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夜,暗流涌動。
葉彌不喜歡博物館。那些出土的文物上,依附著古老的氣息。藏在匣中的青銅劍上,似乎仍能嗅到血腥氣,掛在墻壁上的精美的繡品,似乎還有繡娘連夜趕工被蠟燭熏出的眼淚。人們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魂魄和精神力有多么強大。
進到此間,她的腳步不由得放慢,呼吸也變得格外輕盈,生怕打擾到那些遠古的氣息。
昏暗的燈光下,那塊石頭又變成石頭。
葉彌一腳踹過去,“起來!”
石頭慢吞吞的發出聲音,“汝是何人?”
“要把你變成石灰的人!”葉彌惡狠狠的道。
石頭人緩慢的舒展開,像一株老樹發出新芽那般,抽生出四肢和頭顱。它的頭顱其實不是真正意義的頭顱,只是像人那樣有七竅五官,易于辨識。它的眼睛黑洞洞的,望著葉彌,嘴巴翕動,發出聲音,“你不是妖邪,為何能驚動我?”
葉彌想了想,“妖邪會驚動你,是你除魔衛道的本性;我能驚動你,是因為我比你強大,你要臣服于我。”
石頭人反應慢,但并不蠢,“吾乃石精靈,吸收天地之靈氣,日月之精華。汝乃凡人,何德何能,竟口出狂言?!”
葉彌有些不耐煩,“不跟你廢話,那具身體,木乃伊,要讓剛才那女的搬走。下次她再來,你不許攔著她!”
石頭人緩慢的搖頭,“不行。”
葉彌從背后抽出一把細長的刀,刀身輕盈,透若無物,“知道這刀叫什么名字嗎?”
石頭人黑洞洞的眼睛看過來,半晌,“不知道。”
“這是昆吾刀,削石頭就跟切豆腐一樣,信不信我把你切的豆腐一樣碎?”葉彌陰測測的道。
石頭人愣了一愣,“昆吾刀是解玉刀,兩柄,一柄昆刀,一柄吾刀,一雌一雄,一剛一柔。你手中的刀,不是昆吾刀。”
“你還挺有見識的,這把刀的確不是昆吾刀,但砍你,綽綽有余了!”葉彌冷笑,一步步逼近。
石頭人口中發出一聲悶喝,腿部下沉,重心放穩,準備迎戰。
葉彌飛身躍起,一刀劈下,石頭人伸出胳膊格擋,一聲撞擊之后,兩人分開。
五塊碎石從空中落下來。
石頭人望著碎掉的五根手指,一臉震驚,“這是...神族的兵器,你是神族?!”
“小石頭,你好像活了很多年的樣子。”葉彌不覺有些好奇,這石頭雖然沒啥戰斗力,但眼力真的不錯。如果那雙黑洞能稱為眼。
“石精靈一族,壽命幾萬年,幾十萬年,都不算罕見。活了這么久,神族,我只見過一次。你的血脈很特別,不是真正的神族,卻有著神族的力量。”石頭人似乎很困惑。
“沒時間跟你廢話。這具木乃伊必須讓剛才那個女士帶走。至于你,要么現在跟我一起走?”葉彌笑瞇瞇的問道,石精靈,她的收藏里還沒有這個品種。
石精靈沉思片刻,輕輕搖頭,“不行,我答應過要保護她。我要跟她在一起。”
“她?”葉彌疑惑。
石精靈望向她身后,那里是從一座古墓出土的藏品。不少藏品上,都沾染著人類的魄息。一時間,很難判斷讓它眷戀的是哪一件。
既然石精靈不愿意跟她走,葉彌只能先離開。
天光欲曉,葉彌回到車上,徐光頭正津津有味的注視著監控,“它又變回去了,變回去了!”
“好歹也做了這么多年的搭檔,你怎么還是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葉彌揶揄道,“石精靈是良善之輩,我不能殺它。你能不能想個辦法,把它搬走幾天?”
徐光頭打個哈欠,“我在這里盯了一個晚上的梢,腦子跟漿糊一樣,等我回去休息好了再想辦法。”
被他這么一說,葉彌也覺得困倦了,降妖除魔的工作也不輕松啊!
跟徐光頭道別,回到小區內,已經是早上七點,葉彌發現,別墅門口停了幾輛車。
她剛走近,車門便打開,兩名黑衣人攙扶著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走出來。
那老人看到葉彌,滿是褶子的臉上堆出一抹笑意,“葉天師,聞名不如見面,原來葉天師年少有為,倒令老朽刮目相看。”
葉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老人家你好,這一大早的待在我家門口,想必是有要事?”
老者渾濁的眸子里射出兩道寒光,“老朽的愛寵走失了,不知道葉天師是否見過?”
“哦?寵物走丟了,貼個懸賞的啟示就行了,到我這里來做什么?”葉彌不客氣的道。
老者微微一笑,“葉天師大約不記得,幾天前,您曾經光臨我的小店,打傷了它。這東西小氣,睚眥必報,闖入機關大樓,傷了與您一道的徐探長,后來,就不見了。老朽忖度著,天師您大約見過它?”
葉彌聳聳肩,“沒見過,你們去其他地方找吧。”
那老者無言可對,重重的頓了頓拐杖,“葉天師,當真要隱匿老朽的愛寵嗎?”
葉彌面露驚詫,“我都說了沒見過,你待在我家門口不走,這是要,碰瓷嗎?”
老者身后的黑衣人道,“勸你識相點,趕緊把那頭貔貅交出來!”
“貔貅,你家寵物的名字真特別啊,別人都叫旺財來福什么的。”葉彌笑道。
黑衣人兇神惡煞,看一眼安靜的別墅,向老者道,“您看,要不要...”
老者搖了搖頭,對葉彌好言相勸,“葉天師,若是旁的也就算了,這貔貅是老朽千辛萬苦才找到,老朽敬重您大天師的身份,親自來討要,還請葉天師給個面子。貔貅雖然是神獸,但葉天師乃方外之人,仙風道骨,想必看不上凡俗之物。放在天師這里,并無用處。”
葉彌冷笑,“你是誰?我為什么要給你面子?”
老者定了定神,“鄙人姓朱。”
“朱爺爺。”葉彌心不在焉的道,“我沒心情跟您啰嗦。您要找的東西我沒有,就算有,誰能證明它是你的呢?有領養記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