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窈窕道:“娘娘莫怕,這枚暗箭的機樞已生銹卡殼,想必在錦盒里放了有些年月,不是專門針對娘娘,而是針對雨嬪。”
“妙雨宮空置三年,雨嬪之位也空置了三年,這個雷應該就是在三年前埋下的,一直都暗藏殺機,靜靜地等待下一位雨嬪的到來。娘娘,你沒有因為好奇而在昨晚打開錦盒,運氣也實在是好。”
“本宮昨天來了先忙著打掃,然后又忙著接駕,早晨起來盼著爹爹進宮,哪有工夫打開這些東西。”
蘇真道:“白師妹,再檢查一下宮環,看看還有沒有別的雷。”
白窈窕將手掌懸在九枚宮環上方,掌心下冒出一道微微的白光。
小圈子緊張道:“白姐姐,隱龍城白天不允許施展法術,你...你這樣犯禁會被嚴懲的。”
蘇真道:“我們當然知道這個禁忌,可這里都是自己人,誰也不會去舉報。這種微小的、沒有痕跡的、不具有任何攻擊性和針對性的小伎倆,在妙雨宮里施展不會被發現,而且在各宮都很普遍。”
小圈子佩服道:“蘇姐姐厲害啊,對宮里的情況比我知道的還多。”
蘇真冷笑,糾正道:“不是‘還多’,是多得多。”
白窈窕道:“安全,九枚宮環沒有任何問題。”將錦盒遞到秦弱箬面前。
蘇真正色道:“請雨嬪娘娘賜我等妙雨宮九宮配置專屬宮環,從此我等將全心全意侍奉娘娘,不出賣、不背叛、不懈怠、不懼死,若生異心雜念,娘娘可隨時生殺予奪,我等絕無怨言。”
秦弱箬皺眉道:“這到底什么意思?你能不能再給本宮解釋的透徹一點。”
蘇真道:“娘娘有沒有聽過外面坊間的宮斗演義,很多事件的導火線都是娘娘身邊的宮女和太監因為各種原因,被收買、被利誘、被脅迫而背叛主子,時不時就來個后院起火,輕易就被人嫁禍、栽贓、陷害,究其根本就是身邊人太善變,忠心都是紙糊的。”
秦弱箬點頭道:“身邊到處是雷,隨便一碰就會炸。”
“是。但隱龍城龍帝的后宮則不同,每個宮里除了娘娘永遠只有八個人,佩戴著宮環的八個不可能背叛的忠仆,他們承擔著宮里的一切雜務和防務,男女比例不限制,男的可以不用凈身。宮環實質上是專門打造的特殊法器,用以約束這八個人,具體用途我以后慢慢向娘娘解釋,總之‘凡我宮人、必佩宮環,若生異心、宮環誅心。’沒有宮環我們就不能留在妙雨宮。”
秦弱箬從錦盒里取出四枚銀質宮環,望著蘇真、白窈窕、艾寶劍和小圈子,慎重道:“你們可都想好了,既然是約束你們的法器,就像猴子頭上的金箍,一旦戴上想脫下來可就不容易了。”
蘇真第一個伸手露腕道:“請雨嬪娘娘賜戴宮環。”
白窈窕也跟著伸出蓮藕般粗壯敦實的手腕。
秦弱箬先替她倆人戴上,宮環一旦接觸到手腕,立刻自動扣緊關閉,細如蘇真,粗如白窈窕,大小亦能變幻收縮,宮環表面鏤雕著不同字體的“雨”字,很容易辨識。
秦弱箬轉向艾寶劍和小圈子,小圈子搶先將手腕抬起道:“請雨嬪娘娘賜宮環。”
“小圈子,你可想清楚,后宮危機四伏到處是雷,比你看守九天門危險多了,你真愿意放棄安逸平靜的日子,跟著本宮出生入死嗎?”
“我愿意!”小圈子大聲回答道,“我就是不想繼續過安逸平靜的日子,才愿跟隨秦娘娘效犬馬之勞,雖死而無憾。”他說完這話,秦弱箬已將宮環戴在他手腕上。
小圈子磕頭謝恩。
秦弱箬瞧著面有苦色的艾寶劍,學著小圈子的叫法道:“艾大俠,你可考慮清楚了?”
