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那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柳笛早早就醒了過來,在床上翻來覆去。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斗爭之后,她決定拾起原本的習慣——晨跑。
此時是早晨四點,太陽還沒有露頭。柳笛慢跑在人行道上,耳機中播放著舒緩的音樂,明明是輕松的氣氛,可她卻無端的感到有些壓抑。
胡思亂想什么呢?大過年了,開心點兒。柳笛這樣對自己說著,結束了假期當中第一次鍛煉。
晨跑回來,柳笛圍著庭院走了一會兒,迎面遇上了自己的大哥,柳羽。
“大哥。”柳笛喚了一聲,見他哈欠連連,不由得皺眉,“怎么?熬夜了嗎?沒睡好?”
“哈~沒事。”柳羽拍了拍臉,“平常沒起過這么早,沒適應過來而已。”
“沒熬夜就行。大家都醒了嗎?要不要做早飯?”
“妹,你不會要親自下廚吧,千萬別,我爸要是知道會削了我的。”柳羽驚恐的擺手,卻又非常誠實的咽了咽口水,這種口是心非的表現引得柳笛噗嗤一笑:“大伯有那么可怕嗎?”
“當然有。”柳羽毫不猶豫的賣了他爹,謹慎的看了看四周,他才低聲道,“他在你面前的和顏悅色,那都是裝出來的,跟我說話,可基本沒擺過什么好臉色。說實話,自從你出生之后,我無數次想過,要是我是個女孩子就好了,絕對不用像現在這么悲催,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呀。”
“想變女生?去做個變性手術啊。”柳笛不懷好意的視線往下瞄了瞄。柳羽菊花一緊,哭喪著臉:“小妹,你再也不是那個會哄我開心的小棉襖了。”
柳笛毫不客氣的在他鞋上踩了一腳:“還哄你開心,多大人了,臉呢?”
“我才24好不好?”柳羽瞬間炸毛。
“是。”柳笛笑瞇瞇地再插一刀,“眼看就到了要被催談戀愛的年紀了。不像我,”她雙手托著自己的臉頰,“現在談戀愛都是早戀呢。”
眼看柳羽就要暴走,柳笛沖他身后喊了一聲:“大伯。”
柳羽瞬間氣焰全無,他轉頭一看,哪里有自己父親的身影?
“柳笛!”柳羽怒吼著朝柳笛追了過去。
柳笛沖他做了個鬼臉,轉頭就看見了一個瘦弱的身影:“二哥。”
看著兩兄妹玩鬧著朝自己跑來,柳蕭的眼中閃過一絲陰霾,卻瞬間就恢復如常:“小妹,怎么了?”
柳笛也不解釋,躲到他身后,拽著他的衣角,小心翼翼的探頭看向來時的方向。
“呼,呼,柳笛,有本事你別躲在二弟身后,出來決一死戰!”
“算了吧,大哥。說的好像你能打的過我似的,就算能,你敢對我動手嗎?嘻嘻。”柳笛的笑臉看在柳羽眼中真的很可惡。但是,他也真沒那個膽子動手啊。
“好啦好啦。”柳笛從柳蕭背后走出來,“開開玩笑而已。我大哥這么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萬人迷,說你十八都不會有人懷疑的,行了吧?”
柳笛一通彩虹屁夸的柳羽表情總算是好看了起來,他傲嬌的哼了一聲:“算你有眼光,嗯,還是我可愛的小妹。”
互相打趣的兩人并沒有注意到一旁柳蕭再度陰沉下來的臉色。
“咳咳。”聽到柳蕭輕微的咳嗽聲,柳笛趕忙轉過身,輕撫了幾下他的后背,“二哥,你出來多長時間了?我昨天還提醒你,不能受涼的。”
柳蕭順從的攏了攏自己的衣衫,蒼白到病態的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笑容:“小妹,不用擔心,我沒那么脆弱。”
“二哥,你每次都這么敷衍我。”柳笛干脆把自己脖子上的圍巾取下來,繞在了他的頸上,“與其這么不走心的敷衍我,還不如用心把自己的身體養好。”
柳蕭并不辯駁,只是微笑著看著柳笛。兩兄妹似乎都把他們的大哥拋在了腦后,兩個人肩并著肩離開,徒留柳羽一個人在寒風中凌亂。
“回來啦,來吃飯。”一進門,應漓就招呼著兩個孩子上桌,“誒,你們大哥呢?”
“不用擔心,三嬸,大哥一會兒就回來了。”柳笛脫下外套,一轉頭發現柳蕭還在和纏在脖子上的圍巾作斗爭。
“怎么了?我系太緊了嗎?二哥,轉一下。”柳笛一看,本來好好的圍巾,不知怎么繞到了柳蕭背后。
正對著他背后的柳笛并沒有看到柳蕭眼中含著幾分偏執的光芒,他好想抱住她,可是,“不行,不可以,會嚇到妹妹的。”柳蕭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之中,柳笛的靠近就像是催化劑,無限的放大了他心中的那些,念頭。
直到柳笛的氣息從他的身邊遠離,柳蕭才猛然驚覺,收斂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柳笛把圍巾隨意地扔到了沙發上,見柳蕭看著自己,她有些奇怪:“二哥,怎么不把外套脫了?不熱嗎?”
“啊?哦,我剛在想事情呢。”
柳笛不疑有他,“那趕快來吃飯吧,我都餓了。”
就在柳家其樂融融的進餐之時,同為四大世家之一的徐家宅院中,卻并不那么和諧。
剛剛晨練完畢,徐飛揚就被和他最不對付的那個人攔住了去路。
在人前人模人樣的徐正廷,此時嘴中叼了一根牙簽,一副痞子的模樣。哪里有徐家嫡系的風范?
“喂,你說你一到過年過節的時候就巴巴的來我們徐家,你這算什么呢?非要跟你那怕事的媽一個姓,怎么,要頂著我們徐家人的名頭招搖撞騙啊。”
正欲與他擦身而過的徐飛揚聽到他提到自己的母親,眼中一抹戾色閃過,瞬間抓住了他的手腕,眼里像是淬著冰:“大過年的,我不想見血。你要是再這么嘴欠,我不介意幫你縫上!”
徐正廷被徐飛揚凌厲的眼神驚到,下意識退了一步。徐飛揚不屑的冷嗤一聲,甩開他的手腕,頭也不回的走開了。
繞過一個轉角,在無人的地方,徐飛揚的臉上才漸漸露出苦澀的神色,對于這偌大的庭院,他從未生出過歸屬感。這里是他母親的家,卻不是他的家。
他無力地靠在一棵樹旁,完全沒有在學校中那種開朗的模樣,他的思緒漸漸飄遠:阿笛,你應該,比我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