看著眼前來往稀疏的老弱婦孺,均無興趣,便也不再盤查,只是癱坐在城口兩側,閑聊逗趣,自尋其樂。
街道兩側青石翠瓦,樓宇成排,大都禁閉門窗,門前荒草枯葉堆積滿地,遠遠望去一片枯黃大道。
寒鴉、鸞鳳、墨鵑,一行三人停滯在這樓宇門前,寒鴉肩上扛著上官婉兒,上官婉兒動也不動,想必是被點了穴道,眼球不停在眼眶中打轉,似乎在想法逃脫。
“老四怎去如此之久,為何還未歸來”?墨鵑心思沉重,遙望來時遠處巷口說道。
“以老四身手此時理應歸來,莫不是一路枯燥,想耍的盡興罷”。鸞鳳道。
寒鴉隨二人眼神望去,一路空曠無半點人影,再看前方幾名官兵慵懶癱坐,無精打采,對鸞鳳、墨鵑二人道:“此行路遠,小心為上,你二人前去接應,以防萬一”。
墨鵑面容平穩,雖面紗裹面,眼神中透出一股自信道:“護送小姐事關重大,我自行前去便可,切莫耽誤了大事”!
寒鴉熟思片刻,回應道:“也好,萬事小心,速去速回”。
墨鵑躍上房頂騰空而起,循著來時之路極速奔去,片刻間便不見人影。
寒鴉與鸞鳳兩人對視一眼,相視點頭,一陣急步,速度之快幾乎未能驚動慵懶的守城官兵,便已出城,揚長離去。
墨鵑一路踏枝梢躍房頂,輕身之功在空中滯留拂過,輕功可見已達巔峰造極之態。
墨鵑只身前往,行進片刻忽覺近處真氣涌動,不時一股真氣熱浪襲來,使周圍枯葉簌簌,磚瓦震顫。
放眼望去,一輪銀灰色彎月正懸在半空,射出寒光,兩側月尖筆直朝向地面,墨鵑見這一幕炯目有神,心中自嘆一聲:“倒掛弦月!是何人竟逼得老四使出此招”!
巷道兩側青色石墻扎滿銀針,墻角下兩處血跡已被枯葉掩蓋,但隱約還能看清枯葉縫隙間透出一股殷紅。
“四弟”!墨鵑疾呼一聲。
此刻只見獨孤易以運足內力,未等飛雀反應,趁弦月弩銀針射盡之時,一鼓作氣揮拳直奔飛雀面門,這一拳著實打在了飛雀的前胸。
眼前的飛雀受了一拳,如先前一般身影化作羽毛紛紛墜地,又是一道殘影。
“趁現在”!皇甫玉表情認真道。
獨孤易再次提運內力,一把將皇甫玉手中的幡抓在手中,揚手一擲,長幡呼聲作響,如同滾雷,幡布下長桿迎風發出刺耳哨響,如疾矢極快飛向飛雀。
嗖。。。。。。
瞬間血光拋灑,長桿貫穿飛雀左肩,只聽飛雀一聲慘叫,幡布下的長桿已將飛雀釘在了青石墻上,細長的竹竿如強矛竟將青石墻穿透半寸。
墨鵑及時趕到,見飛雀臉色蠟黃,雙唇泛白,已失了血色,眼皮微垂,雙眼無神,奄奄一息。
“四弟”!墨鵑長吼一聲,左掌托起飛雀,右掌順勢將竹竿剁成兩節,隨后手指在飛雀肩頭左右一點,封住穴道以免失血過多。
“我無心傷他,只是他惡意阻我去路,不得已才出手”獨孤易說道,頓了頓神覺得心中有愧,又說道:“他性命無礙,只需調養數日便可痊愈”。
墨鵑半蹲在墻角,攙扶飛雀,聽獨孤易一言,雙眼猛瞪,一道仇視眼神落在獨孤易身上。
皇甫玉見這眼神殺氣騰騰,不由得倒退一步,對獨孤易道:“兄臺,此事與我無關,我先走一步”。
飛雀尚有半口氣在,伸出顫抖手臂指向獨孤易道:“殺。。。殺。。。了他”。
