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不想傷害你,可你這么不老實,讓我別無他法。”
方潯起身,拿出一只手提箱,將幾十把光可鑒人的柳葉刀在桌子上排開,“我上學的時候需要解剖很多小動物,青蛙,兔子,鳥雀,甚至是尸體。一開始,會難過,不忍心,時間久了,也就麻木了。艾菲爾,你是妖精,于我、于外面的整個科學界,都是一種全新的存在。你再這么冥頑不靈,我會考慮用這些刀,在你身上做活體解剖,研究脈絡骨骼結構,這個過程可以寫一篇論文,興許能夠獲得榮譽最高的獎項。”
艾菲爾聽的瑟瑟發抖,陽光不知何時躲到云層后,方潯逆光而立,神情冷酷而陰暗。
窗外,彩虹女團努力遮住陽光,讓房間顯得盡可能的陰森,從而摧毀艾菲爾的心理防線。
“哼,男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平常看著儒雅斯文的一個人,竟然會解剖小白兔。”橙衣憤憤然。
“艾菲爾要是跟你一樣好騙,我們就不用曬太陽這么辛苦了。”綠衣感慨,豬隊友啊豬隊友。
臥室內,艾菲爾漸漸平靜下來,她最是識時務,“我可以說出來她的計劃,但是,你們要保障我的安全。論心機,論手段,她都不比葉彌遜色,萬一她沒死,再回來報復我。”
“好,我答應你,幫你找一個安全的庇護所。”方潯穩聲道。
“不,我要一直住在這里,這里最安全,地方又寬敞,三樓的花房就很適合。”艾菲爾踱起步子,憧憬著以后的生活。
方潯略一遲疑,“可以。”
三樓連地獄犬都住過,不差這一個小妖精。
談判中,誰都沒有留意到,窗外的陰氣突然散了,陽光再度灑進室內,明媚如初。
“現在可以說了吧?”
“她呀,是個巫師。不知道活了多久,為了維持容顏,變著法的保養,什么珍珠粉,蛇膽,海底泥,只要能讓她不變老的,都愿意嘗試。嘻嘻嘻,真可憐呢!”
艾菲爾想起往事,一會兒笑,一會兒怒,“可是,皮膚保養的再好,到了那個年歲,腐朽的氣息會從骨頭里透出來。我只是說幾句實話,規勸她找個地方頤養天年,不要總想著干什么大事業,折騰的天翻地覆。這個老巫婆就發狠,讓狼人把我的翅膀折斷了。”
這就是她受傷的原因。
“她想做的大事業,跟葉彌有關系?”方潯問道。
“那當然,葉彌是所有邪物繞不開的結,有她在,事情變得很棘手。老巫婆見我住進來,又低聲下氣的來求我,只要把葉彌毒倒,就讓我做整個叢林的女王。”
說到這里,艾菲爾嘆氣,“其實我沒那么大野心,可是你和紫衣對她太好,好到讓我嫉妒。我最討厭這樣了,明明我比她可愛,比她漂亮,憑什么她擁有的比我多?所以,我就把毒藥給了你。”
“是,你說,她吃了藥,就會只愛我一個。”方潯眸中劃過一絲落寞,卻又很快消散,“許諾你做叢林女王的前提,是她擁有更大的權勢。這又要如何實現?”
艾菲爾揚眉一笑,“凡人就是凡人,你們永遠不知道,大地的平靜之下藏著多少秘密。”
“說重點。”方潯隱隱覺得不安。
可是已來不及。
嫵媚動聽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她說的已經夠多了。”
穿著黑色斗篷,帽子下一副妝容精致的眉眼,手持權杖,隨意一揮,關著艾菲爾的水晶城堡像沙堆泥塑般碎裂開來。
方小儀。
她為什么出現在這里?既然她在這兒,此刻葉彌和紫衣面對的又是誰?很多個疑惑在方潯腦海中閃過,紛亂如過江之鯽,他只能抓住眼下最要緊的,“你把她們怎么樣了?”
方小儀揚了揚手中的水晶球,嗓音清亮,“都在這兒,一個不少。”
紅橙黃綠青藍,六股氣息在水晶球內不停的游走。
“放了她們。”方潯涼聲道,眼眸幽如寒潭,波瀾不驚。
“就憑你?”方小儀嗤笑一聲,揮了揮權杖,巨大的氣流平地而起,窗簾狂舞,桌椅掀翻,柳葉刀掉在地上,一陣叮當脆響。
令她意外的是,方潯依然站在原地,毫發無損。
“嗯?”方小儀面露不解,再次揮動權杖,凝結的力量攻向方潯,卻在接觸到他身體的剎那,如泥牛入海,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很快想明白怎么回事,詫異道:“葉彌竟然把這么重要的東西放在你身上。今天我趕時間,算你走運。”
說罷,捉住艾菲爾,就要離開。
“我說過,放了她們。”
一聲輕響伴隨方潯的話音,方小儀回頭,一把烏洞洞的管徑,隔著十米的距離,穩穩瞄準她的心口。
“你不會以為這東西能殺了我吧?”方小儀輕蔑一笑。
方潯亦笑,“普通的武器自然不敢在方小姐面前獻丑。丁浪,你應該見過,他是秘術師的一員,前段時間生活窘迫,就把它抵押給我。據說里面的子彈刻著符篆,能夠誅神滅鬼。方小姐之所以還站在這兒,是因為我不想殺人,但你若想就此一走了之,也不能夠。”
逆光中,方潯的神色是那般沉靜,骨骼修長的手是那般平穩,心跳是那般強健有力。
方小儀忽然笑了,她當然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做賭注,手一松,水晶球碎落在地,六股陰冷的鬼氣氤氳散開。
待到彩虹女團凝聚,方小儀和艾菲爾早已不見蹤影。
“阿彌。”方潯撥電話的手指微微顫抖,嘟的一聲響后,葉彌慵懶的嗓音響起。
“方潯?家里還好嗎?”
“都很好。”方潯按捺住狂跳的心,“方小儀來過,她帶走了...”
窗外,凄厲的慘呼吸引了方潯的注意力,他走過去看一眼,將未完的話道出,“艾菲爾的骨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