艾寶劍嘆了嘆道:“娘娘...我看還是...算了吧,你把宮環賜給我,我自己戴就好。”
秦弱箬笑道:“如你所愿。”將宮環交到艾寶劍手里,看著他戴上,再環顧四人,提起聲音道,“從今往后,你們就是本宮的九宮配置,只愿你們能與本宮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在這到處是雷的后宮里好好活下去,不受人欺,越活越好。”
四個人沒事先排練過,沒有統一的說辭,七嘴八舌各表忠心。
蘇真提醒道:“娘娘,金色的宮環是您的。”
秦弱箬將金色的宮環戴在自己手腕上,樂呵呵道:“還有,從今天起蘇真就是妙雨宮的總管,所有雜務和防務都聽她指揮。”
“是。”這回白窈窕、艾寶劍和小圈子總算回答地異口同聲。
秦弱箬道:“光顧著雷雷雷,差點把最主要的正事給忘了,大家都餓了吧,爹爹帶來的食盒呢,我們開飯。”
蘇真命白窈窕打開食盒,取出一枚純白的石頭道:“今后凡是娘娘的飲食都需用這塊‘天凈石’驗過方能食用。宮外尋常人用銀針試毒,宮里我們不僅要防毒,還要防巫、防蠱、防無形之毒,天凈石是世間最純凈的石頭,幾乎能辨識出任何對人體有害的毒素,只要稍有變色,娘娘就不能食用。”
白窈窕將飯菜一一驗過,天凈石看似顏色無異,可在白窈窕洞察秋毫的目光下,她竟能判斷出哪道菜咸了,哪道菜甜了,讓秦弱箬等人嘖嘖稱奇。
午飯過后,秦弱箬問蘇真道:“昨晚是本宮侍寢龍帝的第一晚,今天是不是要去向太后和皇后請安?”
“不用急著今天就去,這樣才有點架子,娘娘越是謹慎小心,別人就會越覺得你好欺負。”
“我是覺得謹慎小心些,才不會被人抓住把柄。”
“娘娘,在龍帝的后宮,您再謹慎小心也照樣會被人捏造出把柄,想為難你根本就不需要把柄。你和艾寶劍留在院子里,我和白師妹帶上小圈子,先好好掃一次雷,不管是有人針對你新埋的,還是陳年舊雷都要清掃一遍,還要盡快建立防御結界,今晚如果龍帝不來我們就要展開結界做好防御準備。”
“哦,辛苦你們了,還有收拾前殿的事,昨晚他倆在正殿前數了一晚上星星。”
“娘娘放心,這些事都交給我打點吧。白師妹,送我進屋,我們就從娘娘的后殿開始。”
整整一下午,秦弱箬在后殿前的院子里聽消息,蘇真和白窈窕仔細檢查了除坍塌正殿廢墟外妙雨宮的每一個角落,甚至是每一叢樹木,小圈子負責傳遞消息,有什么新發現都跑來向秦弱箬匯報。
然而最驚人的消息是,蘇真在一棵樹下發現了三具年輕女性的骨骸,骨骸附近沒有任何遺物,甚至連腐爛的衣物或者首飾都沒有,正當她和秦弱箬商量該如何處置這三具遺骨,甚至懷疑遺骨是某種“雷”的時候,靜心殿的小太監來傳話,今晚龍帝還會來妙雨宮,讓雨嬪娘娘提前準備。
小太監走后,秦弱箬只得讓蘇真暫時將尸骨藏匿起來,等有空再做處置,她都兩天沒有沐浴更衣,不能這樣見龍帝。
蘇真讓艾寶劍和小圈子自己去清理前殿,后殿就留她們三個女子,現成的浴桶已洗刷干凈。白窈窕直接施展水引之術將桶灌滿清水,再施火引之術瞬間將水加熱,看得秦弱箬瞠目結舌,原來法術還有如此妙用。
蘇真道:“娘娘,還要點花瓣什么的調味嘛,這個我很拿手。”
秦弱箬滿心期待地點頭,就見蘇真以手指輕觸水面,指尖驚起的漣漪直接幻化成一朵朵玫瑰紅的花瓣,熱氣一熏之下,屋里香氣濃郁。秦弱箬迫不及待褪掉衣裙,全身浸在水中只露出個腦袋,神情極是享受。
蘇真一手搭在浴桶邊緣,下巴枕在手背上,在氤氳霧氣中望著秦弱箬道:“娘娘,感覺可好。”
“舒服。”
“娘娘,問您一件事行嗎?”
“問吶。”
“侍寢龍帝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
“這...”秦弱箬本就泛紅的臉頰又是一陣滾燙,吱吱唔唔半天才道,“就是覺得...覺得他好像很饞...急著想要吃了我似的。”
“那就對啦,三年沒有新人進宮,成天對著那些老面孔,把他憋壞了。”
“是嘛,可我昨天早上見到皇后和貴妃,她們可都是大美人呢。”
“大美人有什么用,時間久了都會膩,我想提醒娘娘,以色事他人,能得幾時好。你要想辦法抓住龍帝的心,這樣才是對自己最好的保護。”
“這...這我是真的不會,你會嗎?你會你教我。”
“我只會打打殺殺,爹爹送我去昆侖學藝,出師回家之后直接來參加選秀,勾引男人這種事我哪里會。白師妹,你會嗎?”
白窈窕想了想才回答道:“我也不會,師父老人家是仙家正統,不是旁門左道,不傳授女子媚術。”
“媚術。”蘇真念著這兩個字道,“也沒用,龍帝身懷‘先天真龍罡氣’,諸法不傷,媚術在他面前毫無作用。”
秦弱箬道:“你們別想太多,先安身立命,活著才能爭寵,活著才能有子嗣,活著才能維護家族榮耀,保護家人平安,不是嘛。”
“是,娘娘說得對。”