“四弟莫要開口說話,省些力氣,剩下的事交于我來料理便是”。墨鵑說道,便扶著飛雀倚在墻邊,見皇甫玉欲要逃走,怒喝一聲道:“站??!想逃?與我月神教作對,你等可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皇甫玉聽罷當即立在原地,不敢動彈,聽到“月神教”三字,身子不由得一哆嗦,對獨孤易道:“兄臺,我乃一相面卦師,從不涉足江湖俗事,但聽江湖消息傳聞,月神教能者居多,高手如云,萬萬不可冒犯”。皇甫玉臉生恐懼之色說道,隨后雙手合十,昂首望天,作出似要祈求老天之姿,喃喃道:“今兒出門給自己卜了一卦,并無血光之災,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獨孤易道:“皇甫大哥莫慌,你自愿幫我,如今我怎能棄你不顧,但凡我有一口氣在,定能保你周全”。
皇甫玉道:“月神教當真惹不得,不如我倆一起向他們磕頭求饒,或許還有活命的機會”。
獨孤易道:“磕頭求饒?我上跪天地,下跪爹娘,這等人怎能受我跪拜,我已傷他一人,此事怎能跪拜便能了事,他定不會善罷甘休”。
皇甫玉道:“兄臺為何與月神教結下仇怨”?
獨孤易答道:“我都未曾聽說此教,何來仇怨”。
皇甫玉道:“那是為何”?
“為救人而救人”!獨孤易說道,此言話中有話,只因上官婉兒得知月兒下落,唯有救出上官婉兒,從她口中得到月兒下落,獨孤易為救月兒不得已與月神教為敵,即使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此刻墨鵑仇心旺盛,殺意四起,一身黑袍整齊不紊,判官筆已在手中握緊,黑紗裹面只漏出濃眉大眼,高挑的鼻梁在黑紗下立的筆直,雖看不清此人面容,只觀輪廓便也能辯出此人五官端正,秀氣容顏。
墨鵑見眼前二人說三道四,竊竊私語,左手挽起右手袖口,右手微舉判官筆道:“你二人死到臨頭竟還有心討論無稽之談,速拿命來”!
提筆作畫,以天為書,以內力作墨,只見墨鵑在空中揮舞判官筆,那筆墨之色如是煙霧,齊刷刷畫出一個中規中矩的圓圈,隨后又在圓圈中間描描點點,竟畫出了一個鬼頭形狀。
墨鵑妙筆生輝,一畫便是四副,皆為圓圈中鬼頭模樣,鬼頭竟被這墨鵑畫的栩栩如生,只是張牙舞爪,形態丑惡。
四副丑惡的鬼頭畫作蕩在空中,疑似在空中作畫,波蕩起伏的墨色如煙似霧,被墨鵑運足內力隨手一推,四副畫作竟深深的飄向獨孤易與皇甫玉二人身旁的青石墻上。
獨孤易看的發愣,心想:“此人又使得什么武功路數”。心生好奇,只待他拿招來問。
四副鬼頭畫作分別印在青石墻的東南西三個方向,只是北方是條通路,并無墻壁可附,于是這北方化作印在了一顆粗壯大樹之上。
獨孤易冷眼一瞧那鬼頭形狀,瞬間只覺得頭疼欲裂,痛苦難當,他睜開眼睛環顧四周,發現天旋地轉,周圍的一切東倒西歪,只是瞧了一眼那畫作上的鬼頭便使他站立不穩,險些摔倒。
獨孤易心想:“這感覺正是小時候原地自轉幾十圈的頭暈之象”。天旋地轉感覺更猛,隨后五臟六腑不停翻滾,使他欲要嘔吐,他提氣欲要以內力抗衡,卻發現面紅氣粗,使不上勁,慢慢的有些神志不清。
獨孤易的視力模糊不清,已看不清左右,聽力也開始嘈雜,只聽周圍笑聲不斷,越來越遠,嘲笑、譏笑聲不斷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