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彌洗漱過,換上干凈的睡衣,從書架上抽取一本山海經(jīng),靠在貴妃榻上,在乳白的燈光下翻閱。
頭發(fā)上水珠滴瀝,葉彌側(cè)著頭,防止水珠滴到書卷上。門緩緩?fù)崎_,熟悉的腳步聲響起,方潯將一杯熱奶茶放在桌上,然后拿起毛巾,仔細(xì)輕柔的為她擦干頭發(fā)。
燈光灑在方潯清俊的容顏上,眉目溫和的恰到好處。
“小心著涼?!狈綕芈暤?。葉彌在生活上很粗心,時常頂著濕漉漉的頭發(fā)睡覺,每每第二天早上,便會鼻塞聲重。
雨聲在樹葉上滴答,無比溫柔的夜。
從晚宴上,葉彌便察覺到方潯的失落。某種屬于歲月的美好,在那一瞬間永遠(yuǎn)迷失在過去。這是屬于心的劫,安慰的話只能排解膚淺的孤獨,卻難以慰寂寥。
葉彌懂得,于是不說話,只是安靜的翻著書。
第二天,陽光透過雪白的窗紗灑進書房,陰霾早已一掃而空。
“你,昨天晚上有沒有趁我睡著占便宜?”葉彌在貴妃榻上醒來,望著沙發(fā)上的方潯道。
“這句話應(yīng)該我問你才對。”方潯不甘示弱,“誰不知道,當(dāng)初你是覬覦我的美色,把我騙進家門?!?p> 葉彌正要反駁,過人的耳力留意到外面的動靜,神情忽然變得嚴(yán)肅。
“快走!”她一把拖起方潯,朝門外飛奔過去。
如何來的及。
廚房內(nèi)站著不知所措的女傭,躺在地上的老管家早已沒有心跳脈搏,連指尖都透著森森涼意。
“怎么回事?!”人越聚越多,方老爺也在方小儀的攙扶下趕過來,焦急的查看老管家的情況。
跟老管家搭檔多年的女傭道出原委。每天早上,管家都會在五點鐘準(zhǔn)時起床,準(zhǔn)備早飯,這是他幾十年來的習(xí)慣。今天,因為家中的人都到齊了,管家四點鐘便起床準(zhǔn)備菜單,烘焙早點的面包和蛋糕。女傭五點鐘起床,采買新鮮的蔬菜和魚肉,回到廚房,發(fā)現(xiàn)老管家躺在地上,已經(jīng)是六點半了。
方潯搖搖頭,從四點到六點半,早已錯過最佳搶救時間。
老管家倒在工作了幾十年的廚房,面容依舊平和安詳。
最傷心的自然是方老爺子,他跟老管家相處了幾十年,早已是良知益友。方小儀不得在拍戲之余,抽出時間來陪他,進出方宅的次數(shù)逐漸多起來。
方灝主持葬禮,按照老管家的遺愿,將他的骨灰埋在花園的香樟樹下。
葉彌陪同方潯參加葬禮后,便去找丁浪,托他打聽老管家魂歸何處。她對生死看的很淡,但跟老管家畢竟相識一場,他突然逝去,興許有未了的心愿待圓。
丁浪查了半天,告訴葉彌一句話,老管家的魂魄不在幽冥。而且管家去世那天,黑無常們沒有去過方宅。
“難怪?!比~彌坐在咖啡館,望著落地窗外飄飛的梧桐葉,“去方宅收魂,居然沒有跟我打招呼,我還以為,幽冥的黑無常長出骨頭,翅膀都硬了。”
丁浪吃著蛋糕,含混不清的道,“他們哪敢當(dāng)著你的面收魂,辦事效率也沒這么高?。 ?p> 幽冥早已不干涉人間陽壽,只是收割亡魂,安排轉(zhuǎn)生。正常人死亡之后,他們在三天之內(nèi)將魂魄取走,已經(jīng)是高效了。
“慢點吃,今天我請客,管飽?!比~彌看不上丁浪餓虎投胎的狼狽模樣,“你打兩份工,又替秘術(shù)師辦事,又給幽冥跑腿,還不夠飯錢?”
“我已經(jīng)兩個月沒發(fā)工資了!”丁浪幾乎哭出來,“天天饅頭咸菜,你看我這臉色,拉碴黃,你看我這身上,皮包骨頭!”
葉彌恍然發(fā)覺,有一段時間沒有收到靈犀和柳煥生的消息。
莫非是秘術(shù)師總部出事了?
臨別時,葉彌從包里掏出一張卡,“上次請禪真出面,雖然柳煥生說了免費,但我也不是小氣的人,準(zhǔn)備好了紅包,一直沒機會給他。你替他收著,等他發(fā)工資,再轉(zhuǎn)交好了?!?p> 丁浪幾乎哭出來,“我就知道,葉姐姐不會讓我餓死的!葉姐姐,我交不起房租,被房東趕出來了,你的別墅空著可惜了,能不能讓我住兩天?緩緩?”
葉彌不樂意,自己跟方潯住的好好的,感情正在升溫,陡然搬進來一個大活人,多不方便。不過…
“方宅的老管家去世,方灝這幾天一直在尋可靠妥帖的人,幫他照顧父親。不若,你去試試?”
丁浪神情一滯,“吃現(xiàn)成的我外行,做飯,打理家務(wù)什么的,我一竅不通?。 ?p> “在方家,住的是豪宅,吃的跟主人一般無二,早上推開窗戶,就是大片的樹林和草坪,出門有免費的代步車。而且,那里的女傭都很年輕哦!”葉彌故作惋惜,“你確定不去?”
丁浪聽的兩眼放光,立刻改了話風(fēng),“那個…我不會做飯洗衣服,但我勤奮好學(xué)!只要給工資,就絕對的忠誠!肯定會把方老爺養(yǎng)的身體倍兒棒,吃飯倍兒香!”
葉彌瞇起眼睛,“很好,有這股精神勁兒,方灝一定會收留你的。他女朋友是個狐妖,你就當(dāng)作看不見,秘術(shù)師沒有給你發(fā)工資,你也不需要那么敬業(yè)。倒是方老爺?shù)呐笥?,大明星方小儀,你要留點心,我懷疑她是巫女。”
“巫女…”丁浪心里發(fā)怵。
巫女,是人類,秘術(shù)師那些對付邪物的招數(shù)對她們通通不好使。而且她們不走尋常路,慣用旁門左道,傷人于無形,防不勝防。
果然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